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p>
5</p>
爸爸最终还是没能落下叔叔的拳头。</p>
火堆旁，红光照在我的脸上，颤抖的手紧握着手里的木柴。</p>
“你明知道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杏儿为什么要这么做？！”</p>
“那是你有缘无分，以后她就是你的大嫂！”</p>
大嫂两个字彻底激怒叔叔，只听高低起伏的打斗声传了出来。</p>
一抬眼，村长步履匆匆从大门口进来。</p>
我赶紧侧过身子躲进屋后，再关上门上放下栓。</p>
晚上，爸爸见我蹲在门口烧纸，赶紧把门关上回过头来训斥。</p>
见我满脸泪水，破天荒地止住骂声。</p>
“小瑜，爸爸就算有错那也是没办法，有了钱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p>
“你想要弟弟，让杏儿给你生。”</p>
真是可笑，什么叫没办法，什么叫给我生！</p>
我沉默着继续烧纸，爸爸拿出烟对着火苗就点。</p>
“毕竟是二婚，这婚宴.........”</p>
“办，大办。”</p>
爸爸闻言喜色直染眉梢，他索性把剩下的钱都给了我。</p>
婚宴当天，院子里座无虚席，就连南头村也来了好几十户。</p>
叔叔闷头坐在角落喝酒，引来不少人的瞩目。</p>
毕竟他可是扬言非赵杏儿不娶的那个人。</p>
旁边的韩生是叔叔的发小，两人曾为同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而分道扬镳。</p>
脖子上的玉，手上的表，桌上摆的车钥匙，无一不是对叔叔的嘲讽。</p>
“不是说这辈子非她不娶，眼巴巴守着十年，现在是你嫂子，滋味如何啊？”</p>
叔叔发狠地放下酒杯，刚要发火，韩生抬手一指。</p>
“想当年你可是对天起誓要给人家一个盛大的婚礼，如今她倒是很满意啊！”</p>
赵杏儿一身红色喜服，看到院子里的气派微微一笑，春花明媚。</p>
那刺眼的笑容深深地刺进叔叔的心底，他抬脚要走却被韩生一把拉回。</p>
爸爸搂着怀里的人过来敬酒，叔叔瞥了眼那腰间的手压下怒火从牙缝中挤出嫂子两个字。</p>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胸口的那颗朱砂痣怎么可能轻易抹掉呢。</p>
我抬头看那满院刺目的红往外走，一不小心撞到前面的人。</p>
“这不是我大侄女庄瑜吗，都长这么大了。”</p>
面前的韩生举着酒杯，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p>
6</p>
夜深人静，我靠在屋檐下盯着遥远的星星发呆。</p>
像是弟弟的眼睛在一眨不眨盯着自己。</p>
他曾说做一颗星星，释放所有的光照亮我的路。</p>
如今是你在看我吗？</p>
韩生问我，怎么不见你？</p>
我笑笑没有回答，他可能怀念跟你我摸鱼捉虾的日子，毕竟他也不过二十八的年纪。</p>
屋里传来女人的嬉笑，门口那道身影终于坐不住离开。</p>
转身取来扶梯，三两下扯下院子里所有的喜字。</p>
火焰肆意热烈，在我灼灼的目光中跳动蔓延。</p>
清晨，爸爸跟那女人双双起床，在满目的白色中笑容顿失。</p>
“庄瑜你这是做什么？”</p>
黄纸在火盆中燃烧，我留着泪回过头看向爸爸：“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您不会忘了吧？”</p>
爸爸哑然，赵杏儿脸色红白交替。</p>
她不会真以为进了这个门就是庄家人，她怕是忘了前几天跟叔叔偷偷私会。</p>
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愣是把叔叔哄得团团转。</p>
赵杏儿可是个利己主义，所谓情情爱爱不过是她的手段罢了。</p>
可是啊，那陷入爱里面的叔叔看不见，也亏他看不见！</p>
真好，喜事白事一起办，不枉费我几宿没睡。</p>
说话间，几个和尚边念经边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烧饭的大厨。</p>
没多会的功夫，炉子搭好，桌椅板凳摆齐。</p>
妈妈曾经相好的姐妹一进来就相互搀扶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p>
层层弥漫的烟雾中，爸爸和赵杏儿震惊当场。</p>
还是在邻居的提醒下他们才回屋换下那一身的新服。</p>
来往的人提着冥币进来磕头，周婆子按着赵杏儿瞪着眼睛看向爸爸。</p>
“按照习俗，小媳妇要给夫人磕头，你们昨日礼成，一起跪下给夫人赔个不是吧。”</p>
话落，周婆子便手上使劲。</p>
一下子将赵杏儿的头按下去，咚的一声，清晰可闻。</p>
我抬头看向爸爸，那个人欠妈妈的可太多了。</p>
若不是他被叔叔拉着去赌，若不是他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若不是他在妈妈临产前还使唤去挑水，妈妈绝对不会连眼都不愿睁一下。</p>
赵杏儿的眼神逐渐委屈，爸爸终于面露怜惜快步走过来。</p>
周婆子二话不说，一脚踢弯爸爸的膝盖：“赶紧的，时辰要过了。”</p>
只听咚的一声，是脑袋撞击的声音。</p>
“不好意思，没看见。”</p>
我抬起头来，只见爸爸额头上通红一片。</p>
韩生低低地道歉，脚却抵在火盆边，他是故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