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p>
在系统的要求下，他要攻略我，他演了十年爱我的戏码。</p>
直到攻略结束，他将我打入冷宫，转而接出了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p>
他屠戮我全家，我恨他入骨。</p>
只是他临死前拼尽全力想拥抱我时，我才告诉他。</p>
我的任务是杀死他。</p>
1.</p>
我被抬入冷宫那日，数九寒冬，天冷得连御花园的池子都结了冰。</p>
洛姜刚被接回心心念念要看的鲤鱼被冻在冰层下，她不痛快，便赶来看我笑话。</p>
“一个弃妇，凭什么还要人抬着轿子送？她比你们更高贵吗？”</p>
洛姜倚着轿子，摆出一副慵懒姿态，说话时珠钗叮铃作响，神态飞扬。</p>
抬轿子的差人跪了一地，被遣来送我的王公公低头解释。</p>
“皇上吩咐......”</p>
一听到王公公提“周明安”，洛姜猝然变了脸色。</p>
她一脚踹在王公公的肩膀上，拿着鞭子劈头盖脸的抽下来。</p>
那王公公被打了数下，却只敢低着头，等她消了气，才有气无力道。</p>
“皇上吩咐，娘娘您想做什么，便任凭您的心意。”</p>
洛姜得意的笑起来。</p>
“还是明安想得周到......”</p>
“我要你把她吊在马车后面，我要看着她，被拖进去——”</p>
2.</p>
几个小太监将我从马车上扯了下来，拽着绳子要捆我。</p>
小珠急得直跺脚，一边拦着小太监，一边哭骂洛姜歹毒。</p>
“皇上不过是一时糊涂，等娘娘复宠了，你个丑八怪迟早也要被清算！”</p>
洛姜骤然变了脸色，指着小珠发怒。</p>
“你以为你有多好看，你们去，把她的脸皮撕下来！”</p>
洛姜的动作最终因周明安的到来而停止，小珠跪在地上哭泣，而我被小太监扯得衣衫不整，茫然又痛苦的盯着他。</p>
曾经他来见我，我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跑去撒娇，他怕我着凉，便惩戒了殿中的宫女太监。</p>
如今数九寒冬，我被扯得衣衫不整，而他的眼里也只有洛姜。</p>
“在做什么？”</p>
他一句话就让洛姜放弃再对小珠动手。</p>
周明安虽然当了九五之尊，私底下却总爱说点人人平等，洛姜骄横，但也不想在明面上表现得太过恶毒。</p>
洛姜依偎在周明安的怀中，捂着脸扑簌哭泣道。</p>
“姐姐嘲讽我的脸丑——”</p>
周明安眼底的疼惜骤然消退，再看我时只剩下了惨淡的冷。</p>
他疼惜的摸着洛姜脸上的疤痕，眼里满是爱怜。</p>
“朕的洛姜怎么会丑，最丑陋最恶毒的该是那贱人才对。”</p>
洛姜看着我满眼得意，她不再指着小珠骂，反而撒娇要看我被马车拖进冷宫去。</p>
周明安也不再犹豫，挥挥手就应允了。</p>
衣服被拉扯着撕破，小珠哭着跟在马车后，后背手腕大腿都疼得要命，疼到后面，就只剩下麻木了。</p>
小太监才松开我手上的绳子，我就生生昏死过去。</p>
当晚混沌间，我终于想起那洛姜为何非要马车拖着我。</p>
她父亲便是因为在闹市纵马拖人，才被彻查。</p>
领头抄家的，正是我父亲。</p>
3.</p>
当夜我发了场高烧，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一道明黄色的影子坐在我身侧。</p>
然而当我清醒时，却只有小珠一人陪着。</p>
她说我生了场大病，皇上派了御医来帮我治病，我才勉强捡回一条命。</p>
“看来皇上心中还是有娘娘的。”</p>
小珠很开心，似乎等皇上认清了那恶毒的妃子，就能看在我们恩爱十载的份上把我接回去。</p>
但很快，小珠就放弃了幻想。</p>
我父亲因为里通外国被下了大狱，连带着全家七十多口一起都要处死。</p>
“分明是那......洛氏罪女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否则，否则怎会......”</p>
小珠哭得凄惨。</p>
我脸色苍白，只觉得天旋地转。</p>
——若不是我的话，我家该有块太上皇留下的免死金牌才对。</p>
——若不是我......</p>
我在冷宫前跪了数日，昏过去前，终于让周明安许我在临刑前最后看一眼家人。</p>
那尖嗓子的太监和我说，若不是皇上看在我已经是宫妃，又与他情深，那天牢里应当再有我一个。</p>
为了我们的十年情谊，周明安饶了我一命，我理当感恩戴德。</p>
我对着那公公说了谢谢，又拿了最后的金箔给那公公。</p>
可我没想到，我进了天牢，却看到的是那一幕。</p>
4.</p>
我的母亲嫁过来前是正四品文官家的小姐，嫁过来后是将军夫人。</p>
她向来守礼，哪怕是哄我睡觉时也束发戴钗。</p>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p>
那洛氏贱人，竟然毒瞎了我母亲一双眼睛。</p>
我跌跌撞撞冲向母亲，抱着母亲便哭，她摸索着安抚我，空茫的眼底却淌了一行泪。</p>
“我爱错了人，母亲，我爱错了人......”</p>
母亲却摇头。</p>
“不是你的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罢了。”</p>
“春安，你性子单纯，斗不过周......当今陛下。”</p>
“我希望你活着，活得好好的。”</p>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在母亲的怀中哭过了，可如今我却忍不住泪。</p>
好一个鸟尽弓藏。</p>
5.</p>
我父亲曾为国征战，打得蛮夷俯首称臣几十年，先皇封无可封，都没有怀疑我爹有异心。</p>
而那周明安才登基不到三载，我父亲就没了活路。</p>
我父亲为大夏出生入死，死时却背着里通外国的罪名，在他庇佑的百姓注视下被斩首。</p>
我父亲做错了什么，我母亲又做错了什么？</p>
周明安......</p>
我念着他的名字，十年情谊撕扯着我的心脏。</p>
他欺我骗我，构陷我全家，偏宠罪女，却要我对他感恩戴德。</p>
我爱他。</p>
十年里我最卑微、最黑暗的时光里，是他陪我走出来，告诉我我不是个罪人。</p>
然而十年后他害我全家一百多口。</p>
我问自己。</p>
你还爱吗？</p>
6.</p>
临走前，我还见到了姐姐。</p>
姐姐虽然嫁了人，里通外国却是诛九族的大罪。</p>
皇上心善，只夷三族，姐姐便在此列。</p>
她是上京城第一美人，如今脸上却满是刀口，晕着血，流着脓，如恶鬼般恐怖。</p>
姐姐捂着脸，看我来了，先是一笑，又想躲开。</p>
我扑上去抱她，她才松开手拉着我。</p>
“囡囡瘦了，你受苦了。”</p>
她怜惜地抚摸着我的面庞，动作轻柔，温柔的声音像往常一般。</p>
明明她还在因为剧痛而颤抖，可她仍然在看着我瘦没瘦。</p>
我左右一看，没看到圆圆。</p>
我姐姐那八岁大的孩子。</p>
“圆圆呢？姐姐，圆圆呢？”</p>
姐姐流着泪摇头。</p>
“他们连死，都不让我再见圆圆一面。”</p>
我如遭雷击。</p>
“囡囡，姐姐求你，若你有法子救圆圆，一定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p>
7.</p>
地牢里的味道很难闻，和我第一次见到周明安时闻到的一模一样。</p>
我蹒跚着走出门，就晕倒了过去。</p>
再醒来时，我又回到了冷宫，而小珠告诉我，我的父母已经被杀了。</p>
听说处刑那日，洛姜和皇上在城墙上观礼，人头落地时，洛姜的笑声大得连城楼下的百姓都听得到。</p>
“洛、姜！”</p>
我一字一句的念着她的名字，而另一个名字也被我含在心里一遍一遍念着。</p>
周、明、安。</p>
我开始绝食，什么送到面前都吃不进去。</p>
我不在乎是谁送我来的。</p>
我没能护住父母，也没能护住圆圆。</p>
十年的喜欢，十年的照顾。</p>
就如同这个世界一样......只是假象。</p>
濒死之际，我看到了我的过去。</p>
8.</p>
这世界上君王最不可忍耐的事，大概是功高盖主又手握军权的大将军。</p>
然而我的父亲却和先皇相处得很好。</p>
听说两人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小时候关系就颇好，长大后更是亲如一家。</p>
那时大夏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朝中人心动荡，又恰逢外敌来犯，先皇不善领兵，父亲便领兵上阵，杀得那贼寇不得不俯首称臣。</p>
然而贼寇心不死，数次联合进犯，都被我父亲杀了回去。</p>
父亲最终灭了贼寇王帐一族，扶持了新的王帐，于是贼寇俯首，保了大夏数十年的安定。</p>
朝中几次有人请先皇三思，若再封赏，恐怕会惹得父亲功高盖主。</p>
可先皇一次也不曾怀疑他，不仅又添了一层封赏，还赐给父亲一块免死金牌。</p>
那时父亲和先皇关系甚笃，连我也可以随时进宫玩耍。</p>
我也是那时救了周明安。</p>
9.</p>
先皇仁厚且勤政，却管不了后宫琐事。</p>
他二十多个孩子，大大小小上百名妃嫔，认都是认不全的。</p>
我跟小太子周乘玉订了娃娃亲，偶尔到宫中找他玩，那日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一处偏殿。</p>
偏殿中气味难闻，我捂着鼻子上前，就看到被宫女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周明安。</p>
我救了他，帮他上药，还把他带到了周乘玉面前。</p>
周乘玉继承了先皇的仁善性格，既然看到周明安受苦，便不能当做没看见。</p>
从此我再去找周乘玉时，他身边多了一个周明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