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太后派人传话，经书是不用再抄，不过既入了后宫，也该每日前去请安。</p>
纯妃之子慕容隐被皇上罚着抄了百遍往生咒，太后便不再磋磨我。每日传我过去也不过是叙话吃茶，就连宫务也渐渐放手让我掌管。</p>
我借着学习宫务的由头去见了皇后，如太后所愿，并未再闹出纷争。</p>
慕容琛再未出现，反而对后宫嫔妃雨露均沾，平息了不少后宫对我的怨气。</p>
我知道他不只是听太后的话，也是在生我的气。</p>
无他，他得到了我的人，对我用心颇深，我却不信他，自然不甘。</p>
而身为帝王，他需要的是绝对的臣服。</p>
在春和又一次暗示他在护着我后，我主动戴上他曾为我嫁入永阳侯府时添妆的那副宝石头面，去见他。</p>
半途却被叫去了太后宫中，颇为意外地见到了当日觊觎这副头面的小姑子，薛宁。</p>
选秀那日她险些被发落，失了入宫的机会，现下倒是搭上了太后这条线。</p>
太后喜欢薛宁，要收她入宫，在座的嫔妃们不敢反驳。</p>
薛宁面露羞涩，脆生生地应下。</p>
太后又看向我，「皇后尚在禁足，册封薛美人一事就交给淑妃去办吧。」</p>
我乖巧地应是。</p>
是夜，慕容琛沉着脸来了储秀宫，薛宁娉婷婀娜地立在他眼前，他却眸色深深地盯着我已经换掉的头饰。</p>
戏台子已经搭了起来，薛宁率先娇声开口道：「臣妾从家里带了陈年佳酿，配上臣妾亲手做的菜肴，皇上可要一品？」</p>
慕容琛直直地望着我，晾了薛宁半刻才幽幽道：「好啊，薛美人有心了。」</p>
话音落下，慕容琛又晾了薛宁半刻。</p>
我迟迟不语，直到薛宁挑衅地望过来，我才主动行礼告退，转身回殿。</p>
薛宁再度开口提醒，声音婉转如黄鹂。</p>
我脚步顿了顿，袖中落下一枚红宝石簪子。</p>
春和眼尖地唤了句：「娘娘。」</p>
我似是才回过神来，匆忙将簪子捡回，从头到尾没看慕容琛一眼，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留一个挺直又僵硬的背影。</p>
喝完药，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手边放着方才捡起的簪子，已经损坏了一角。</p>
我喃喃自语：「还真是华而不实，不牢靠得很。」</p>
背后传来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淑妃这是在说簪子还是人。」</p>
我微微一顿，并未转身，平静道：「臣妾在说梦话，皇上无须挂怀。」</p>
慕容琛倏地一笑：「梦话？」</p>
「那淑妃就说说那是怎样的梦。」</p>
我叹息道：「我梦到了从前在花朝节，有人许我一生桃花源，却是昙花一现。后来我被关在那深深的夜里，又有人举着一盏金灯，对我说要我忘却前尘，他会护我安稳人生。」</p>
我轻柔地抚摸宝石簪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可是皇上，这盏金灯就要灭了。夜那么深，那么冷，我不知道还能等多久。」</p>
慕容琛猛地将我从被衾里拉出来，大掌扣住我的后脑，侵袭我的樱唇，猛烈如狂风骤雨，末了重重咬了我一口，才微微松开我。</p>
唇齿相依，呼吸缠绵在彼此心间，慕容琛无奈地抿唇：「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不信朕！」</p>
他贴着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在微微颤抖，「朕实在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p>
如此情真意切，我主动攀上他的肩，盛满情意的一双眼盈盈望着他，怯弱道：「我很想信你，可是我怕。」</p>
「怕什么？」</p>
「怕我福薄，怕我所信所恋之人，最终都会离我而去。」</p>
我将大师为我批的命格告诉了慕容琛。</p>
他喉结滚了滚，将红宝石簪亲手簪在我的发髻上，「朕初次见你，你是那样美，世间芳华都失了颜色。后来你对朕说，你所求的是美满安稳的桃花源，朕的确做不到，所以退了。可你选的薛皓，同样做不到。而朕……」</p>
慕容琛缓缓压下来，力道逐渐加重，将我禁锢在方寸之间。</p>
他执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让我感受他炙热的心跳，缓缓启唇：「朕这颗心，永远为思姈而动。」</p>
我呼吸一窒，下意识要将手收回来，却被他捉住，不让我退却半分。他眉眼灼灼，一瞬不错地望着我，想要我的答案。</p>
我知道他终于对我展露了几分真心，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等不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