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牛心中一凛,呆呆的站在门前。
烟跟他私下相处的机会不多,可是每次见面,她看自己的目光总是羞涩之中含着情谊。
每次见面总是能招呼一声,虽然不能太过亲密,一句“唐大哥”总是有的,此刻她却直呼“唐牛”,而且神情冷漠,如何令他不担忧。
“烟,有什么事情,尽管”
“烟是你叫的么?”烟抢白功夫一流,“叫叶姐!”
唐牛听了更是心慌,可一句“叶姐”带了多少的冷冰,他如何叫得出口,只得低着头,唯唯诺诺。
“嘿!”烟看着他的样子,气得跺了一下脚,“唐牛,我问你,都头是否救了神村三千余口性命?”
唐牛听得心里冷冷的,他今日一路走来,最担心便是烟问这个事情,可终究也是问了。
“都头不单救了神村三千余口性命,对唐家更加是摁同再造,他孤身一人,上蜈蚣岭,将飞蜈蚣王道人生擒下来,交予人,报了杀父之仇,也将人的妹妹娇儿救于水火之中!”
烟听了,脸面稍稍缓和,点头道:“亏你还记得!”
“这等恩情,便是投胎转世千回,也不敢忘记!”唐牛的是实话。
“好,我再问你,牢城营安平寨管营相公施恩跟你关系如何?”
唐牛不知道烟问这话的用意,可也老实道:“人出来做事,全仗管营关照,家妹娇儿的亲事也是他一手包办,人对他也是万死难报恩德!”
“听管营相公的快活林给蒋门神和那黑牛”到“黑牛”二字,烟嫣然一笑,娇俏可人,只把唐牛看呆了。
“你呆呆的看着我作甚?”
“人冒犯了,只是只是你实在好看!”
烟脸上一红,娇嗔道:“就是好看也不给你看!”
她这一声娇嗔,更加是要了唐牛的命。
“管营相公的快活林如何拿了回来?”
唐牛终究知道烟的意思,羞愧道:“是都头本事!”
“当年姐和我落难在阳谷县,也是多得武夫人仗义相救,多得都头将恶人除去,才有我们今的日子,都头和夫人便是叶家的恩人!”
烟冷冷的看着唐牛,“唐牛,你枉自称为好汉,你不配在孟州这英雄地谋生,都头对你唐家恩重如山,你竟然如此待他,你做得出,我叶烟做不出,便是选了恶月又如何,便是生活得不美满又如何,烟总也对得起地良心,你是如此的忘恩负义,烟虽是丫环出身,也不屑嫁予你,这婚事取消吧!”
唐牛给烟一轮抢白骂得无地自容,最后一句话更是慌得他心神大乱,一时不知所措,竟然双脚跪下。
烟连忙侧了身子,跺着脚骂道:“你跪我干嘛?这月是恶月,你当我已经给蛇虫咬死了么?”
“烟,你如此岂不是折煞唐牛了,便是让蛇虫在唐牛身上咬千口万口,也不能在你身上咬上一口!”
烟听他得情深义重,也不禁感动了,“你起来吧,跪在这里图好看么?”
“我不起来,若然你不愿嫁给我,我起来干嘛?这脸面还要来干嘛?”
“嘿,你快起来!给人看到了不好!”烟又是生气又是急躁。
“你把最后那句话收回,我便起来!”
烟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若然你有心,便这个月迎娶我过门,若然无心,便算了!”
“好!我这便回去求母亲!”
唐牛担心烟变卦,飞似的往外跑去。
“烟!”
烟回头一看,原来是潘金莲,她脸上一红,“夫人,你如何躲在后面偷看。”
潘金莲笑道:“还不是学你的!”
“噗!夫人跟都头的事情,我可学不会!”
烟到这里,脸上火辣辣的,潘金莲何尝不是那样。
良久,潘金莲才道:“烟,你何必为难唐牛,他也是一片孝心,他母亲也不是有意刁难,谁不愿意自己儿子过得好的!”
“夫人,烟也知道你跟都头有成人之美之心,可是你想,唐他如果做出此等行径,岂不是给下好汉笑话,烟不求他能像都头一般,可起码要对得起好汉二字!”
潘金莲听了,十分以为然,女人嫁给男人便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个男人可以没本事,但起码要有骨气,要有道义,要懂得感恩,这是最基本的。
“老爷,姐!”
烟眼光十分锐利,一下便看到叶孔目和叶夫人从外面走回来,她脸上微微一失望,她看到了叶夫人手里还是拿着自己帮忙收拾的女红,也就是没有送出去。
潘金莲自然没有烟如此的灵敏,况且她也认不得那女红袋子,只是以为是回礼,立刻迎上去,匆忙行礼。
“叶孔目,叶夫人,张姐有何指示?是不是奴家用药方法错了?还有要加上其他药引?”
潘金莲上去就是一连三问,叶夫人扶着她道:“娘子,进去再。”
潘金莲脸上一红,知道自己有点失礼,便是要,也是先跟李逵母子,要是此刻对自己了,进去再一遍也是麻烦,也阻碍了时间。
武松和李逵听得声息,也是急忙冲出来,李逵一把抱着叶孔目,“叶孔目,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彻底治好娘亲的眼疾。”
“李逵,今没有看到张姐。”
“没有!”武松,李逵,潘金莲都失声叫了出来。
李逵急道:“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你们不去找她?是不是张都监嫌弃你官职低微,不让你进去?我去找蒋门神,他跟张都监有交情!”
叶孔目听了满脸尴尬,自己的官职相对张都监自然是低微了,可是自己是文官属下,又不受武官管,况且自己在孟州府声名极好,无论去拜见谁,谁都会以礼相待,怎么也不至于拒之门外。
他也知道李逵的性格,话直接,没有分寸,况且是一番记挂老母亲的心意,他也不以为忤。
“李逵,并非张都监不让我进去,而是今一早,张姐便离开了孟州府,是要去避暑。”
“避什么鸟暑!此刻气甚是凉快,她不怕感染风寒么?”
武松等人自然知道,避暑不过是个借口,张姐是都监千金,在北帝庙受到玄清的袭击,虽然冲虚自和华阳子会保密,可谁敢保证不泄露,一旦泄露,出来的自然不是一个失心疯的人错认姐是他的情人,如何这般要挟,轻则是张家姐行为不端,在外招惹登徒浪子,有了桃色纠纷,重则什么因不遂是一定有的。
到别的地方避开也是为了避嫌,人不在了,大可以当日根本就没去过北帝庙,谁敢乱造谣的,就是跟张都监过不去,就算是没有谣言,出了这个事情,张都监总是担心宝贝女儿的安全,送去远方也是情理,起码在捉拿玄清前不会回来。
“也不一定是因为炎热,五月是恶月,多瘟疫瘴气,千金姐身骄肉贵,到干爽的地方也是有的。”叶孔目道。
李逵紧紧抓着他的肩膀,“那你就问她到了哪里,她一个女人,能走得多快,我们快马加鞭,不需半,就找到她了。”
武松摇头苦笑,别人家的宝贝女儿行踪,怎么会轻易告诉外人。
叶孔目的话跟他想的一样,“张家下人都不知道,我也不敢去问张都监。”
“你怎么就不敢问了,真是窝囊!”
李逵气得一脚把一张桌子踢倒,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加理会。
“铁牛,你如何又动怒了!”老太君听得李逵大吵大闹,走了出来。
李逵看到母亲,不敢动怒,可也是道:“娘亲,他连一点事都办不好”
“铁牛!枉你还经常自己是什么江湖好汉,一点好汉的样子都没有!你我母子好是什么人,跟大伙没一点干系,可是无论是武松还是叶孔目,待我们如同骨肉,你自己对人家做过什么好事了!”
老太君这一番话,得李逵十分惭愧,武松和叶孔目十分敬仰,潘金莲却是十分自责。
“叶孔目不问张姐去向,是因为男女有别,便是问了,难道张都监还会吗?不之余,反倒会叶孔目不懂做人道理!”
老太君一下子就点明了其中要害,叶孔目十分感激。
“第一,就算找到张姐,她未必知道治疗娘亲眼疾的方法,第二,娘亲并非就治不好了,万一这药便是如此,要反复几次才能好呢,第三,娘亲的眼疾是因为担心你,而落下的,你倒是责怪别人了,第四,便是治不好,娘亲以前什么都看不到,此刻起码能看到几寸距离的事物,也是比以前强,第五,铁牛,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再为此事发脾气!”
老太君一连了五点,全部到了厉害之处,便是李逵再不讲道理,再野蛮,也要听从娘亲的话语,磕头认错。
这一,潘金莲替老太君滴下了开眼草的汁液,悉心照顾老太君,可也没多大的效果,也不至于恶化,李逵倒是听从了老太君的话,一整都没发作过。
第二,潘金莲照例一早替老太君滴开眼草的汁液,武松也没有出去,他知道潘金莲表面是没有什么异样,可心中一定十分自责,毕竟她给了老太君希望。
虽然她是一片好心,但人最受打击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看到希望,又消失了,这个希望是她带来的,武松要留在叶家陪伴她,其实也是担心李逵有发作的时候,昨差点就要了唐牛的性命,今日若然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便要连累叶孔目一家。
李逵倒是十分听话,老太君吩咐他不准乱发作,他只是一个人在生闷气,也没有对任何人有什么不好的行为。
到了午时,叶孔目也回来了,正准备开饭的时候,唐牛来了,在他身后,还带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武松看到那老人,喜出望外,连忙行礼道:“邵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原来那人正是神村的大儒邵非想,尧非想看到武松也是十分高兴,“都头,本来以为在神村一别,恐怕也无缘再见,想不到只是过了半月上下,你我便能相会,真是大慰平生啊!”
武松立刻给他介绍叶孔目夫妇,烟,还有老太君,李逵,大伙都十分高兴,只有李逵一声不吭,对邵老也是视而不见。
武松只得摇头苦笑,可也无可奈何,只要李逵不开口得罪人,已经是很好了,其他的也不能要求太高。
“邵老,不知你此次来所为何事?”武松问道。
“都头,前日唐牛回神村,觅得佳人,将要大婚,还这趟美事是你作的媒,我便寻思着,老夫已经是风烛残年,自从上次一别,知道跟你再无缘相见,虽然每日仍可看到那门神,也难解思念之苦,总想能跟你再次畅饮。”
“自从唐牛走了之后,老夫便决心怎么也要来孟州府一趟,跟你再喝一次酒,也算是在垂老之年的一个愿望,所以今日便来了,本来是要准备礼物,才登门拜访,可唐牛跟老夫了大婚之事,老夫是气得大骂”
“邵老你骂什么?”武松奇道。
“怎能不骂?都头是何许人?不要对神村有恩,对他唐家更甚,若然家中有喜事,能请到都头,是万千之喜,他竟然摆着贵人在这里不请,倒是在想自己的什么好姻缘,此等自私的行为,怎么配做神村的子侄!”
武松,叶孔目等人听了,心中对邵非想十分敬仰。
武松笑道:“邵老,那不能怨老太君,他家逢巨变,自然笃信鬼神,更何况母亲爱惜儿子,是经地义,为了能令儿子过得好,她是什么也不会顾虑,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都头胸襟广阔,老夫佩服!”
“邵老,那扫兴的事情便不了,你我今日共醉一场如何?”
“都头,怎能不,老夫今日来了,便是要解决此事!”
武松笑道:“邵老,这事难以勉强,唐牛心中自然有记挂武松的时候,我们今日共醉一场,便算喝过喜酒,武松是江湖中人,邵老是世外高人,咱们不不拘礼法!”
“都头心意,老夫自然明白,你是想让老太君安心,老夫自有辞,那些一年有多少个月不能成亲的,都是胡话,老夫的先祖便是钦监,深谙此道,什么事情也讲个时地利人和,若然没有合得来,便是下最好的日子,也得不到美满姻缘!”
武松听了十分以为然,他一直深信人定胜,若然一切都有意安排的,那做人有什么意义,生出来就直接等死好了,或者意我有九十岁命,可我偏偏在八十就算便自杀,那意还有什么能耐。
“请邵老指点!”大伙听了他可以改变日子,这自然是最好的,武松也给大伙介绍过,他是钦监邵尧夫后人,邵尧夫的本事是人人皆知,坊间许多相士也自诩是他的传人,今日他的真正传人来了,的话自然十分可信。
“五月便可大婚!”邵非想笑道。
“哈哈哈,你这个老头,想着武松这个月便要走,就五月能大婚,无非是要跟武松喝酒,嘿,我娘亲了,五月是恶月,武松自己也了什么古人云什么的,你不要在此胡!”
李逵是憋了一整,无处发泄,虽然不能动手,动动口也是好的。
“铁牛,邵老是何等人,娘亲的岂能跟他比较!”老太君立刻骂道。
邵非想也不以为忤,捋着胡子道:“李逵的也是道理,五月确实是恶月,特别是端阳节,在苗疆地方,做蛊都是在端阳节这进行,所以端阳节又叫恶日,恶月恶日非同可,可大伙忽略了一个事情!”
“整个月都是恶,恶来恶去,还有什么好忽略的!”李逵不忿道。
“李逵,你不认识都头前,是如何知晓他的名堂?”邵老笑道。
“打虎武松,人人都知道他在景阳冈上徒手毙虎!”
“照啊!俗语为虎作伥,凡是老虎害人,身旁总是跟随着一个亡魂,叫伥,其实就是伥指挥老虎害人,伥也是恶的一种,而且是穷凶极恶,既然都头可以打虎,常言道擒贼先擒王,也就是都头身上自有一股罡气,将那伥击毙,再击毙老虎,都头便是能解恶之人,五月不能大婚,无非是惧怕有恶,既然都头在这里,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伙一听,都十分赞同,李逵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糟老头的话十分中听,便是有武松在,五月哪一唐牛都可以跟丫头成亲,对吧?"
“不错,就是这是道理!”
“那还等什么,不要再让唐牛那无知的母亲胡乱择日,由我母亲了算,我母亲也是懂得哪是好日子的!”
大伙都哈哈大笑,老太君笑道:“傻儿子,这等事情怎么可以由娘亲做主,按照老规矩,最好是把邵老的话跟唐牛母亲了,让她选三个好日子,然后送来叶家,由叶孔目挑选其中一个,这才是符合规矩。”
“老太君!”邵非想突然道:“恕我直言,你的眼睛似乎有眼疾不能视物。”
武松听了,心中一动,喜道:“哎呀,我们真是笨,到了龙王庙,却不懂求一支好签,邵老博学多才,医卜星相样样精通,他自有治好老太君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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