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p>
我眼皮都不掀一下，“哦？如今到哪儿了？”</p>
“约摸着快要路过花园了。”</p>
“那不着急，走到咱们这儿，怎么也要一炷香的时辰了，待我先把这碗面吃了！”</p>
院中伺候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那个事事恭谨，生怕出错的少夫人吗？</p>
一碗面吃完，我慢条斯理地擦嘴。</p>
抬手轻揉裴翊勉毛茸茸的头顶，笑容温柔。</p>
“阿勉乖，在这里好好吃饭，若是有想吃的，就告诉小桃姐姐让她去准备，姨姨要出去办点事了。”</p>
裴翊勉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姨姨是要去打坏蛋了吗？”</p>
我一怔，继而轻笑点头：“阿勉还真是聪明，姨姨确要去打坏蛋了。”</p>
“那姨姨一定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p>
安抚孩子后，我走进院中，抬眼便瞧见宋老夫人在林随瑾的带领一下，怒气冲冲朝自己走来。</p>
我脸上扬起一抹虚伪的笑：“这么晚了，不知母亲......”</p>
啪！</p>
一记响亮的巴掌在脸上炸开，我脸上火辣辣的疼，头被打得偏向一侧。</p>
耳畔传来宋老夫人的怒骂：“宋初梦！可还知自己是什么身份？”</p>
捂着脸，我眼中闪过一抹恨意。</p>
“母亲本就身体不好，还请不要动气，不知儿媳有何做错的地方，竟引得您勃然大怒？当着府中下人的面，对我这个当家主母极尽羞辱！”</p>
宋老夫人怒火消弭，转头望向院中面露惊愕的下人，顿觉不妙。</p>
当家主母，自是撑起一个家的支柱。</p>
如今被她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巴掌，若是传出去，他们淮阳侯府怕是要落个苛待儿媳的下场了！</p>
刚要开口解释，她身旁林随瑾冷冷一笑。</p>
“长嫂真是牙尖嘴利，身为长辈教训晚辈，难道不应该？”</p>
“还是说，你意指母亲老糊涂了？！”</p>
林老夫人脸色陡然一变。</p>
虽说她打人不对，可毕竟是长辈，孝道为大，这贱人岂不就是在暗讽她老糊涂了，做事不经过头脑？</p>
好一个贱人，如今真是长本事了！</p>
“我打便打了，即便你是当家主母，我也是你的婆母！我教训你，是该不该？”</p>
我垂眸掩过一抹暗色，微微俯身，“婆母是母亲，自然教训的是。”</p>
“那你有什么好置喙的？你身为林家主母，一日不归家，不曾向我请安问好，这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我哪一件冤枉了你？”</p>
林老夫人目光冷冽，毫不客气地训斥道。</p>
我始终低着头，摆出一副谦逊姿态来。</p>
越是如此，便越惹得林老夫人和林随瑾母子二人气焰嚣张，数落的话接连不断涌入耳中。</p>
越骂越难听，全然没看见一旁的府中下人面露不忍。</p>
这个家，是谁在一心一意操劳，又是谁骄奢银逸，极尽奢靡，生怕林府毁不掉？</p>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和明镜儿似的！</p>
眼见我为了林家呕心沥血，如今却被骂得狗血喷头，谁不道一句可怜又可悲？</p>
扑通一声，我跪倒在地。</p>
林老夫人嘴边的“教导”梗在嗓子里，险些呛得她咳嗽起来，不解地看向我，面露疑惑。</p>
“好端端的，你跪下作甚？”</p>
我低垂目光，微微抬头时，眼中泪光闪烁，泫然欲泣，眼尾处泛着绯红。</p>
一旁，林随瑾望着我示弱模样，眸中一片暗沉，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p>
我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冷一笑。</p>
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连自己的长嫂都敢肖想？这林家......真是烂到骨子里去了！</p>
然，表面不动声色，我低低啜泣，从身上取下库房钥匙，高举过头顶。</p>
“初梦只觉母亲教训的是，我本就年轻，难当主母重任，是母亲信任我，将管家之权移交给我，对我寄予厚望。”</p>
“可家中几处田产铺子收益不好，我过去查看情况，整理收支，竟没想到惹得母亲如此不快！既如此，还请母亲收回管家之责，初梦实在难当重任！”</p>
一番委屈巴巴的叙说，让林老夫人口干舌燥。</p>
所以我是去铺子整理账簿了？这个办的可是正事啊！</p>
想起她方才受三儿子唆使，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顿时觉得老脸一片燥热。</p>
何况这管家之权，她是万万不能收回来的！</p>
我嫁来前，她到底也当了多年执掌中馈的主母，家底如何，老夫人一清二楚。</p>
算不上清贫，但也绝不富裕，不足以支撑如今林家上下奢靡，不菲的开销。</p>
若不是有我的嫁妆支撑，他们哪里还能维持得了往日体面？</p>
如今收回管家之权，岂不是就不能动用我的嫁妆了？此举实在不妥！</p>
腆着老脸，林老夫人露出一抹愧疚笑意。</p>
“好梦儿，是母亲的错，竟不知你出门是为了家中生计，我实在是老糊涂了。你别生气，有什么话，咱们母女二人起来慢慢说！”</p>
说着，伸手要拉我，奈何我跪在地上不愿起来。</p>
我抬起帕子轻拭眼角泪珠，期期艾艾，肩膀瑟缩着，好不可怜。</p>
“近日，我总梦见夫君托梦于我，梦中他面色凝重，字字诛心，说我不该占着主母之位，他已有心爱之人，我应当腾位给她。”</p>
说着，微抬眼眸望着林老夫人脸上的错愕，冷冷一笑。</p>
我不过是简单试探一下，看把这老妖婆给吓的！</p>
“初梦实在是夜不能寐，我想或许夫君不愿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还请母亲收回成命，夺了我的管家之权！”</p>
林老夫人许久回神，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p>
“傻，傻孩子，你在想什么呢？”</p>
“娶了你，是随恭那孩子的福气，可惜他身体不好，英年早逝，否则定会感激于你，同你琴瑟和鸣！”</p>
老夫人拉住我右手亲切拍打着，嘴里的话像是浸了蜜糖，与方才来兴师问罪的模样，判若两人。</p>
“你将上林家下打点得井井有条，母亲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随恭那孩子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保佑你！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了，来好孩子，快起来吧！”</p>
我反手握住她，可怜巴巴地问：“那母亲，是否不怪我了？”</p>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吵两句，这贱人岂不真要卸了管家之权？</p>
林老夫人哪里还敢继续发难？</p>
反正巴掌也打了，骂也骂了，出了心里这口恶气，再给颗甜枣哄哄也就算了。</p>
毕竟这林家，还是要我来当牛做马来养活呢。</p>
于是慈爱一笑：“这是自然。方才是母亲做得不对，日后你若出门，找人向我报备一声即可。”</p>
“既是为了家中，母亲绝不拦着！”</p>
我终是破涕为笑，在林老夫人的拉扯下，从地上起身。</p>
还没等她松口气，总算哄好了我，我却忽然转向三儿子。</p>
四目相对，我脸上的浅笑盯得人心里发毛。</p>
林随瑾虽觊觎我的美貌，可心里却是看不上我这个女人的。</p>
他知晓我身为国公府嫡小姐，若是当年未出嫁，怕是都要封上郡主了！</p>
谁知被他们林家哄得团团转，到头来还要给他们当牛做马，实在可笑至极。</p>
他不如二哥林随谦极能隐忍，为人纨绔，毫不遮掩对我的不屑。</p>
往日里，我也未曾怪过他无理之举。</p>
渐渐的，他便有恃无恐，自以为可以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p>
此刻，也轻嗤一声：“长嫂盯着我看做什么？无论你出门做什么了，没向母亲请安就是不对，我觉得你......”</p>
啪！啪！啪！</p>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抬手，接连三个巴掌重重落在他脸上！</p>
我用尽浑身力气，打得手心颤抖，身形不稳。</p>
耳旁，传来林老夫人的尖叫。</p>
林随瑾头脑发晕，许久回过神来，眼神死死瞪着我。</p>
“贱人！你敢打我？”</p>
啪！</p>
话音落下，又是一巴掌在他脸上狠狠炸开。</p>
林随瑾步伐踉跄，险些摔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