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嘴的血，一说话血就顺着嘴角往下流。</p>
「小姐，我们一起跳崖，一起去死吧，你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好。」</p>
眼前忽然多出一道悬産，梅香狠狠推了我一把。</p>
掉落的瞬间，我看见她身后站着阿爹、哥哥、二娘、妹妹。</p>
甚至还有沈晏如。</p>
他们都带着笑，心满意足地望着我。</p>
我从梦中惊醒时，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p>
一抬头正巧看见窗外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p>
我惊得攥紧了身下的锦被。</p>
「兰儿，开门。」</p>
声音却是沈晏如。</p>
我略迟疑了一下，披上衣衫，站内门内，轻声问道:「晏如哥哥，你有何事?」</p>
白日里刚刚见过，该说的也都说了。</p>
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他三更半夜擅闯女子的闺房?</p>
「你开开门，我再与你说，真的，很要紧。」</p>
他半个身子贴在门上，压低了嗓子，像个偷鸡的贼。</p>
我心下疑惑，略微开了个门缝。</p>
可沈晏如一下推门进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p>
「兰儿，兰儿，我想你了，我好想你。」</p>
他说着话，手就有点不老实，在我身上胡乱地游走。</p>
我又羞又气，一把推开了他。</p>
「沈晏如，你我虽有婚约，但并未成婚，你夜间私闯女子闺房，与礼不合，赶紧</p>
离开。」</p>
沈晏如倒是一点不气，又像泥鳅一样钻了过来。</p>
「兰儿莫气，我是真的心悦你。」</p>
他拈起我的衣角,轻轻摩挲着。</p>
「心悦到即使知道你不是完璧之身，也还是想要迎你进门。」</p>
「你为何却对我这般冷淡?」</p>
是我冷淡吗?深夜私会男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p>
他此番作为又致我于何地?</p>
又致我的清普.</p>
我差点忘了，我已失了清白，又何来清誉?</p>
心里一沉，我一把抽出衣角，冷冷说道:</p>
「沈晏如，你大可不必如此。若你觉得委屈，退婚便是了，我绝不会缠着你。」</p>
屋里没有点灯，朦胧的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冷笑一声。</p>
「叶兰芷，你装什么贞洁烈女?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谁还愿意要你?</p>
「怎么，土匪动得，我便动不得吗?」</p>
「况且，是不是真的有土匪谁说的准呢?说不定是你少女怀春，野外苟合，胡乱</p>
编的瞎话。」</p>
[啪」</p>
我扬手给了他一耳光。</p>
沈晏如一下暴跳如雷。</p>
「叶兰芷，你竟然敢打我!」</p>
他发疯一样冲上来给了我几耳光，又开始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p>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p>
那一日山上的屈辱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p>
梅香瘦瘦小小的身子被他们按倒在地。</p>
一阵衣衫撕裂的声音，她亮晶晶地眼睛死死地瞪着我，撕心裂肺地冲我喊:</p>
「小姐，快跳下去，跳下去。」</p>
我被盗匪逼到了悬崖边。</p>
跳下去，我就是人人口耳相传的贞洁烈女。</p>
贞比高陵柏，洁比阴壑冰。</p>
至洁不可污，至贞不可变。</p>
这些诗句我自幼时便已熟记。</p>
但真的站在悬崖边，听着耳畔烈烈作响的风时，我犹豫了。</p>
我不想死，我也才15岁，也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p>
在梅香震惊的眼神中，我缓缓解开了衣衫。</p>
那伙盗贼逃走后，我想将满身是血的梅香抱在怀里，她却一把推开了我。</p>
她瞪着通红的眸子，厉声质问我:</p>
「小姐，我是没得选。你呢，刚才你为什么不跳下去?」</p>
沈晏如还在撕扯我的衣衫。</p>
我忍着眼底的泪，一手拔掉了头上的发簪，用尽力气扎在了他的肩头。</p>
沈晏如痛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我一脚踹开了。</p>
他跌倒在地上，嘴里仍然不干不净的骂着。</p>
我居高林下地望着他，像是望一条落水狗。</p>
那日，我没来得及告诉梅香，她便跳產了。</p>
若她此刻在我眼前，我一定大声地喊出来。</p>
「梅香，我们没有错，我们不该死。」</p>
院子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p>
哥哥进了我的屋子，一掌劈在沈晏如的脖子上，然后一言不发地扛起沈晏如出去</p>
了。</p>
临走前，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兰儿，对不起。」</p>
我扶着桌角，勉强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p>
阿爹摔碎茶碗的声音，二娘低低的哭泣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p>
原来，这一晚，尚书府只有我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