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查出什么来。
除了一点无伤大雅的低血糖之外,医生话里话外都是就算让他现在负重去越野都没屁事的意思,倒是显得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江宴有些大题小作了。
护士推门进来的时候南青刚好醒过来,脑子一片混沌的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检查”之类的字眼,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江宴安排来给她检查身体的人,于是放心地又晕了过去,恰好错过了江宴眼中复杂神色。
医生已经告诉了江宴关于南青的情况。
这个女人对于她身体的伤势严重程度把握的很好,下手也是足够的狠,该见骨头的地方一点也没含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就连脸上也被重重地划了好几道血痕出来,这种程度的伤对于一个无比看重脸的女人来说已经是极度的残忍了,但对于南青来说却仅仅是得到她想要东西的一种手段。
当然,她主要是知道依照现在的科技水平肯定能治好她,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否则她可吃不准江宴在将来会不会对着这张脸感到厌烦而去另结新欢,那个时候恐怕哭的就是她自己了。
这两天由沉和跟江宴轮流照看沉清,对于那天地下室的情形江宴一个字也没透露出去,就连沉和都不知道江宴的心思,只是觉得他对于南青的态度变得很奇怪,那种饱含着深意的眼神让南青即使是在睡梦中都感觉脊背发凉,更遑论跟江宴呆在一起的沉和,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然而鉴于先前江宴对沉清的种种作为,沉和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虽然官方认为掌握秘密的人是“南青”,但是不知道江宴跟沉和用了什么手段,南青的死竟然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浪,反而是躺在床上的“沉清”被两方人马密切关注。要不是沉和跟江宴轮流守在这里,那么现在的病房外面就是人山人海了。
于是毫不知情的两个人在心思愈发诡谲的江宴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地生活到了南青醒过来的当天。
南青睁开眼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宴。
长时间的昏迷让南青的双眼对于光亮异常敏感,她的眼睛睁开又闭上,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才勉强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
视线聚焦的一瞬间她就下意识地想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然而微微转动的眼珠在瞥过身旁时倒映而出的身影却让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疲软的手掌不自然的猛地抽动了一下,拍击床褥的细小摩擦声立刻引起了那个站在床边的人注意。
当时江宴正在摆弄放在床前花瓶里的花。
原本洁白的百合花已经显露出荼靡之后的疲态,肥嫩的花边卷起了淡黄的痕迹,在花瓶的另一边却放着盛开的黑色玫瑰,两者都是有花无叶,像是一幅风格诡异的油画般盛开在男人修长的指尖,至白与至黑的碰撞在阳光下泛化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画,像是黑色的海洋里跃出的、浸满月光的银鱼。
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流露出来,但那股莫名的情绪如实质般冲刷着病床上的女人,不知名的力量让她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
那道扎人般的目光像是芒刺般唤回了江宴的思绪,继而耳边传来细细的摩挲声,他似乎是突然做噩梦被惊醒的人,微微偏头看向了脸憋得通红的南青。
眼里的情绪沸腾翻涌,最终化作淡淡的笑意。
他走到床边,伸手亲昵地敲了敲南青的额头,衣袖间带起一股淡淡的花香,“小傻瓜,快呼吸啊。”
嗅着令她有些颤动的香气,南青缓缓勾起一抹酷似沉清的笑来,就连语气也毫无二致:“江大佬,我一醒过来你就这么肉麻,难不成是准备色诱我?”
语气丝毫挑不出错来,就连那份不正经的感觉都跟往常一样。
江宴缓缓挑了挑眉,有了些许温度的手掌从南青额间移开,转而端起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了南青,“那你对我的色诱有没有想法呢?”
南青在江宴的帮助下半坐了起来,背后靠着松软的靠垫,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她接过江宴手里的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之后舒适的打了个水嗝,望着江宴的眼里尽是笑意,“奈何啊,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习惯用左手拿杯子,喜欢一口气喝完手里的东西,开心时会眯起眼睛。
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吧。
江宴缓缓舒了一口气,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再也藏不住,眼下的青黑色愈发显着,看得床上的人一阵揪心,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这几天累坏了吧,你先去睡一会儿吧,反正我都醒了,有事我会叫护士的。”
后者顺从的点了点头。
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了。
在他合上门转身的刹那,床上原本脸上挂着恬淡笑容的女人突然变了表情。
窗外冰冷的阳光在南青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跳动,她看着眼前的被合上的病房房门,脑子里都是江宴刚刚对自己说话时小意温柔的样子,胸口的那股不真实感仿佛要化成实质般喷涌而出,打碎这一幕幻境般的现实。
而一边嫉妒着江宴对于沉清关爱,一边却又享受着这种情侣般甜蜜的南青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真正的她。
我就是江宴爱着的那个沉清。
作为原主多年的闺蜜,南青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沉清的小习惯,尤其是经过长时间的刻意观察后,即使是沉清自己都没发现的一些东西南青都了如指掌,又怎么会让沉和在怀疑自己的前提下表现出迫不及待的贪吃样。
只有让他们对“沉清”憎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那么“南青”才会在最后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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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是颓废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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