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咄--
从布条里掉出三个半根手指长短的事物，暗黄带点血红。
武松过那是送给烟的事物，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充满了好奇，一下子冲了过去，把油灯移近。
“啊---这是---这是牙齿！”
烟忙不迭送的逃开，一脸嫌弃的看着武松。
“都头，你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把自己的牙齿今早上也吃不下早饭了！”
烟恶心的只想干呕，可当着武松和叶孔目面前又要强忍。
武松微笑道：“第一，那不是我的牙齿，第二，我已经给你那是很恶心的事物！”
“可是可是你我看了会很开心，比看到糖果还开心，我此刻是恶心得几乎要吐了！”
叶孔目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他看着那三个牙齿，脸上微微一惊，看着武松道：“都头，你真的去做了那事？”
“二郎他言出必行，不要是跟烟许下的承诺，便是跟三岁孩许下的承诺，他也是会履行的！”潘金莲也是秀眉紧蹙，可语气里带着骄傲。
“嗯，大丈夫便要如此！”叶孔目点点头，瞬间陷入沉思，不过很快便抬头道：“也不打紧了，这事情由我去处理吧！”
武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便是要自己去张家承担这个责任了，武松也不禁心中感动，他拉着叶孔目的手，“叶孔目，不必了，这事情断断不会跟叶家有任何的牵连！”
叶孔目正要开口，烟已经耐不住了，嚷道：“哥哥，夫人，你们都知道了什么事情，为何偏偏就我不知道，可这事情明明是与我有关的！”
武松跟叶孔目听了都哈哈大笑，叶孔目笑骂道：“你这丫头，昨日央求都头替你做什么，怎么就忘记了！”
潘金莲看着烟一脸茫然，声的提醒道：“你昨不是去过张家么？”
“都头！”烟恍然大悟，“你是替我把那坏人的牙齿打掉了？”
“我不是跟你了吗？要是遇到那坏人，定然打掉他两颗牙齿，你便打断他一颗门牙，一颗大牙，我是打断了他一颗门牙和两个大牙，这一个大牙算是利息吧！”
“都头，使不得！你不能为我这丫头去得罪张家，你可知道张家便是张都鉴的家，张姐是张都鉴的千金，那下人也是张都鉴的下人，张都鉴他”
“好啦！”武松大手一摆，他听着烟一连了四个“张都鉴”十分不耐烦，可看着烟，那丫头的话语虽然是关心自己，但脸上眉飞色舞，显然对自己打那下人的事情，十分赞同，估计心中还惋惜为何没有亲眼看到，他不禁笑骂道：“你这丫头，张口闭口都像是十分怕惹事，可心中却是最爱惹事！”
“地为鉴！我可没得罪按人，是他不好！”烟得飞快。
“你得倒是道理，那家伙话的确令人十分讨厌，我算是少打他了！”
“对！”烟重重的点点头。
叶孔目看着烟，十分无奈的摇摇头，忍不住低声叹道：“少年不知愁滋味！”
武松担心叶孔目会责备烟，便将自己跟张玉兰的渊源了。
“都头，既然你两次救过张姐，你便是他们张家的恩人了，不要一个的下人，便是都鉴帐前的将军跟你打骂了，张都鉴也不会怪罪你！”烟得意的道。
叶孔目虽然觉得烟的有点夸张，不过也算实情，“张姐为人端庄，那下人出言不逊，便是都头跟她没有此前的渊源，张姐也会管束下人的，便是知道你住在叶家，也不会找叶家麻烦”
叶孔目最后的那句话倒不是担心张都鉴找自己麻烦，而是给武松听的，是要武松不必为自己担心。
“都头，此刻时间不早，我也要回去画卯，估计今日府尹衙门也没有什么事情，待退堂后，我便到叶家别院向叶姐请教。”
潘金莲听了，心中高兴，知道老太君终究是有一个复明的希望，可是张姐到底能不能令老太君复明呢，却无从知晓，高兴之余，不免有点担忧，恐防再次希望落空。
武松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紧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金莲，不必担忧，我已经上了头柱香，既然北帝真君让我碰到张姐，又让我再次救她，此等事情，都是因缘际会，冥冥中有了安排，正合了那句话，好事多磨，估计老太君的事情终究还是能解决的。”
“不错，夫人，你心好，都头又虔诚，神灵没有不保佑的，况且老太君也是潜心向佛，我就想不到不保佑她的理由了。”
烟伶牙俐齿，武松百般温柔，潘金莲终于安心了，她挖着烟的手，“烟，我跟你一起去做早点吧。”
“正好烟有事情要向夫人请教。”烟转头对武松道：“都头，你回房间休息吧，厨房事宜还是女子来做。”
“什么厨房事宜便由女子来做，在番邦，从事厨房事情的，几乎都是男子！”
武松不满道，潘金莲轻轻的在他背上一推，低声道：“傻二郎，你没听出烟是有事要跟我么？”
武松恍然大悟，烟准备出嫁，自然有许多心事，而且女孩子之间很多心事是不能让男人知道的，他大笑着离开厨房。
烟看着武松离开，不无羡慕道：“夫人，都头对你真好。”
“他的确对我很好！”潘金莲对此没有羞涩，大方的承认，她挽着烟的手柔声道：“烟，以后唐牛也会待你很好。”
“夫人！”烟拉着潘金莲坐下，满脸通红道：“烟过些日子便要嫁给嫁给唐大哥了，只是烟自便没了娘亲，很多女儿家的事情，也是不知道，也不知该怎么伺候丈夫”
烟的声音越越低，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潘金莲听了，也是脸红耳赤，心跳不已，十分扭捏。
估计是方才烟看到自己跟武松亲昵，以为自己懂得那夫妻闺房的事情，便来请教，一般这种事情，是闺女在出嫁前，由母亲教会，可是她没有母亲，自然要问其他有经验的女人了，可偏偏问了自己，她又怎么能自己还是黄花闺女呢。
“烟这傻丫头，为何不问叶夫人呢？”
潘金莲想着，不过很快就想到缘由了，叶夫人曾经被西门庆逼迫，做了他的妾氏，烟是担心问了叶夫人这些事情，没有能让她想到跟叶孔目快活时光，倒是想到了跟西门庆那段苦日子，毕竟她从闺女成了妇人，也是西门庆经手的，烟是个精乖的丫头，自然是想到了这其中利害关系。
“烟，这事情我也不好，你为何不去请教老太君呢？不如迟些日子，我跟你一起去。”
潘金莲自己想着，正要请教老太君，自己也是似是而非，似懂非懂。
烟却是认为，潘金莲才大自己几岁，这些事情自然羞于开口，而老太君已经七十有余，儿子都三十好几了，什么话儿都不怕，她也觉得请教老太君是最好的做法。
“夫人得对，那便劳烦夫人，寻得方便的日子，带烟去请教老太君。”
潘金莲听烟同意了，舒了一口气，“那自然！”
“夫人。”烟突然低声道：“烟还有一个事情请教。”
“什么事？”
“噗！”烟咬着嘴唇道：“方才都头疼爱夫人，烟是看到了”
潘金莲听了，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是想到了方才那动人心魄的情景。
“夫人真是好福气，可烟就是不明白，都头后来夫人是个蠢丫头，脑子里面到底想着什么，夫人为何神色怪异，你明明在都头怀里十分高兴，却要跑了？”
原来这烟看了武松跟潘金莲亲昵的动作，似懂非懂的，心中也是有点向往，想到自己跟唐牛以后也会那般，方才的事情，大概也看了明白，可潘金莲最后的动作她怎么也想不通，她明明是开心的，武松又，没有骂她，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行径，她却是逃了。
烟没经历过男女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男人身体在动情时候的变化，自然不知道潘金莲十分真切的感受到武松的变化，本来这些事情，她跟武松之间心照不宣便可，可武松偏偏要问了，她怎能不羞涩。
此刻烟问了，叫让潘金莲如何作答，她羞得满脸通红，只得含糊其辞道：“反正，反正，我就是逃走了，反正”
她“反正”了好几句，就是怎么也“反正”不出个所以然，可烟那丫头偏偏十分有兴致的听着，一双杏眼充满了期待。
潘金莲本来就不懂撒谎，可照直吧，她再傻，也知道这事情是不能出来的，记得粉脸涨红，一滴汗水划过鬓脚，十分狼狈。
“武松！叶孔目！嫂子！丫头！”
她正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听到李逵在外面大声叫嚷。
“夫人，是李逵！”烟不禁惊道：“他如此急迫，难道老太君出了什么事？”
这也是潘金莲担心的，在李逵心中，老太君便是他最牵挂的，在叶府里面，除了老太君，也不会有什么值得他大惊怪的。
潘金莲连忙拉着烟的手冲出了厨房，只见李逵一双红眼左右四顾，大声的喊着，李逵一脸胡子，满脸漆黑，也看出他的神情是喜是忧。
“伯伯，老太君怎么了？”潘金莲急忙问道。
“嫂子！丫头！赶紧到娘亲房间！”
“哦！”潘金莲慌忙跟烟往老太君房间跑去。
武松也给惊醒了，冲出房间，李逵看到他，也不话，直接拉了武松的手，便往老太君房间跑去。
三人进了老太君房间，只见房间里面点了两盏油灯，照得通亮，老太君正端坐在床上，神情自若，看不出有半点的不妥。
潘金莲疼爱老太君，立刻走过去，老太君微笑着拉着潘金莲的手，柔声道：“金莲，何故如此惊惶？”
“老太君，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潘金莲急忙问道。
“没有！”老太君摇摇头。
“可伯伯为何如此惶恐？”潘金莲看着李逵，这话是问李逵的。
李逵摇头道：“我没有惶恐！”
老太君轻轻的抚摸着潘金莲的头发，笑道：“金莲，你真好，总是记挂我这老家伙”
“老太君”
“老太君！”潘金莲还没完，武松却是走了过来对着老太君伸出两个指头，“这里有多少个手指？”
潘金莲忍不住埋怨的看了武松一眼，责怪他为何此刻还在开这种玩笑。
“嗯。”老太君不以为忤，头向前伸出些许，脸约莫离开武松的手有半尺，点头道：“是两个手指！”
潘金莲和烟听了，都大喜过望，武松强忍着没有欢呼出来，收起一个手指，“现在有多少个？”
“一！”
武松再次伸出四个指头，“现在呢？”
“四个！”
“老太君，你能看到东西了！”武松大喜道。
“武松，娘亲方才醒来，就可以看到东西了，我才大声招呼你们过来报喜！”李逵大笑道。
潘金莲喜得流出了眼泪，李逵骂道：“嫂子，我娘亲眼睛好了，你为何反倒哭了？真是晦气！”
“铁牛！不得无礼！”老太君骂道：“金莲是高兴得哭了，她一直担心我，此刻知道我好了，这叫喜极而泣！”
“铁牛高兴了，便笑，不高兴了就杀人，怎么会哭！”李逵不解道。
烟不满道：“李逵爷爷，你是上煞星，自然不会哭，可夫人是多情的仙女，会哭有什么出奇，她哭还是你害的。”
“我什么时候害她了？”
“昨！”烟立刻道：“昨夫人给老太君用药，药明明是好的，你却夫人不懂装懂，你才是不懂装懂的笨牛，药物难道一吃就马上见效么？自然是要时间”
烟不断的数落李逵，李逵却是笑口盈盈，全部照单全收。
“其实我也没有全好了。”老太君握着潘金莲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