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p>
‘下午，我看到你和陆林了。’</p>
‘在街角咖啡厅。’</p>
刚进家门，我就被纪风猛地压在防盗门上，腰眼被门把硌的生疼。</p>
暖黄的玄关灯，就打在他清隽的脸上。</p>
入秋尚早，他却套了件黑色的皮夹克，鬓角也不知是不是热出来的一层薄汗。</p>
‘我和陆林......’</p>
‘姐姐，不要丢下我。’</p>
我的瞳孔倒映出纪风清澈的茶色眼眸，他伸手勾了勾的我小指。</p>
换做以前纪风触碰到我时，不小心的也好。</p>
我会远远逃开然后厉声斥责他。</p>
可这次我没有说，你不要碰我。</p>
我微笑着，手指缓缓攀上他的手臂。</p>
“嘶——”</p>
纪风紧皱眉头，额角淌出大滴汗珠，好像很痛苦的模样。</p>
他的嘴唇白的很不正常，我才注意到，他整条右手臂软绵绵地耷着。</p>
我迅速扒下他的皮夹克。</p>
右小臂上粗糙的包了一圈长长的绷带。</p>
雪白的纱布已经被鲜血完全浸泡，猩红一片触目惊心。</p>
仅存的体力刚才都用来钳制我了，他突然脱力一头栽进我颈窝。</p>
‘你伤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p>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p>
‘不去。我怕走了，就碰不上你了…’</p>
‘我买了你爱吃的菜。’</p>
我猛然抬头看表。</p>
居然凌晨十二点了！</p>
晚上为了部署某些事，我忘了跟他说会晚点回家。</p>
可纪风他怎么这么傻，胳膊都伤成那样了也不去医院。</p>
非要这么轴等我干嘛。</p>
小时候也是，我们去后山玩捉迷藏。</p>
轮到纪风藏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就独自回家了。</p>
没想到他竟然在后山找了我一夜。</p>
大人们找到他时，他冻的嘴唇发紫，一连几日高烧不退，昏迷中还在叫我的名字：夏夏，夏夏。</p>
‘夏夏，夏夏。’</p>
纪风嗓音低哑，横卧在沙发上，狭小的沙发根本容不下他，大半身子都挂在地板上。</p>
急救车很及时。</p>
我们从医院处理好伤口回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p>
他的胳膊缝了十几针，我揉揉发麻的腕骨。</p>
明明打足了麻药，他还疼的龇牙咧嘴往我怀里钻，紧紧捏着我的手腕。</p>
就跟小时候那样。</p>
但不同的是，那时的我总是推开他。</p>
现在不会了。</p>
以后也不会了。</p>
医生说伤口七天不能碰水，要按时消毒，换纱布......</p>
纪风用没受伤的右手划亮手机，我瞥见到他屏幕上显示的，护理保姆。</p>
我一把夺过，拍了胸脯，信誓旦旦：</p>
请什么阿姨，姐照顾你啊。</p>
纪风盯着我，眼神里透着我是不是想趁机谋害他的想法。</p>
‘信不过我？’</p>
我被他这幅表情噎的够呛。</p>
‘那就，拜托姐姐了。’</p>
纪风突然笑了，两颗虎牙可爱又清纯。</p>
他看起来清瘦了不少，脸颊边的骨头很突兀。</p>
我无法想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他后来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一口气把陆林和赵雪两个人的喉咙割开的。</p>
换纱布时，我试探的问：</p>
‘纪风，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p>
失血过多的人，体感会比较冷。我扯了薄毛毯披在他身上。</p>
‘爸妈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p>
‘海市没什么值得呆的。’</p>
我看着他。</p>
‘等过几个月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离开，你说好吗。’</p>
话音未落，纪风突然把我扯过去，结实地砸在他的胸膛。</p>
他的心跳如擂鼓。</p>
‘姐姐，你这是在计划我们的将来吗？’</p>
我方然惊觉，从前我也计划过的。</p>
但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纪风。</p>
他不是我的亲弟弟。</p>
他只是爸妈捡来的孩子。</p>
是个包袱，累赘，不受管束的不良少年。</p>
我迫切的想逃开纪风和那些数不清的烂摊子，所以才会被陆林蛊惑。</p>
我厌恶他到了极点。</p>
甚至连爸妈留下的巨额遗产，我也不想分给他。</p>
回过神，我察觉到纪风正看着我，眼神染上琢磨不透的情绪。</p>
‘我......’</p>
还未说完的话，被他突然凑近的唇齿化为零星细碎的呢喃。</p>
‘夏夏。’</p>
他用气音轻轻叫我，低沉纯粹的声音环绕在我脖颈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