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p>
“我小儿媳去年刚生了个男娃，都不用坐月子的，不知多能干，一个月自已把尿，自已给孩子洗澡换尿布，我在那里就跟摆设一样，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吃饱了就下楼跟那些老太太一起跳跳广场舞，打打太极拳哪。”</p>
林必胜的弟媳妇是贵州的，早年跟林必胜他哥一起做直销太阳神赚到了钱，便在云南昆明买了房定居下来。</p>
现在两公婆双双在保险公司上班，生了个儿子，婆婆从老家过去照顾她坐月子。</p>
“我小儿媳整个月子都跟我们一样洗澡的，我听说广东这边的女人坐月子还要煲开水放凉洗，没听过这么矫情的，你们那里用吗？”</p>
女邻居脸上露出尴尬的笑：“这个，每个地方习俗不一样吧，我们那里好像也不用。”</p>
“是吧！我就说嘛，要本事没有，就事儿多！还是你好，人又大方识大体，会说话，又会做生意，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媳，我就享福咯！”</p>
全程，我没插上几句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喝茶，脑子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看着婆婆一张一合的大嘴，我只觉得陌生的可怕。</p>
我们虽然通过几次电话，也有视频过，但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p>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的恶意这么大。</p>
林必胜在婆婆来之前，很会体贴我，看我肚子大起来后，主动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做饭洗碗这些事更不会让我做。</p>
别说顶着烈日去买菜了。</p>
可是，这一切随着婆婆的到来，什么都变了。</p>
之后的待产中，里里外外的家务活我全包了，婆婆每天不是喊腿疼就是肩膀疼，让她儿子不停地给她捏肩膀按摩腿脚。</p>
“这广东的天气真不让人活！又热又湿，我才刚来几天，就全身酸痛，骨头疼得厉害。要不是为了过来帮衬你们，我才不大老远从昆明那个好地方飞过来！”</p>
“是是是，妈最好了，你坐着休息，我给你揉一下，都是这该死的天气，让你的老风湿又犯了！”林必胜跟着他妈一起骂起了天气。</p>
我在厕所洗衣服，婆婆来这后，可讲究了，衣服不放洗衣机，也不跟我们的混着洗，非要单独洗，还不能用洗衣粉衣液，得用肥皂洗。</p>
她本人就高大，大热天还穿厚厚的长袖长裤，泡进水里，我提都提不起来。</p>
加上月份大了，一直弯着腰，实在累得慌。</p>
好不容易洗完了，剩最后一步，需要扭干水拿上二楼阳台去晒。</p>
我气喘吁吁地走出厕所，想叫老公过来帮忙搭把手一起把衣服扭干。</p>
“就那几件衣服都洗不了，还要叫必胜帮忙，这是有多娇气哟！”</p>
婆婆阴阳怪气。</p>
我转头看到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双眼无神，脸色惨白得像个女鬼。</p>
既然扭不动，只能提着半干的衣服走出来。</p>
厕所门口有个比较高的台阶，自从怀孕以来，除了偶尔在这里上厕所，平时冲凉都在二楼厕所。</p>
我提着重重的桶，一下没注意，加上累了，腿脚没抬起，踢到台阶边缘，整个人重心往前扑去，摔倒在地上，肚子重重地撞击到地面。</p>
那一刻我只觉得浑身不受控制，肚子一直往下坠，随后下身一片冰凉。</p>
“啊！”</p>
我惊呼出声。</p>
林必胜这才反应过来，跑过来扶起我。</p>
“倩倩，你怎么样了？”</p>
我艰难起身，呼吸急促得说不出话。</p>
婆婆这时站起来慢悠悠地走过来，看了看我的样子，脸上异常平静。</p>
“没事！不用大惊小怪。”</p>
“老公，我动不了了，我们去医院吧，我怕......”</p>
“怕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婆婆又插嘴道。</p>
“再说你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现在这时候去了，医生准让你住院观察，我算算，从现在住到生，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一天住院费200，十天不得2000，不能去不能去！”</p>
老公听了婆婆的话有点犹豫不决：“妈，真的没事吗？倩倩快要生了，我担心刚才那一摔，孩子有什么......”</p>
“哎呀！能有什么事嘛！她现在不也没事吗？别大惊小怪的。”</p>
“可是，倩倩脸色好难看哪，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p>
我感觉肚子越来越往下坠，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宫缩反应让我猝不及防，我“啊”的一声，抓着林必胜双臂的手掌突然一用力，下身流下了一滩血水。</p>
“妈！妈！怎么办，倩倩这是要生了吗？”</p>
“别慌别慌，我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接生婆。”</p>
“老公，快，我不行了，快送我去，去医院。”</p>
我只觉得整个人虚弱无力，呼吸越来越困难，到最后直接站不稳，瘫了下去。</p>
“妈！妈！倩倩不行了，我们赶紧去医院吧！”</p>
林必胜拿起手机准备打120，后来一想，把我放倒在地上，狂奔着跑上楼拿车钥匙。</p>
等他把我背出门，我已经没什么知觉了，整个身体就像行尸走肉般被抬上了车。</p>
“老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啊？”</p>
林必胜一边开车一边回头问我。</p>
我双眼呆滞空洞，一直流出不明液体，身体也不受控制，瘫软地滑下去，卡在座位缝隙中。</p>
婆婆坐在我这旁边捂着鼻子把头扭向车窗，此刻的我在她眼里像具犯了病疫的躯体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