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站在飘着缭绫的窗前,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地面上的同门。
这像一场默哀,她想。
姗姗来迟,悄无声息,无人发起,无从终止。
宋翩跹踱步而来,脚步声停在她身后:
“在想什么?”
郁仪没有应声,手攥紧了乌木窗檐。
宋翩跹将手覆上她手背,带着点力气按了按:“不必担心,该应下的,曲航跑不掉。”
“我相信你。”
郁仪探头,看向灵舟前方。
“昌平台到了。”
她话音刚落,曲航携带灵力的话语冲灵舟兜头斩下:
“宋翩跹,郁仪,你们蓄意破坏宗门大阵,眼中还有宗门吗?还不快从灵舟内出来。”
可惜灵舟本就不是他能破的,灵力落下,只在灵舟身下荡开一串轻微的涟漪,连船身都未摇晃半分。
倒是郁仪因他意图毁了灵舟的举动,眼中划过一丝厉光。
御使灵舟的目的已经达到,宋翩跹本就要将灵舟收起,闻言并不动怒。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越是临兵阵前,越是八风不动。
宋翩跹已让唐淼和其他弟子下了灵舟,此时舟上只有她、郁仪、无法站立的曲希蓉,和被缚在一旁的韩林。
她将灵舟一收,啪嗒一下,韩林陡然往下落去,被宋翩跹以灵力控制在身旁悬浮着。
曲希蓉被魔修弄伤的脸还未好尽,腿又断着,整个人形容败落颓废,一见曲航就哭了起来:
“父亲。”
“希蓉?你怎么被折磨成了这样?”
“都是宋翩跹,还有郁仪!”
“怎会如此?郁仪一向与你亲如姐妹,还叫我一声伯伯的。”曲航满脸不信道。
曲希蓉委屈又焦急地唤道:“父亲……”
曲航扮好人时,焦畅适时补上,痛惜般呵斥:
“自从郁仪你醒后,宗主掏心掏肺的对你,可曾委屈你一星半点过?希蓉自来把你当亲妹妹,你也唤她声姐姐,如今有了这个——”
焦畅瞥了眼宋翩跹,“有了倚仗,就不顾情谊了?着实让人痛心。”
周遭的长老同是曲航一系的,连声附和,一片声讨声。
曲航心中满意,他看了眼韩林,韩林一身看不出宗门的斗篷,连脸也挡住了,曲航认不出是什么人,用一种不赞同的口吻道:
“你手里这个又是谁?宋长老,你仗着渡劫期的修为,究竟肆意折磨了多少修士?”
“莫非是跟希蓉亲近的……?”焦畅疑道。
曲希蓉颤了颤,她飞快咬了咬唇。一路上宋翩跹并未让她看到那人的脸,但曲希蓉已大致有了猜测。
可现在是在昌平台,昌平台是主峰上人人都可来的地方,往日主持大典总用,此时围过来的弟子越来越多,她根本无法提示父亲宋翩跹发现了什么,她只好低声道:
“那人……好像不是咱们宗门的。”
她快速道:“父亲,宋翩跹她说要找我们算账,这岂不是笑掉人大牙?宗门对岱渊峰尽心尽力,偏偏她们不知足,如今这般,怕不是仗着修为,寻衅滋事,连宗门内务都想干预一番。”
她不着痕迹地咬重“岱渊峰”几字,和曲航对视了下。
曲希蓉眼中暗藏的惊恐惧怕,被曲航捕捉个正着。
曲航身体猛地一僵,看向那不知名修士的视线紧张起来。
旁人还在帮他声讨,甚至连部分弟子也跟着议论起来,气氛愈发沸腾,如一壶越烧越滚的水,咕噜噜,灼烫的白气搅乱一池风云,烫的人焦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