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打出朦胧的光。</p>
梁桀身形笼在光里，褪去将军的冷硬，衬得越发公子无双。</p>
我余光瞥见太子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p>
我不明白梁桀为何要寻太子麻烦，这其中又有没有我的几分原因。</p>
想到这，我心脏一跳，极力想从那神色中看出几分端倪。</p>
可他的眼神却仿佛蒙了一层雾，让我看不分明。</p>
是啊……时过经年，我们早已不是当初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少年少女。</p>
太子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多谢梁将军。”</p>
说罢，他拉着我的手快步离去，快得我脚步都带出几分踉跄。</p>
我回头一看，梁桀还站在原地，笑意却散去，显出几分冰冷的空洞。</p>
那神情，令得我的心无端便酸涩起来。</p>
一进东宫，太子便粗暴地将我摔在地上。</p>
我一阵晕眩，还没缓过来。</p>
太子便掐住我的脖子：“你明明说过，此生只爱本宫一人，你为何要骗本宫？”</p>
我脸涨得通红，知晓他是被沈安瑶怀孕的事刺激到，只能断断续续提醒：“殿下，臣妾……是沈安初！”</p>
他猩红眼眸一褪，下一刻又涌上戾色。</p>
“你们沈家，都是贱人！”</p>
“沈安初，莫要以为本宫没看见，今日你在殿上跟梁桀眉来眼去。”</p>
我艰难地摇头：“殿下，臣妾跟梁将军清清白白……”</p>
话没说完，太子却一把撕开我的衣服。</p>
冷意传来，我肌肤颤栗，只能痛苦地闭上眼，被动地承受着即将到来的屈辱。</p>
可奇怪的是，他却没再继续动作，反而是放缓了声音，柔声问：“爱妃，你可曾听说过黥刑？”</p>
我猛地睁眼看去，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p>
寒光毕现。</p>
再想到他刚刚那句话，一股寒意从脚底倏然窜到了头顶。</p>
黥刑是对犯人才有的刑罚。</p>
我努力让恐惧慢些上涌，语气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妾是太子妃，殿下这样，有违律法。”</p>
太子勾起唇，语气阴恻的好似无底深潭：“可本宫便是律法。”</p>
那冰冷刀尖贴住我的大腿内侧。</p>
我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p>
他一字一句：“爱妃，无论父皇生多少孩子，本宫都是储君。”</p>
“梁桀不是对你旧情难忘吗？那本宫便让他知道，这天下的所有东西都是本宫的，包括你！”</p>
说完，他刀尖一刺，剧痛传来，我忍不住嘶喊出声。</p>
鲜血顺着我的腿流出，汇聚成刺目的河。</p>
我最后是疼晕过去的。</p>
后来因伤口感染，我反复烧了又烧。</p>
迷迷糊糊中，我又梦见了赐婚圣旨下来那一天。</p>
那时的我，仍以为自己还有任性的资格。</p>
我只说了句：“我不愿嫁。”</p>
便进入祠堂跪了整整三日。</p>
而父亲踏入祠堂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安初，你走吧！”</p>
他眉间笼着深深的沟壑，声音却一如幼时哄我那般温柔。</p>
“别管我们，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p>
然而我却听出了那平静下的酸涩。</p>
我宁愿他骂我，打我，也好过现在，让我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自私。</p>
我怔怔看着父亲鬓边不知何时已被岁月悄然布满的白发，突然想起了他的好友，当年的左相大人。</p>
原本的左相府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却因得罪陛下，一夕之间便家破人亡。</p>
所有的繁华，不过假象。</p>
我们从来不是执棋人，只是棋子。</p>
那一夜，外面风雨大作，屋内白色烛光摇曳，忽明忽暗。</p>
我看着祖宗的牌位在地上映出苍凉的影子。</p>
寒风透过薄薄纱裙直灌入我四肢百骸，冷得我从心底发颤。</p>
眼泪落下，顷刻间，祠堂变幻，父亲消失。</p>
月夜下，是梁桀冷冷看着我：“沈安初，你食言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p>
说完，他一步一步退去。</p>
我想要追上去，脚下却漫出黑色泥沼将我往下拖。</p>
“梁桀！”</p>
我喊出这个名字，双眼猛然睁开。</p>
却发现自己的嘴正被一双冰凉的手死死捂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