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惠一路面无表情的走回家,然后上楼回房,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关门之后,她便没了动作,就这样傻傻站在房间里,几分钟之后,姚千惠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颤抖的呼了出去。
所以这是什么状况?霍准他又回来了?她脸色有些白,硬的冷笑了一下,活到这么大,真是什么剧情都能遇到了,莫名其妙的被迫结婚,之后又莫名其妙的被迫离婚,接着前夫就像个屁一样在镇上消失了,半年之后,这个屁又回来了。
姚千惠真想狠狠的冷笑几声,回来又怎样?在她这边,他这个屁连臭味都没了!
虽然心里想冷笑,姚千惠却是红了眼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哭,懊恼的咒骂自己几句,接着用力的抹了抹眼睛。
正一面哽咽一面傻站着的时候,姚千惠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下情绪后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陌生号码后,也没多想就接听了,结果刚把手机凑到耳边,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姚千惠,你装作不认识我?”
姚千惠一愣,霍准也是有手机的吗?结婚的那段日子可没见他用过。哎呀,不过这不是重点。
姚千惠回过神,迅速的眨了眼睛几下,“你……”
霍准没听她说话就兀自下命令,“下楼,我们见一面。”
姚千惠呆滞过后,愤怒的小火苗一点点的钻了出来,然后化作了一声冷哼,“霍准,你还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已经离婚了!当初一声不吭的离开,现在又一声不吭的回来,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要来烦我,我就当没见过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姚千惠一口气的骂了这么多句,现在还有些喘。
愤怒终于让始终有些茫然的她有了一种真实感,没错,那个又凶又霸道的霍准回来了。
她起伏的胸口终于平静了下来,姚千惠用力的抓着手机,回忆着自己刚才对着电话大骂的场景,然后咬了咬牙,太爽了!她吸了鼻子一下,再用力的抹了抹眼睛,心里打定主意,这个霍准最好不要来招惹她,否则她一定会履行当初自己的诺言,把他按到土里去做土地公!
当晚霍准在姚千惠公寓楼下等到半夜,期间他又给她打了几通电话,结果只听到让人烦躁的忙音。霍准顿时觉得一阵阵的怒火往上窜,她居然敢这么无视自己,他真想冲进这栋公寓,把那个小女人揪出来,好好的质问一下,看这半年里她究竟是多长了几个胆子?然而最终他还是压制住这个想法,他并不想现在就让镇上的人知道他回来的消息。
不过……霍准不禁拧眉,他当初不是把公寓留给她了吗?她怎么还住在娘家?他挠了挠头,愤愤的瞪了二楼的窗户一眼,才转身离开。
眼下唐恩和宗政勋还没有回来,他原本的公寓也留给了姚千惠,虽然他完全可以住回去,只不过以霍准的性格来看,既然给了别人,哪里还有再住回去的道理?但在这镇上,除了唐恩和宗政勋,他还能去找谁呢?霍准想了想,而后绿眸倏地一亮,还真有这么个人。凌晨两点十分,他来到镇上最新颖别致的建筑前。
这栋房子是它主人二十岁时建的,如今在这也伫立了九年了,这九年里,镇上没有一栋房子能盖过它的锋头,这栋建筑以橘色为主色调,造型仿若一个正徐徐升起的旭日,显得分外惹眼。
不过如此标新立异的房子,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比如霍准,就特别特别的不接受,公寓不就是吃饭睡觉的地方吗?搞得花枝招展的,好像巴不得让所有人来参观一样。
幸好现在一片漆黑,霍准看不清这栋令他讨厌的建筑,他走上前,咚咚咚的开始敲门。
五分钟后,一个睡眼朦陇的男人打开门,一脸的暴躁,谁这么讨厌,扰人清梦啊?可一抬眼,他瞬间把要滚出口的脏话给吞了回去,然后睁大了眼睛,用力的闭了闭,然后再睁开又闭了闭,确认对方是真人后,才不可置信的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霍准上前挤开他,“我是来睡觉的。”
对方一睑惊恐的捂住胸口,“睡、睡觉?”
霍准回头斜他一眼,“睡觉,不是睡你。”
眼前这个穿着棉质睡袍、染着酒红色头发的浮夸男人叫做温裕阳,是个设计师,拥有一间自己的设计公司,但能理解他设计理念的人似乎很少,所以公司生意冷清,因此温裕阳便开始大肆从自己朋友的身上揩油,霍准便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为什么霍准一个当兵的,会有一个造型独特又高科技的公寓,那些全都拜温裕阳所赐。
温裕阳总是趁霍准出任务的时候,擅作主张的对他的公寓动手脚,而霍准回来后,看到的就是面目全非的公寓和一叠帐单。
所幸霍准出任务挣得钱不少,开销又不多,所以也就由着他揩油。
如今总算有用得上他的时候了。姚千惠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忐忑的站在吧台后,门口一有动静就忍不住抬头看一眼,然而除她以外,所有人都显得很正常,这一点令她在不安的同时,还觉得有些奇怪,霍准回来了,他们不该这么淡定才对啊,或许是镇上的其他人还没发现。
姚千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指不断的搅来搅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昨天骂霍准的话,每想起一句,心就跟着抖一下。
虽然她已经不是原来任他欺负的姚千惠了,但霍准却还是以前的霍准,凶狠而残暴,霸道的性子一点都没变,如果他想要报复自己的话……
姚千惠不禁觉得有些害怕,也难免开始后悔昨天的冲动,不过她也是迫不得已的,霍准那么过分,两人都没关系了还对她这么凶,她能不生气吗?
正胡思乱想着,因为有事而临时请了两小时假的酒保来上班了,姚千惠换下他,自己弄了杯柠檬可乐,转身往走廊里的办公室走,她觉得好头痛,实在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在眼前晃,只好躲到办公室,图个清静。
她沿着狭长的走廊走到头,然后拧开门进屋,换了只手按开办公室的灯,室内进而亮了起来,姚千惠抬眼,忽然就松了手,玻璃杯应声而碎。
姚千惠往后退了一步,却并不是因为溅到脚边的碎玻璃,而是办公室里坐着的人。
在已经被她装修得焕然一新、简约干净的办公室里,穿着军裤和短靴的霍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坐在那铺着碎花垫子的沙发上,而是靠墙站着,见她进来后微微抬眸,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仍旧是令姚千惠定在原地。
第二次见而,姚千惠没有再转身就走,而是更加惊慌的表情,不过很快的,这种表情就被她掩盖住。
霍准率先开口,薄唇微动,“姚千惠,好久不见了。姚千惠下yi识的回了一句:“放屁,明明昨天才见过。”
霍准一愣,她刚刚……是在说他放屁?
姚千惠说完愣了愣,眼珠一动,迅速的看了眼霍准的表情,呆滞,很好,仅仅只是呆滞,不过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暴怒了。
不行,她得先发制人才行,反正昨天的话也已经说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她一运气,在霍准开口前说:“昨天我们不仅见过,还通了电话,通话内容我还记得很清楚,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你总来纠缠前妻是什么意思?”
纠缠?在霍准还在消化她的话时,姚千惠已经走过来,小手一扯他的衣服,不由分说的就往外拉,将还处在震惊状态的他,一路拉倒了后面倒垃圾的小门外。
当霍准回神想站定时,却见她已经把后门给打开了,后巷垃圾堆的味道扑面而来。
“趁人还没有发现,你赶快走。”
“姚千惠,你……”霍准终于在震惊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怎么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其他人看到了算什么?你不要我,还打算毁了我清白,让其他人也不敢要我吗?”姚千惠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在霍准发呆的时候,连拉带推的把他推到后门外的巷子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后门,利落的上了锁,完事后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霍准愣愣的看着门在自己鼻子前关上,绿眸跟着一颤,半分钟后,他的唇角抖了抖,他居然被姚千惠轰出来了?
霍准死死的瞪着那扇门,想咆哮却又怕被其他人听到,于是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姚千惠,你找死是不是?”
“之前嫁给你的我才是找死!现在的我不过是在自保。”姚千惠倚着门,恐惧变成伤心,“霍准,如果你还有些人性,就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霍准一哽,张了张口想要反驳。
姚千惠继续说,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已经没有精力再陪你玩了,那种今天忽然结婚,明天又忽然离婚的日子,我不想再经历一遍,我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玩具,不可能被你一声不吭甩掉以后,现在还心甘情愿的被忽然出现的你继续玩弄。”玩弄?她用了一个好过分的字眼。
隔着一扇门板,姚千惠冷静了很多,说出自己积压许久的话,几乎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然后在霍准开口之前就离开,躲进了办公室,很久都没有再出来。
霍准在后巷里愣了好一会,这是他第一次发觉,或许半年前自己做得过分了些,他一心以为自己是在为她好、是为了保护她,却忽略了她自己的感受,虽然他可以理解姚千惠的愤怒,但霍准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当时的那种情况,只有离婚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但是霍准握紧了拳头,其实他永远消失才是最好的,为什么又回来找她?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永远不会安全,那他现在又算是哪门子为她的安全着想了?
霍准觉得自己心里烦躁极了,真想一拳砸在门上,但拳头带着风挥到一半就又停下了,他更用力的握了握拳,直握到拳头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但最终他还是把手放了下来。既然她这么恨他、既然他本来就不该来找她,那么就这样也好。
霍准转身,情不自禁的扬了扬唇,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呢?
当初的婚姻无非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告诉自己这是姚家欠他的,现在婚已经结了,他又无缘无故的抛下姚千惠离了婚,也算是和姚家两清,所以无论怎么看,他们都不该再有什么瓜葛,他真是脑袋坏掉了才会又回到这里来。
霍准离开那条后巷,他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再来找她了。
其实分隔半年,他也想看看那个总对他充满惧怕,又总不放弃挑蠢的小女人,过得怎么样而已,如今看来,她不会再怕他了。
霍准迅速的消失在巷子里,谁都没有发现这个镇上的恐怖分子曾出现过。
但姚千惠似乎就是霍准生命中的异数,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说保护她却又出现,说再也不会有瓜葛却又忍不住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