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p>
外婆的病查出来了。</p>
是恶性肿瘤。</p>
需要很大一笔开销。</p>
那天妈妈歇斯底里，跪在地上。</p>
「求你了，咱们把房子卖了，这可是咱妈啊......」</p>
爸爸一把甩开：「那是你妈！」</p>
那天，我和弟弟出奇的一致，都没有睡着。</p>
然后，过了一周，他们离婚了。</p>
因为妈妈偷偷卖了房子，去给外婆看病。</p>
我现在，又没家了。</p>
但是我可能会拥有爸爸或者妈妈。</p>
「我要望望。」</p>
「我也要望望。」</p>
那我呢？现在我连父母也没有了。</p>
最终，弟弟跟了爸爸，我跟了妈妈。</p>
我们搬到了一个十平米的小屋子里。</p>
离我的学校很近，经过云翮路向左拐。</p>
没有厕所，没有厨房，只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屋子，摆了两张床。</p>
我第一次知道了上厕所和吃饭在同一个空间的感受。</p>
恶心的味道让我没办法这里面生存。</p>
我不喜欢待着屋里，我喜欢坐在云翮路尽头的槐树下向右看。</p>
那边，是市里最有钱人家的房子。</p>
贫穷与富有总是相对的。</p>
「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都闷闷不乐的？」沈易安凑过来问我。</p>
我皱着眉头往后仰，他一身的烟味熏得我难受。</p>
「没事。」</p>
他似乎感觉到了，喝了口水：「走，我带你出去逛逛。」</p>
随即拉住我的手，跑出教学楼。</p>
一路上，许多同学都看着我们飞扬的身影。</p>
他的校服拉链从来都不拉，少年掀起的衣角划过我最后的叛逆。</p>
那天我很开心，他带我去了游戏厅，玩到了弟弟常玩的那个游戏。</p>
然后，去了海边，任由海水淹没我的裤腿。</p>
「你笑起来多好看，以后要多笑笑啊。」</p>
沈易安拿出相机对准我。</p>
我急忙抬起胳膊，挡住自己：「你拍我干什么，我不好看。」</p>
他也只是笑笑，依旧举着相机：「少自恋了，我在拍大海，多漂亮。」</p>
我放下胳膊，转过身去，夕阳与海，真的很美啊。</p>
我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家，踩着影子。</p>
还没进门就听见母亲在里面嚎啕大哭，我急忙推门进屋。</p>
母亲抬眼看着我，即使房间昏暗难明，我依旧看见了她猩红的双眼。</p>
我有些战栗：「妈妈，怎么了？」</p>
她不由分说地给我两巴掌，歇斯底里道：「你去哪了！你去哪了！最后一面都......」</p>
下午，我的外婆去世了，在我沉溺于夕阳美景的时候。</p>
外婆与太阳一样，西沉了。</p>
不同的是，太阳第二天会升起，而外婆却再也没有了。</p>
那天下午，班主任跑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有找到我。</p>
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p>
我不该出去玩的。</p>
好像美好的事物我都是不能沾染的，我要为此付出代价。</p>
我在门外跪了一晚上，眼泪好像都流干了。</p>
我看着东边的太阳升起，我要去上学了，外婆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好好读书。</p>
她会一直看着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