早晨,中药铺子内的众人都已经起床,刘桐与晶晶在一旁说着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是引得晶晶俏脸一红,然后作势要打,却总被刘桐躲过。
苏佳还是乖巧的收拾好众人吃剩下的碗筷,然后坐在院子里挑中药,十二哥趴在她鞋子上,眼睛左瞧右看,时不时瞟向鸡窝的方向。
海玲则躲在一旁打着电话,应该是给家里打的,眼眶微红。
文东和丁峰从昨天出去就没回来过。
英叔端着茶杯,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刚要靠在椅子的他突然眉头一皱,捻指一算,然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臭小子,我要出去一趟,你看着点”英叔回屋拿上布袋子背在身上,对刘桐说道。
“师傅,你去哪,要不要带上我,我都快憋坏了”刘桐闻言,立马站起来,一脸献媚说道。
“现在家里就你一个男丁,我们都走了成何体统,我很快就回来,老实点”英叔摇了摇头,说到最后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晶晶,显然老实点是让刘桐别对晶晶乱来。
英叔走后,十二哥爬起来对着英叔叽叽喳喳叫了几句,别人都没懂什么意思,但是刘桐很清楚,刚刚英叔说家里就剩他一个男丁,十二哥不乐意了。
“小兔崽子,一边去”刘桐笑着上去就是一脚,然后继续坐到晶晶旁边去腻歪起来了。
中午,英叔左手拎着一个纸袋子,右手拎着一瓶酒,来到一处破败的青砖瓦房前,此时一人早已懒洋洋的靠在门口,似乎在迎接英叔。
“老瞎子,果然还是老样子,这么远就能闻见酒味”英叔见状,哈哈笑道。
“哪里哪里,别人的酒我闻不到,你英叔的酒我不敢闻不到啊,哈哈哈”老瞎子搓了搓鼻子,伸了个懒腰,也是笑哈哈的说道。
没多久,两人正坐在破落的大厅,纸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烧鸡,老瞎子闻着味道就知道是镇东边老姚记铺子里的烧鸡,看来英叔没有忘了自己的喜好。
两人一口酒一口鸡吃了起来,席间没有说一句话。
酒足菜空,英叔点了根烟,然后递给老瞎子,再给自己续上一根。
“这两天去我那住住吧”英叔语气有些凝重,似乎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哈哈哈,我怕我这一身臭味脏了你的铺子”老瞎子脸色通红,摆了摆手,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声说道。
“这次能不能听我的?我们这一辈的,没几个了”英叔说着叹了口气,话里很有深度。
“哈哈哈,英子,还是有两下子,算到了我的死期”老瞎子狠狠嘬了一口烟,说道。
“对,我是算到了,我们这一辈死的差不多了,就剩我们三个了,老凉那畜生不走正道,消失快十年了,估计也是死了,你呀你,我说别让你修这种东西,你非不听,落得家破人亡,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英叔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什么,此时话多了起来,很是感慨。
“这一切都是命,我没有怨言,我始终觉得,修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心正则正,还有,别把我跟那个畜生说在一起,老子嫌恶心。”老瞎子闻言,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也是严肃起来说道。
“是,你说的对,心正就行,你是心正了,可是下场呢?我早说过不会有好下场的,师叔公如此,师叔如此,你还是如此”英叔摇了摇头说道。
“鲁班术,缺一门,果然厉害,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想过今天,只不过我这条命,能换孩子一条命,我觉得还是挺划得来”老瞎子说着笑意又出现在脸上了。
“孩子,什么孩子?”英叔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个你没算到吧,哈哈,没想到临走前,能赢你一招”老瞎子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随后将小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英叔。
“鲁班术,缺一门,你都缺了多少门了,到头来命也得搭上,我来想想别的法子吧”英叔听完,算是明白了为何老瞎子的大限将至了。
鲁班术是由仙师公输班所著的鲁班书,此书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看过此书的人必定断子绝孙,据说学了鲁班术就要缺一门,不是无后就是残废,或者亲人遭殃。
从古至今,很多人都不相信缺一门的传说,轻易尝试,尤其是里面的速成法术,一旦习得,都是靠吸取自己和身边人的气运和命数来支撑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但是也有这么一部分人,他们本就是孤儿,为了习得鲁班术,不打算成家育后,而且修炼起来也比较谨慎,对那些速成的法术绝对不碰,同时还要配上浩然正气一起修炼,就怕走火入魔,但哪怕是这样,也逃不过鲁班的诅咒,最后也是晚景凄凉。
老瞎子算是最后一代鲁班术的传人了,他成过家,有过后,但什么都没留住,能失去的全部都已经失去了,在普通人眼里,觉得老瞎子是透露天机太多的报应,在同行眼里,是鲁班术的毒害,但老瞎子始终觉得,这都是命,与鲁班术无关。
在老瞎子看来,世上有很多命格极苦之人,而鲁班术有灵,仙师公输班所留下的并不是诅咒,而是对命的挑战,他立下的誓言是,鲁班术,命格极苦人修之,千百代后,若有突破极苦命格者,此术为仙!有缘人才能修炼,而所谓的有缘人,就是命格极苦之人,你的命格已经注定了,鲁班术只是想帮你改变你的命格,就是你跟命运战斗的武器,只不过它已经失败了很多很多次而已,但它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期待着下一次的成功。
自己是个命苦之人,自己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们,也是如此,所以这一切并不能怪鲁班术,甚至他还觉得有一些愧对此书,鲁班术没有帮自己战胜命运,同时,自己也没有帮它战胜命运,而且鲁班术一脉在自己手里,已绝!
当然,他留了一个心眼,在某个角落,将鲁班全书上下册埋得好好的,有缘者,自然能得到,只希望下一次,它能赢吧。
“别骗自己了,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哪还有别的办法”老瞎子摆了摆手说道。
“罢了罢了,书呢,如果你坚信那些信条的话,不可能不给它留后吧?”英叔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老滑头,你来我这,又是酒又是烧鸡,不会就是为了我的鲁班书吧哈哈哈”老瞎子在桌子上摸来摸去,最后摸到烟,给自己续了一根说道。
“你怎么到死还是这样没个正行?”英叔闻言,气的吹胡子说道。
“行了,你那边的事都够你忙了,回去吧,不用给我收尸了,那孩子家人会安排的,逢年过节给我送点酒和烧鸡就行”
最后英叔走了,走之前把老瞎子门口的锄头拿走了,他走后,老瞎子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此时文东与丁峰在一处小树林里已经呆了一天一夜了,丁峰靠着一棵树打着瞌睡,而文东还在聚精会神的干着活。
只见他拿起最后一个红布包裹着的头发,放进用手掏出来的小坑,填上土,然后默念着咒语,手也没歇着,围绕着小坑画了很多符咒,这样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最后又弄了点土,将这个小坑堆的高高的,而在旁边不远处,这样的土包还有十一个。
“终于弄完了,累死我了”文东伸了个懒腰,双眼黑眼圈很重,看了看旁边睡着的丁峰,然后站起来揉着自己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