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少年如江湖远去</p>
【１】颜小语的江湖梦</p>
我不能再让人叫我疯婆子了。</p>
我发誓，谁再那样叫我，我一定拿插座电他，在他屁股后面放鞭炮。</p>
嘴里啃着鸭脖，手里抓着沐青阳家的姑嫂饼，我摇晃着小身板，高声歌唱我的二八年华。</p>
是英雄，是游侠，就得不拘小节，就得豪气干云，这是我从所有的武侠小说和武侠片里总结出来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女侠的姿势畅游Ｗ镇的大街小巷，学男生抓树掏鸟窝射弹弓，甚至从小与人打架在泥地里打滚……</p>
沐青阳家的小院玲珑雅致，绿茵草坪，火红的蔷薇开在枝头高傲地笑。绕过这栋绿树红墙，就是我家明显弱势的小木楼，里面杂草丛生，墙边排着狗尾草。</p>
“小语！”沐青阳从身后追上来，手里拿着我的课本。</p>
暮色中，夕阳穿过古镇各种木制的阁楼间，洒满他的周身，他的笑容清朗。</p>
“你又忘记了拿书了，等下回去哲皓又得说你。”他笑说着拍拍我的板寸头，将书塞到我手中。</p>
“才不怕他呢。”撅着嘴，我朝他眨巴我水灵灵的大眼睛，拿着书转身蹦跳在石阶上回家。</p>
流水环着古老的小镇哗啦啦响，夕阳里我摇晃着身子，看着长长的影子在两旁木房子间拾阶而上。邻家的白胡子爷爷又在暮色里拉着二胡，曲调婉转绵长。</p>
我知道沐青阳还在身后望着我，我迅速闪进房内，在他来不及收回目光的时候朝他扮个鬼脸。</p>
奶奶忙着做晚餐，颜皓哲还趴在窗前的书桌上，蹙着眉头演算习题，从我刚出门的那时，他就是这个姿式和这幅表情，如我所料，到现在他依然这样保持着。</p>
我蹑手蹑脚地跑进自己的房间，在进门的那刻，他还是淡淡的开口了：“都玩了一下午了，作业应该完成了吧。”</p>
“呃，差不多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的眉头拧成一个结，学着他的语气答道。</p>
这次的中考成绩出来，颜皓哲又是独领风骚，全校的师生忘记着他成绩单上喜庆的数字啧叹不已。</p>
学生们高高地仰望着，甚至拉着低他两届的我惊叹：“颜小语，你哥的智商真不能以人的标准来测量啊！”</p>
“颜小语，长相就不说了，你的智力怎么也不像你哥呢！”……</p>
我长相怎么啦？要是像他我就不用活了！翻翻白眼，我继续在数理课上拿着武侠书，醉迷于刀光剑影爱恨情仇。看到累时，顺便趴在书上梦一场江湖，今日变成古墓派小龙女与杨过坐在神雕上徜徉山水，明日变成天尊慕容秋荻笑傲江湖……</p>
正当我梦见自己身为无名小卒被仇人害得家破人亡且摔下悬崖却意外发现灵丹妙药和神功秘笈时，我闻到了心心相印的纸巾香气。</p>
睁开眼，看见沐青阳正笑歪了嘴拿着纸巾帮我擦下巴上流出来的涎水。</p>
“小样！又梦见了什么盖世神功了？”</p>
“啊啊，好像是《九阴真经》又好像是《灵犀一指》来着……啊，沐青阳，你又吵醒了我的好梦！！”我恼怒地大叫。</p>
“吃饭啦！”沐青阳好脾气地拿出身后的饭盒放在我的面前，打开盒盖，教室里顿时饭菜的香气四溢，立即吸引住众多的目光。</p>
啊，这么快就午休了。我理首于饭菜中，沐青阳坐在我旁边一边摇头一边翻着印有我的口水渍的武侠书。我感受到周围目光的灼热，我很享受的在那些眼眶发红的眼神里，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养眼的沐青阳的伺候。</p>
我知道那些眼神肯定在说，真不知道沐青阳怎么会对颜小语那个疯婆子那么好……</p>
我的确是个疯疯颠颠的女生，从小就灰不溜秋的，不爱学习，幻想江湖，也并不介意别人叫我疯婆子。</p>
但当沐青阳和哥哥颜哲皓开始长成挺拔的模样，我突然不想再听见那个不雅的称号。</p>
【２】桀骜少年和他孤独的影子</p>
也许是饭菜太香，或者是周围的眼神太受用，我吃得不亦乐乎时也和沐青阳聊得热火朝天，以致于颜哲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门口都没发觉。</p>
沐青阳最先察觉空气里异样的气氛，他顺着众人的目光注意到像个免费男模一样的颜皓哲酷酷的站在门口，眼神冷冽。</p>
我一回头，就碰上他杀气腾腾的目光，虽然他穿着朴素，但那种卓尔不凡的气质却从他身上每个细胞里张显出来。如某个老师曾说，颜哲皓，不管他处在什么环境，一看到他的人就知道他就不会是平凡之辈。</p>
是与沐青阳的温和完全不同的桀骜。</p>
我讪笑着走向他的身边，忽然想起有八卦友曾说，颜哲皓和沐青阳就算穿上太监服也照样能演花样男子，而我颜小语就算穿上婚纱也是演《红高梁》的主。这就是要命的气质啊。</p>
“呃，哥，什么事？”只有在颜哲皓面前，颜小语才会轻言细语起来，这么一想，我瑟缩的脖子又短了两分。</p>
“饭很香吧？你要我怎么说你！”他显然很生气，狠力地抖动手中的考卷，“三十四分？你的脑袋是纸糊的吗？！”</p>
他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听你叫我哥我很丢脸。”</p>
紧绷的心脏还是无力地向下坠落，身后传来小声的议论。</p>
沐青阳走上来小声劝解：“哲皓，小语也不想的……”</p>
我一把推开他们，在周围丰富各异的表情中冲了出去。</p>
是的，这次中考，我的数学光荣的考了三十四分，再创纪录。我知道我们是孤儿，从小在奶奶的辛苦邻里的怜悯帮助下才得已成长上学，我知道我要勤奋上进自强不息，给自己一个坚定的出人投地的目标，而且骄傲地保持自尊，拒人千里，就像他颜哲皓一样！</p>
可是我天生就一乐天派，我爱好玩，梦想驰骋江湖啊！</p>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眼泪鼻涕抹在沐青阳的白衬衫上，恨恨地总结：他怎么能当众对我这么凶说那么难听的话呢！</p>
沐青阳笑，“这次哲皓确实太激动了些……”</p>
我偏过头来看他眉目淡然的脸，树荫的光影浮在面，风一吹动，影影绰绰。</p>
跑出教室后，我躲在桑树成群的小路旁，只有沐青阳才找到的地方。这是我们自小达成的默契，我总是受颜哲皓的责骂，总是到处跑，而沐青阳，总是那个来找我回家的人。无论我躲在哪，无论天多晚，阴晴或雨雪。</p>
而以往，沐青阳从未说过当众对我说那么重的话。沐青阳说：他可能因面临高考压力大，又担心你的成绩。</p>
夜色渐渐深沉，远处古老的小镇万家灯火渐次亮起，田地里蛙声起伏。和沐青阳背靠背坐在桑树间，望着澄碧的天幕，忽然想起白天颜哲皓那恨铁不成钢的脸……高考？他终于要离开这个古老的小镇了，不是么？</p>
我突然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说，沐青阳，我们回去吧。</p>
Ｗ镇是知名的旅游之乡，镇上成排的是构造雅致的小木楼，青山绿水环绕。镇上的居民在旅游黄金时做些特产小买卖，平日种植桑树养蚕织绵。</p>
和沐青阳并肩行走在古色古香的街巷间，我想，如果我和哥哥不是自幼父母双亡，成长于如此的环境，我们何尝不幸福呢？</p>
还没等我好好幻想一番，转过街角，就看到满是狗尾草的家门前，伫立着颜哲皓高瘦的身影，绷紧的背脊微微僵硬。</p>
我想叫他，但他那冷若冰箱的样子让我的喉咙无故堵塞。</p>
“知道有多晚了么？一个女生，深夜流连在外，别人会怎么看！”他冷着脸说完就挺直着背自已进了房间。</p>
讪讪地挥另沐青阳，爬上楼我自己的房间。半夜，下楼打水，看到颜哲皓房间的灯孤独地亮着，就好像，这些年来倔强而孤独的他。</p>
心下钝钝地痛着，双后捧着水杯缓缓上楼梯，身后的门突然哐啷被打开。</p>
“小语……我只是想你好……好好地考上大学，对得起奶奶，抬起头做人……而不是要靠人怜悯的孤儿……”</p>
我没有回头，却感受到他这些话中的柔软。突然地，我决定为了努力学习而上学。</p>
【３】单细胞感情</p>
众望所归，颜哲皓的高考成绩让全校为之惊叹。他考进了一所位列全国前几位的大学。</p>
而万众欢腾送他去上学时，而我却病了，病得很厉害。</p>
我给他电话：“哥，你能不能晚几点再去学校？再陪我几天吧，等我好了，再送你上车？”</p>
他在电话那边沉默着……我的心忽然就凉了，我的头很疼，发着烧，晕晕沉沉。但我还是跑到街头准备去送他。</p>
但我根本没有挤进站台，人山人海的火车站，颜哲皓很快就被人群拥簇着上车。他回过头来在人群中微微搜寻，很快就带着惯有的决绝表情上了车。</p>
我知道，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功成名就最重要。但我的心还是痛了，与头疼一起，让我不堪承受。我靠着站台上的柱子慢慢滑落。</p>
依旧是沐青阳将我扛回家的，奶奶要照顾景点的小摊，又是他烧开水喂药。</p>
晕沉地躺在床上，我想向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说着糊话，将所有藏在心底的话都痛快地说出来……</p>
我说，颜哲皓你真冷血！颜哲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虽然我知道我们并不是亲兄妹，都只不过是奶奶在街头拣回来的弃婴……但我一直将你当成亲哥……你怎么能对我们这么冷漠……</p>
但是我一句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有眼泪不断从眼角往两边流下来，渗进枕头里。沐青阳坐在一旁沉默地帮我擦试。</p>
生物书里教导有单细胞生物，颜哲皓，那我们之间便是单细胞感情，纤弱而易碎裂。</p>
【４】没有如果</p>
所有的人都称神奇的事件，自从我大病一场痊愈之后，我的成绩竟然突飞猛劲，由全班倒数一路血淋淋杀进年级前十。</p>
大跌眼镜、刮目相看……我把我知道的所有能用的成语都用上了，也形容不出那群师生对我的惊叹。而沐青阳只是微笑地拍拍我的脑袋……只有在他眼里，我依然是从前那个疯丫头，从来没有变化过。</p>
他依然每天用自行车载我上下课，在晨曦的阳光，日暮的风中穿行……</p>
颜哲皓打来电话给他唯一感激的奶奶，听说我猛涨的成绩，于是转给我，他说“小语，加油，以后到我们学校来……”</p>
我学着那时的他尖锐，一样淡漠的语气说着好，而心里却在说，放心吧，我不会像你那样对自己孤儿的身世梗梗于怀而愤世。</p>
听小镇里与颜哲皓同城的学长们说他在人才济济的大学里一样的引人注目，听说他身边有各种类型的女孩，其实一个特立独行的女生跟他特别紧。</p>
偶尔的电话联络。</p>
“哥，有女朋友呢？”装作不经意地问。</p>
“现在我只会想让你和奶奶过好，自己成功……小语，你别乱想，继续努力。”</p>
颜哲皓不知道，我并不想听到这些话语。很久以后，当我见到拂晓之后，我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来。</p>
因为没有如果，因为我只是个色厉内荏的江湖狂热者，这是一直以来不管我是怎么的大咧疯颠装乐天派都无可否认的事实。因为他太过桀骜，因为我没有气场，我害怕所有气场强大的人，包括他，包括拂晓。</p>
所以这宁愿永远停留在温和的沐青阳身边，他可以十年如一日地待我，以一种守护的姿势。</p>
所有的人都看好我和沐青阳，在小学教室的走廊里，在操场的城墙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当年小朋友们的嫉妒：沐青阳喜欢颜小语、颜小语和沐青阳是一对……</p>
那些幼稚的字体，见证了沐青阳和我相携走过的所有青涩岁月。那些细微绵长的感情揉杂在心底，就像秋日樟树的籽，珍珠般转眼铺了一地。</p>
【５】我如此害怕气场强大的人</p>
升学的顺利证明我一年多非人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和沐青阳再次光荣地并肩离开中学，离开那节假日聚满中外游客，桑田蛙声齐鸣的古朴小镇。</p>
新坏境里的女生们果然前卫大胆，远远比过曾经与人街头打架的我。很多的小女生追着明眸皓齿的沐青阳满校跑，于是我又不得不装作强势地站了出来。</p>
河东一声狮吼：沐青阳是我颜小语的！他从小学时就追随在我身后，一直到上大学都与我同班级，谁敢抢过去！</p>
众人闻声皆躲，回过头，沐青阳在身后笑得嚣张，才反应过来，追着他大骂：“好你个沐青阳，一上大学就学坏了！”</p>
他大笑着躲，跑上熙熙攘攘的校道。</p>
哎呀——伴着女生娇媚的惊呼，沐青阳和相撞的人都惊跳着后退。</p>
“不好意思……”沐青阳忙道歉。</p>
“没事呵！”女生矜持地笑，漆黑的眼珠里闪着碎钻般的光芒。是很漂亮的女生，有着强大气场的那种。在她与沐青阳对视的那刻，我心底深处的怯弱在深呼吸。</p>
女生就是拂晓。沐青阳撞了她了之后，她不怒反倒请我们到学校外边的冷饮店吃冰。她说，她是学姐，理应照顾新学弟学妹。</p>
她外表光鲜，高挑身材透着不俗的气质，带点书卷味又有着都市女孩的果断凌厉，总之，她的美丽和自信使她不论身在何处都焦点、发光源。</p>
吸着冰冻果汁，我装腔作势地四处望，心中在疾呼：沐青阳，你可要撑住……颜哲皓飞走了，我只有你在身边了……</p>
沐青阳感觉到了我难得的矜持，伸出手温柔地揉揉我的脑袋，我的心瞬间暖和，与此同时，从拂晓眼里发出饶有趣味的光芒。</p>
出了冷饮店，分别时，拂晓望着沐青阳说：“我在学校办了个街舞协会，看你比较适合学呢，考虑下？”</p>
沐青阳痛快的答应了，我的心又凉了。</p>
他突然牵过我的手，对拂晓说：”我跟小语一起来吧。”</p>
一句话，又是另一番天地，天清地朗。沐青阳，你可知道，此时此刻，你的寥寥数语便能左右我的悲欢……而自你手心传递过来的温热让我误以为，那种天清地朗可以延至永远，至地老天荒。</p>
【６】他是那样强硬的人呐</p>
拂晓的街舞跳得很棒，新生开学，她让会员摆张桌子在宿舍楼旁，她在桌前和着Rap跳上一段，新报名的会员便源源不断。</p>
街舞协会人员众多，她却特别照我和沐青阳，当然重点在后者身上。她总是亲自来教我们，而别的新会员只有协会里跳得好资格老的学长教。</p>
“沐青阳，你不觉得拂晓学姐看我们怪怪的吗，总显得别有居心似的。”我一边在一旁反复练习着扭腰的动作，一边问他。</p>
沐青阳盯着我看了半天，总结道：“你的腰怪怪的……”</p>
我当即崩溃了：“不练了我！”</p>
“小语，你也学上了街舞？”</p>
身后突然传来那样熟悉的声音，恍惚间回头，看到颜哲皓梭角分明的眉眼。一时，三张脸的神色全变了。</p>
我的心里五味陈杂，而拂晓脸色微色苍白着同他打招呼。在我们都感到虚弱的这一刹那间，我隐隐了解了她对我和沐青阳的好。</p>
我该高兴么，我并没有考进颜哲皓的那所学校，也不在同一个方向的城市，他却跑来看我们。我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只一年不见却愈发长得挺拔英俊的少年，再熟悉不过的清朗淡然的眉目。</p>
见我发呆，他提起一边唇角笑：“丫头，咋了？”</p>
他竟然笑了，酷得让人生虚汗的颜哲皓竟然学会笑了……我还是看着他虚幻的笑容，忽略了周围所有的喧嚣，兀自发呆。</p>
当颜哲皓拉着我出校门的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沐青阳和拂晓已经到转到远处主教学楼旁的空地上练习。我一回头正迎上他们落在我们背影上的灼灼目光……</p>
颜哲皓走后，拂晓请我吃这座南方山城最辣的麻辣烫，我们同时辣得不停掉眼泪。一年前，她才从颜哲皓那所名校里转出来。</p>
她说，颜小语，我已经做了很多，但是我不知道还要怎么样才能打动颜哲皓……他是那样强硬的人呐……</p>
她的眼泪掉得越来越多，她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双肩，将脸理在手臂里：</p>
颜小语，他的钱夹里只有儿时你们毕业时的合影，我打听到你们并不是亲兄妹……不管别人包括我，怎么的出色都抵不上那张照片……</p>
拂晓，你错了……我苦笑。在颜哲皓的眼里最重要的不是合影不是我而是——成功。他那么好强，而我只是个没出息的缺少安全感的人，我害怕所有的不确定，我害怕他的桀骜和骄傲……</p>
所以，我跟颜哲皓，永远也走不到一起。</p>
虽然，曾经他那么让我心痛。</p>
虽然，这次他带我去我一直梦想的游乐场，坐摩天轮，玩海盗船，以一种弥补我们残缺童年的方式。</p>
虽然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小声的在我耳边说，丫头，以后永远留在我身边吧。</p>
……</p>
吃完麻辣烫，喝完酒，我和拂晓相互搀扶着走回学校，我们看着互相指着地上对方东倒西歪的影子哈哈大笑。</p>
走至街头，看到沐青阳伫立在那，望着我，意味深长的目光。</p>
【７】他们都已遥远</p>
我突然对学校众多社团产生了兴趣，除了街舞，还参加了书法、轮滑、羽毛球等。</p>
周末的夜晚，从滑轮协协会回宿舍，经过教学楼后面的林荫道，很多的情侣排排坐。我踩着滑板疾驰而过，然后遇到沐青阳和拂晓。</p>
此时，他背着她，缓缓地行走，脸上浅笑，是他从小就有的温柔神情。</p>
“诶……你背不动啦，放我下来！”</p>
“谁说的？我能背着绕着学校走一圈了！不信么？我还想将你背到我家呢，那是个很漂亮的小镇，小桥流水环着木楼，成片的桑田……”</p>
“青阳？拂晓……”我停在一旁，同他们打招呼，感觉喉咙艰涩。</p>
……</p>
我一个人踩着滑轮回宿舍，在下坡的时候，我没有弯腰，狠狠地摔倒在路边。沐青阳没有像从前所有的孤独的时刻迅速出现在身边。</p>
我揉着破皮出血的膝盖，泪流满面。</p>
那天，我和颜哲皓从摩天轮下来后，我说，颜哲皓，你是我永远的哥哥。</p>
只是后来的沐青阳和拂晓只看到我和颜哲皓在巨大的摩天轮下互相拥抱的样子。</p>
沐青阳说，小语，无论我做什么，你总是忘不了他……</p>
拂晓说，在这里遇到你是在我的期待中，但遇到沐青阳是意外……除了颜哲皓，竟还有这么优秀的男生……</p>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颜小语的江湖就在她心中，就在她和沐青阳靠着桑树听蛙声的夜晚——跟她说着某个隐世山林的纯真诺言……</p>
就在颜哲皓于灯下孤单做习题的小木楼，在那桀骜却隐忍的背影里……</p>
只是那些时光都已远去，并且再也不会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