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栗骂完自己，一抬眸，视线掠过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女人穿着长款的深蓝色正肩呢大衣，腰间松松的系着腰带，小脚西裤搭配黑色的小高跟。
她头发依旧绑成光滑的低马尾，戴着一副细框眼镜。
她怀里抱了一件黑蓝色的大衣，是封潋的。
乔栗见过她好几次了，此刻推测她可能是属于助理那一类的职位。
“乔栗。”封潋突然叫。
乔栗回神，视线过去。
封潋手里拿着一个眼镜样的仪器，轻晃一下：“想试试吗？”
“嗯。”乔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悻悻然地小跑过去。
她把手上的围巾和帽子一股脑递到封潋怀里，自顾自戴上眼镜。
眼前一片漆黑。
封潋附在乔栗耳边，声音比以往小，显得低沉：“准备好了吗？”
乔栗点头：“好了。”
一道光闪过，乔栗身临其境置身于立体的空间里。
这比她设想的，更加真实。
突然，她脚下的地面如七巧板散裂分解。
乔栗心一空，自主的平衡力消失，张牙舞爪跟个喝醉酒的人一般，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她不用看也知道场面滑稽。
可她没摔倒，被封潋眼疾手快一把揽住腰，圈进臂弯里：“别怕。”
乔栗鼻尖窜入木质清香，双手自觉抓住封潋手臂借力，继续傲游在VR虚拟世界里。
她的心脏一直高负荷，跳得凶猛。
她想，大概是因为好几次都差点摔个狗吃屎。
又可能是因为每次都被突然收紧的手臂抱住。
这里的VR体验远远超过乔栗的想象，是目前市面上出现的技术所不能比拟的。
她玩了好久好久。
取下眼镜时，她眼眶周围压出淡淡的痕迹，可杏眼里有一种夺目的光彩。
她说：“封潋，好棒啊。”
她又转头，对着一众研究院的研究人员双手比大拇指：“你们太棒了！”
研究院是个沉闷的地方，今天，变得不那么沉闷了。
最后，研究院领导把封潋等人送到停车场。
这个季节，北都的天黑得比南方早。
此时，天际已经有了暗色。
封潋走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前，动作自然地拉开后车门，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围巾和护耳帽放到车辆后排。
乔栗发现，这不是来时坐的车。
来时坐的车，停在旁边车位上。
封潋又回头，跟研究院领导说话的同时给乔栗拉开副驾驶座车门。
乔栗心领神会，礼貌跟人点头道别后，坐进车内等候。
封潋跟研究院领导在车前握手道别。
这时，后车门又被拉开。
乔栗听见动静回头。
是那个女人，把封潋的大衣和乔栗的书包一同摆放在后车座。
规整摆放后，她仰起脸，轻轻对乔栗点头：“乔小姐，再见。”
乔栗礼貌回应后，问了一句：“我该怎么称呼你？”
梁草：“我是封总的特助，你叫我梁特助就行。”
乔栗眼睛弯了弯，还带着刚才的活泼劲：“梁特助，再见。”
封潋上车后，乔栗主动展开话题：“这些技术以后会用在生活中吗？”
她今天体验过后，是很期待的。
封潋点头：“会，下一个试点是把它运用到驾照考试里，以有效避免人为原因造成的失误。”
关于考驾照的人为原因，乔栗是资深受害者。
她当时考科目三，都到最后靠边停车阶段了，却遇见两辆开斗气车的私家车相互别车，让她没有在规定范围内变道靠边，因此判别不合格。
乔栗感叹：“那以后就是在房间里考路况咯？看来科技改变生活啊。”
封潋点头说是，又举例了一些其他项目。
最后，他说互联网科技马上就要渗透生活了，新的生活方式马上要来临了，而我国的未来一定是领先世界的。
那时，乔栗还没有感知到封潋嘴里‘渗透’这个词的真谛。
直到后来迅速崛起并完善的外卖行业、网络支付、共享交通等等，以及逐步壮大的网络购物以及直播行业……
在那时，网络不再只属于年轻人，是真真正正的渗透生活方方面面。
而那时的乔栗回头再想到今天，依旧感觉是神奇的。
封潋带乔栗吃饭的地方在北都城内一个外表其貌不扬的小院里。
进了门，才发现别有洞天。
前院一片山水园林景色，青墙绿瓦，连廊石径，脚下锦鲤戏荷叶。
穿过园林，映入眼眶的是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栋建筑美学。
被身着旗袍的服务员小姐引入包间，脱下厚重的外套，坐下。
餐桌是厚重的木制，置于窗檐边，用餐的同时可以看见外面精致垂花下，一盏宫廷花灯。
菜系是北都官府菜。
乔栗觉得其中有一道名为‘脆皮牛腩’的菜，蘸着秘制酱汁，特别好吃。
知道封潋晚上还有事，吃完饭并未过多滞留，乔栗便提出想回家休息了。
那些日子，封潋时常带乔栗出去吃饭。
大多时候，是晚饭。
也在某一天晚上，带她去看北都夜景。
夜景真的很美，也很浪漫。
浪漫又静谧的环境，难免让小女生联想是早有预谋，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毕竟上次吃饭时，遇见一个认识封潋的长辈。
长辈饶有兴致地看着乔栗，问：“阿潋，这姑娘是……”
封潋看了眼乔栗，笑着应：“世伯家的女儿，在北都上学。”
当时乔栗腹语：只是世伯家的女儿吗？
但这个回答也无可厚非，总不能说是相亲对象，目前在相互了解阶段吧。
夜景美得撼人心魄，封潋却一如往常克制守礼，甚至没说一句让人浮想的话。
只是在她一手捧着暖手宝，一手拿着温过的饮料时，帮她把落下的围巾一头重新绕到脖子上。
回家的路上，乔栗无意间撅起小嘴。
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说。
反正就算他说了，她还得考虑呢。
哼！
封潋很忙，也不是一直在北都，比如圣诞节那天。
大概为了表达歉意，他让人给乔栗送了一个礼物。
一条某奢侈品牌的丝巾。
这个季节，送丝巾，乔栗觉得封潋是大直男。
但总归，是她收到来自他的第一个礼物，她把它叠好放进礼盒里，想着开春时，拿出来戴。
错过了圣诞节，没错过元旦节。
而且元旦节后乔栗的课程就结束了，她要回沪城再陪陪家人，之后，又要出发去Y国。
可能因为封潋也知道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忙里抽空，也约乔栗吃饭。
比如这天，就又是梁草来接的乔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