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程皓还不怎么会说话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常常来往。</p>

    我们青梅竹马、家世般配,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p>

    王毓雅才是他的女朋友。</p>

    王毓雅是高中转学来我们班的,他们一见钟情。</p>

    程皓小时候的性格桀骜不驯,就连家长都很少能管束得了他,但是王毓雅说什么他都会听。</p>

    王毓雅刚转学过来跟不上学习进度,程皓就拿自己的零花钱给王毓雅请家教、陪她上课,帮她手抄几百页笔记本。</p>

    他甚至会骑车十几公里,只为了去给她买她爱吃的点心。</p>

    我暗自窥探着他们的幸福,默默地羡慕着。</p>

    很快王毓雅的叛逆期也到了,于是程皓开始为了王毓雅和各种小混混打架,带她去酒吧彻夜蹦迪,连续逃课一个月,只为了带王毓雅去深山里飙赛车和看星星。</p>

    于是,双方家长介入了,王毓雅被送出国,程皓被关在家里。</p>

    程皓没来得及伤心很久,他家就突然遭遇变故,他爸爸破产后跳楼自杀,他妈妈也一病不起。</p>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不吃不喝。</p>

    追债的人闯了进来,把他们家仅剩的所有家具都砸的稀巴烂,把程皓从床上拽起来、一个耳光把他扇在到地上。</p>

    我趴在他身上去阻挡落下的踢打和耳光。</p>

    还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p>

    追债的人不敢打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后、愤愤走了。</p>

    一片狼藉的室内,我挣扎着起身、小心地扶起他,他却突然甩开我的手:“别来可怜我,也别来看我的笑话。”</p>

    我难得强势地抓住他,直视着他的眼睛:“程皓,我可以帮你。让我帮你。&quot;</p>

    现在想想,我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帮他、不求任何回报,那时候我在心里隐秘的期盼着、也渴望着,他的眼神和爱意能够有一天笼罩在我的身上。</p>

    后来我帮他交了大学学费、毕业之后也借钱给他创业,帮助他东山再起,甚至亲自去医院照顾他住院的母亲。</p>

    他也对我越来越好。</p>

    他熬夜加班也不忘记给我带来我最喜欢的小蛋糕吃。</p>

    一起出门的时候他会在大街上蹲下来帮我系上松开的鞋带。</p>

    那时候他已经是行业新贵了,把破产的家业重新整合了起来,年轻帅气又有钱。</p>

    获得最佳青年创业者时,他在镜头下对我表白,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旁边是海啸般的欢呼声和闪光灯。</p>

    我笑着说好,幸福的泪水在镜头下也成了我们甜蜜的证明。</p>

    而在我感到难以言喻的幸福的时候,我以为深爱着我的丈夫在论坛上一字一句地写下:</p>

    “她说偷偷参加了我的婚礼,她说她的心碎了,我的心也碎了。”</p>

    “怎么办?我还是爱她。”</p>

    每一个字都像利刃,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p>

    我哭累了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p>

    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程皓已经回来了,他正在洗澡。</p>

    一回家就洗澡,是为了洗去身上其他女人的味道吗?</p>

    我心里难受地想着。</p>

    程皓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手机,正在回复着什么消息。</p>

    他以前从来不会把手机带进浴室的,怕进水,而且即使是在创业最紧张的那几年,也没有什么消息是连个洗澡的功夫都耽误不得的。</p>

    我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走过来、放下毛巾、一脸关切地摸了摸我的额头。</p>

    “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身体不舒服吗?”他问。</p>

    我没有吱声,他的表情看不出来任何端倪,平静温和。</p>

    和少年时代那种意气风发、骄傲锋利的形象不同,他现在是低调内敛、引人入胜的。</p>

    我看着他,突然低声问他:“我一直没有问过你,程皓,你为什么会向我求婚呢?”</p>

    他愣住了,好像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都已经结婚了,还想这些干什么。”</p>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p>

    程皓把毛巾和手机随手放到一边问我,“晚上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去厨房给你热点吃的。”</p>

    然后只穿着一条洗漱后的短裤,就去了厨房。</p>

    我定定地看着他光裸的背影,那上面有一条近期的血痕,那是女人抓出来的。</p>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他随手放在边上的手机。</p>

    他洗澡都要带着手机,果然是为了回复王毓雅的消息。</p>

    王毓雅说:“亲爱的,你今天过来抱住我,我真的好开心,如果没有你,我活着真的没有意思。”</p>

    程皓回复她:“不要多想,好好调养身体。”</p>

    王毓雅说,“那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p>

    程皓:“好的。”</p>

    王毓雅:“太好啦,那我在这里等你哦。”,然后是一个可爱的表情包。</p>

    程皓没再回复。</p>

    我锁上手机屏幕,看着程皓在厨房的背影,觉得胃很痛,情绪在不停翻腾。</p>

    程皓端着一碗汤过来,他拿起勺子想要喂我。</p>

    我偏头躲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他,又问出了那个问题:“程皓,当初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p>

    这次他没有感到错愕,而是温柔地笑着看着我,“因为你一直对我很好,也很漂亮,我们从小就认识,是你一直在陪着我、帮助我建立我的事业。”</p>

    他说的没有错,在他刚刚创业的时候,连给员工发的工资都是用的我的零花钱。</p>

    甚至人手不够的时候,我还帮他打杂,会计、文员、招待、秘书,所有的工作,我都帮他做过。</p>

    那起步时只有几个人的小作坊,到如今管理着几千人的大集团,是我陪他一手建立起来的。</p>

    是我陪他从人生低谷,走到光芒夺目。</p>

    我对他的付出他是看得到的,他也都承认了。他对我的总结很全面也很具体,但是唯独没有说是因为他喜欢我。</p>

    我看着他,直到眼睛有些酸,然后再次试探着开口:“程皓,明天陪我回我家看看怎么样。”</p>

    他犹豫了:“可以换个时间去吗?明天我公司里还有一些要紧的安排,走不开。”语气温柔、态度诚恳。</p>

    我嘴唇颤抖,还没有来得及再多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p>

    他匆匆放下汤碗站到旁边去接电话,而我缓缓地躺下了。</p>

    我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胸膛,这颗心脏,在过去的10多年里,仿佛就是为了他而跳动的,如今只剩下筋疲力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