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医院里，我一直悄悄跟着。</p>
直到产房里抱出一个婴儿，我听见陆妈妈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处理掉。</p>
我看着他们把婴儿扔进了厕所。</p>
那一刻，我后悔了，我想去找陆锦，但病房已经空无一人。</p>
也是那天，我穿着白大褂，失控地砸了病房，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p>
陆家的别墅宏伟壮观。</p>
管家客气地将我带了进去，“沈先生，陆总在陪小少爷玩。请稍等。”</p>
小少爷？陆锦结婚了？</p>
我坐在沙发上，隐约能听到里面孩子欢笑声。</p>
几个佣人羡慕地看着游戏室，“陆总真疼爱小少爷，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陪他玩。”</p>
“听说小少爷身体不好，要不是遇到陆总，可能早就没命了，只是陆总只是个养母。”</p>
“养母又怎样？你见过比陆总还好的养母吗？简直比亲妈还亲。”</p>
“就是小少爷脾气不太好，有点难伺候。”</p>
我听着他们的闲聊，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里涌起一股苦涩。</p>
我们的孩子本该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关爱，可惜她连叫妈妈的机会都没有。</p>
正想着，突然后脑勺一阵剧痛，我猛地惊醒，下意识回头，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颗棒球，挑衅地看着我。</p>
他长得壮实，此时看着我，眼里竟带着一丝恶意。他见我起身，又举起手里的球准备再砸。</p>
我恶狠狠地瞪回去。</p>
小男孩放下手，嘴巴一扁，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陆锦身后，“妈妈，小宁只是想试试力道和准头。”</p>
陆锦随意地瞥了我一眼，蹲下身子，温柔地揉着小男孩的脸，“小宁想练就练，我让人去拿些球过来。”</p>
立刻有人搬来一箱球。</p>
陆锦随手拿起一颗，掂了掂，做了一个扔球的动作，她半蹲着身子，语气柔得能滴出水，“小宁，用点力，才能扔得更准。”</p>
棒球一个接一个地砸在我身上，胸口、眼睛、脑袋，眼前一阵阵发黑，全身钝痛。</p>
我努力护住眼睛，将身体蜷缩起来，耳边是小男孩得意而张狂的笑声。</p>
我透过微微睁开的眼缝，看到陆锦把小男孩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p>
最终，小男孩玩累了，不情不愿地被管家带走。</p>
我全身疼痛，几乎动弹不得，有一瞬间甚至无法站起来。</p>
陆锦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朝我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欣赏着我的狼狈。</p>
她抬手示意我过去，笑容满面地看着我，“忘了介绍，刚才那位是我的儿子，陆宁。”</p>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撑着地面站起来，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恭喜陆总。”</p>
陆锦的笑容一僵，眼神中的寒意让我不寒而栗，她慢慢站起身，“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专职司机，小宁身体不好，你以前是医生，该怎么照顾病人，不用我多说了。”</p>
我默默点头。</p>
管家走过来，面露难色，“陆总，小少爷又发脾气了，怎么劝都不听。”</p>
陆锦挥挥手，朝楼梯口温柔地笑着说，“告诉小宁，我一会儿带他出去吃饭。”</p>
我看着她温柔的眉眼，想起琳琳曾多次问我的问题：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妈妈？</p>
疼痛如海浪般汹涌而至，几乎要将我吞没。</p>
不由自主地，我脱口而出，“如果当年的那个孩子还在，你也会这样对她吗？”</p>
陆锦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转身，疑惑地看着我，“你说什么？”</p>
我们的目光交汇，我感到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p>
我悄悄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语气冷淡地说：“没什么，随便问问。”</p>
陆锦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失落。</p>
她咬着牙，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幸好她当年没了，否则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想起你，可能忍不住想掐死她。”</p>
我的心沉到了深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都无法回神。</p>
陆锦恨我，这份恨会不会波及到琳琳？</p>
我不敢冒险。</p>
手机传来提示音，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按下播放键，琳琳清脆而微弱的声音响起：“爸爸，你别忘了明天要带我去游乐场。”</p>
我轻声回答：“好。”</p>
琳琳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几乎都在医院度过。</p>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控制得不错的病情，最近却开始恶化。</p>
幸运的是，医院那边说她的状况可以安排手术治疗。</p>
琳琳从未去过游乐场，这次住院也不知道何时能结束。</p>
我决定在她入院前，带她去一次。</p>
琳琳兴奋得早起，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依偎在我怀里，掰着手指头数着她想玩的项目。</p>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今天爸爸陪你玩个够，但是那些太刺激的游戏，琳琳现在还不能玩，等身体好了，我们再来。”</p>
“我知道，干妈跟我说过。”琳琳的干妈，也就是她的主治医师霍盛华，是我的老同学，她对琳琳的情况了如指掌。</p>
车停在游乐场门口，琳琳兴奋地四处张望，我抱她下车。在检票口，陆锦的电话打了过来。</p>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和小宁今天要去游乐园，你过来接一下。”</p>
我握紧手机，轻声和她商量，“陆总，我今天有事情，脱不开身，您能不能找别人？”</p>
电话那头传来冷哼，“陆锦，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p>
想起琳琳即将面临的昂贵手术费，我犹豫了，咬咬牙，手心开始冒汗。</p>
“陆总，我今天也要带女儿来游乐场，您看能不能一起？”</p>
陆锦的沉默让我觉得时间无比漫长，终于，我听到她说：“不是谁都能和我的孩子一起玩的。”</p>
琳琳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我，拉着我的衣角，兴奋地想往里面拽，“爸爸，我们走吧！”</p>
我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网紧紧裹住，随着力量的收紧，开始抽痛。我蹲下身，“琳琳，爸爸突然有点急事，今天不能陪你玩了。”</p>
琳琳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可怜兮兮地晃着我的胳膊，“就一小会儿也不行吗？”</p>
我心中的痛苦难以言喻，紧紧抱住琳琳，“对不起，琳琳，是爸爸对不起你。”</p>
琳琳抽泣了一会儿，抬起小手摸摸我的头，带着哭腔说：“爸爸不难过，琳琳不去了，游乐场也没什么意思。”</p>
我把琳琳送回医院，霍盛华看着眼睛红红的琳琳，心疼得直皱眉，“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连请一天假都不行。”</p>
我有些心虚，“钱多的工作。”</p>
在市中心的游乐场，陆锦包下了整个场地，从早到晚，她带着陆宁玩得不亦乐乎，孩子的欢笑声在每一个角落回荡。</p>
晚上，他们看着表演，吃着精致的晚餐，陆锦全程照顾陆宁，生怕他受到一点点的委屈。</p>
我看着他们温馨的画面，想到此时琳琳还在医院，不知有没有吃上饭，心里就像被挖了一个洞，只盼着他们快点结束。</p>
我坐在台阶上，给琳琳发视频，还没说两句，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惊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