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回想起昨儿夜里，他瞧着我的眼神，里头潜藏着失而复得的浓浓喜悦。</p>
还有，他极尽动情之时，不慎喊出的那一声「疏疏」。</p>
再加上前世，宁素卿对宋洵说的，萧承衍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死去的人。</p>
由此不难猜到，我大概是与那位唤「疏疏」的薄命红颜有几分相似，是以萧承衍怕是将我当作「疏疏」的替身了。</p>
但这没关系。</p>
我根本不在意萧承衍心里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我在意的是他的权力。</p>
我只求借他的势，复前世之仇。</p>
想到这想，我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p>
是时候去见见我的皇后嫡姐了。</p>
——她可是对萧承衍动了真心的。</p>
那一幅幅写满了「承衍」二字的卷轴，现在还躺在她出阁前卧房床头那只木箱底层呢。</p>
我很好奇，她现在心情如何。</p>
是否会与前世，我撞见宋洵在书房对着她的画卷失魂落魄时一致呢？</p>
我刻意让聆冬将我打扮得娇艳动人，如被春雨滋润过后的海棠。</p>
宁素卿瞧见我的那一刻，神情明显僵住了。</p>
还是在我唤她一声「姐姐」后，才堪堪回过神。</p>
她十分勉强地勾起嘴角，道：</p>
「拂云说什么？本宫方才一时分神了。」</p>
我捂嘴轻笑，抬手间不经意露出颈间的红痕。</p>
「姐姐这是昨夜没歇息好吗？瞧着精神不大好。」</p>
宁素卿目光死死地盯着我脖颈处，涂着蔻丹的指甲用力地攥进了木椅扶手。</p>
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她身边的大宫女桃枝见状，忙福了福身替她答话。</p>
「回纯妃娘娘的话，我们娘娘近日身子不爽利，再加上宫务繁杂，是以夜里总睡不安生。」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p>
「原是如此。」</p>
接着，语气一转，作一副虚心讨教的模样。</p>
「说起来，拂云今日精神也不大好呢。</p>
「姐姐你说，这男女之事不该是相互滋补的吗？怎的昨夜之后，皇上倒是越发精力充沛了，拂云却累得不行——」未等我将话说完，上方倏地传来一道清脆的瓷盏碎裂之声。</p>
一看，原来是宁素卿不慎打翻了手中茶盏，浅褐色的茶水溅湿了雪白的银狐毛地毯。</p>
我「惊讶」地站起身。</p>
「哎呀呀，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可伤到哪里了不曾？」宁素卿定睛瞧我，眸中飞速划过一丝狠厉，险些维持不住那副伪善的面容。</p>
她胸口上下极速起伏，半晌才语调不稳地开口。</p>
「拂云，今日就聊到这儿吧，本宫乏了。</p>
「桃枝，送客。」</p>
我从善如流地福身，带着聆冬婉转而去。</p>
走出长春宫不远，便听里头传来诸如瓷器碎裂，珠钗散落一类噼里啪啦的声音。</p>
鼻尖溢出一道冷哼。</p>
这便受不住了？</p>
我可还没开始呢。</p>
当晚的封妃宴皇后因身子不适缺席一事暂且不提。</p>
阖宫人只记得，那新入宫的纯妃娘娘，在宴上得了皇上御赐的一柄太后薨逝前留下的玉如意。</p>
自那之后，纯妃这名号算是响彻了整个后宫。</p>
钟粹宫前，走出走进的尽是前来打点关系的各宫娘娘小主。</p>
「娘娘，俗话说树大招风，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招人眼了？」聆冬边清点着今日所收到的各种礼品，边蹙着眉头担忧道。</p>
我躺在廊下的贵妃椅上晒着太阳，语气慵懒随意。</p>
「越招眼越好，这样才会有人急得坐不住。」</p>
聆冬心领神会地点头。</p>
果不其然，在萧承衍连续宿在我宫里半月后，长春宫派桃枝来传话，说是皇后请我过去小叙。</p>
借着宽衣的功夫，我让聆冬抓了把金瓜子赏给看管宫门的小太监。</p>
将写着零星几个字的纸条丢进燃着火的砚台后，我勾唇一笑。</p>
——老熟人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