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底浮起惊诧，混着些在夜色里看不清的其他情绪。</p>
像是死寂的清水里，突然滴入一滴很小的墨汁。</p>
好一会后，他才似是终于回过神来，冷眼看向站在外面的我妈：「这是谁？」</p>
我妈垂在身侧的手颤栗不止，面容痛苦挣扎过后，到底是颤声开了口：「是……小音。」</p>
顾云舟拍着宋卿卿后背的手，在骤然间僵滞住。</p>
他神色变得很难看。</p>
但很快，他平复情绪，一脸了然地冷笑出声：「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心。」</p>
他以为是我故意的，拿着有点相似的照片，让我妈来骗他。</p>
或许是心虚躲他，也或许，是恶劣捉弄他。</p>
他再不愿多看一眼那照片，直接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进去。」</p>
我妈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刹那慌了神，着急抓住了半开的车窗。</p>
「顾先生，您别走！不，不是小音！」</p>
怕错过让我最后再见他们一眼的机会，她死死抓着车窗不愿松手。</p>
车子开出去，将她狠狠带倒在地。</p>
她脸上被磨破了皮，一片鲜血淋漓。</p>
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只顾着着急爬起来，踉跄着又追了上去。</p>
「不是小音，真的不是小音！求求您，帮个忙！」</p>
司机有些被吓到，踩下了刹车。</p>
我妈糊了满脸的血，吃力追了上去。</p>
这一次，她认定顾云舟是恨极了我，连我死了都不愿意再看一眼。</p>
她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到底是满脸乞求改了口：</p>
「您别生气，只是小音的一个朋友。</p>
「求您帮帮忙，修复一下这具遗体，您有任何条件都可以的。」</p>
顾云舟冷笑了一声：「那么多入殓师不去找，找我一个外科医生修遗体，她倒是挺会使唤人。」</p>
我妈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再说出话来。</p>
大概是不擅长撒谎，她微低着头，眼神躲闪：</p>
「入殓师接触的死人多，不……不太合适。求您帮帮忙，拜托您了。」</p>
顾云舟轻嗤：「嫌入殓师晦气啊？我一个医生，我就不怕晦气？」</p>
鲜血模糊了双眼，我妈抬手，胡乱抹了一把。</p>
她不擅长求人，有些不知所措。</p>
只能哀求着，重复那几句话：「拜托您，帮帮忙。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的。」</p>
顾云舟满是嘲讽地看着我妈，半晌后，恶劣地笑道：</p>
「都可以啊。我很想让林音去死，可以吗？」</p>
我妈猛地抬眸，一双眼睛一刹那通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