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听着凤云渺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云渺可否跟我讲讲,你跟公孙姑娘聊话的具体内容?”
“白日里你与大公主发生了争执,对吧?她这人记仇得很,这不,一回去就想出了招来对付你。”凤云渺着,指了指桌上的花粉瓶子,“这东西,就是她原本打算拿来对付你的。”
“什么玩意?”颜真拿起了瓶子,去了瓶塞,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一股馥郁芬芳,闻起来味道还挺不错。
“这是迷罗花粉。”
凤云渺着,便将之前与公孙媛的对话内容又大致跟颜真复述了一遍。
“这么狠,想让我身上的肌肤发炎流脓……”颜真磨了磨牙,“就知道这个大公主心眼。”
“放心,我会帮你出气。”凤云渺悠悠道,“公孙媛前来告密一事,若是被大公主知道,你觉得会如何?”
“那就好玩了。”颜真笑道,“大公主野蛮泼辣,脑子其实不太好使,城府不深,公孙媛不愿与她同流合污,乃是出于嫌弃啊,大概是觉得这个队友不靠谱。”
一来,大公主心高气傲,总喜欢压着别人,与人合作也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公孙媛偏偏也不是软弱的性格,不愿屈从,就想要摆脱。
二来,论计谋和手段,公孙媛能甩大公主好几条街,大公主在她眼中,是“猪队友”。
不愿意要一个这样的队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队友出卖,卖队友往往都能得到不少好处。
看来公孙媛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
又或者,她还没有遇上一个能入她眼的合作伙伴。
颜真思索期间,凤云渺已经让人将肖洁喊了过来。
“太子殿下,您找我?”
“肖洁,你学医这么多年,可曾听过迷罗花?”
“迷罗花?听过,此花生长在西域一带,花蕊内含有大量花粉,沾到皮肤上会发炎流脓,但这花也不是绝对有害的,剔除花粉后的花瓣,具有药用价值,可以拿来止疼。”
“原来如此。”颜真又继续问道,“那么,迷罗花粉造成的发炎,要怎样才能医治呢?”
“一不留神沾到花粉,马上用清水洗掉,那就不会出现问题了,要是花粉停留在肌肤上的时间稍长,就会出现发炎红肿流脓现象,煎何首乌湿敷,一直敷到好了为止。最好是在发现症状的十二个时辰之内立即急救,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会十分棘手,落下病根。”
“这样啊……”凤云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轻扬,“没什么要紧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话间,他将那装有花粉的瓶子拿在指间把玩。
公孙媛提供的这一瓶花粉,可以发挥用处了呢。
“云渺,你的公务到底处理好了没有?赶紧吃饭去,这都什么时辰了,没处理完就吃了饭再回来处理。”
对面传来颜真的声音,“不然,我把饭菜盛好了端来书房?”
“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就陪你去用饭。”凤云渺着,站起了身,牵过颜真的手腕朝外走去,“你都亲自前来喊我去用饭了,哪能让你白走这一趟。”
颜真听着这话,唇角轻扬,“白跑一趟也没事,你要是真忙起来没时间吃饭,我就给你送来。”
两人一同用过饭后,在庭院内散步了一会儿,颜真道:“我要去沐浴。”
“去罢,我去一趟书房,将没处理完的事处理完。”
“嗯。”
凤云渺回到了书房之后,花费了片刻时间将手上的事处理好,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一瓶花粉上,伸手拿过了花粉。
离开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换上了一身黑衣,这才走出了东宫。
夜色已经深了。
这个时辰,适合偷鸡摸狗,杀人放火。
轻松避开了夜间巡逻的守卫,钻进了一处假山内,他从怀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斗篷披上。
他一头银发在黑夜中也很明显,需要遮住,黑色大斗篷自然最适合不过。
离开假山时已经是一身黑,几乎就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声音迅速闪出,到了宁子初的住处之外,利用树影来遮蔽身躯。
宁子初的住处外,有一排守卫。
他绕过了正门,去往这座宫殿的后门。
这生活了多年的皇宫,格局是怎样的,他自然会很熟悉。
一路七拐八弯,绕到后门,身子一跃就跃上了墙头,靴底正好卡在墙头上的尖刺之间,许多宫殿高墙上设有这样的东西,就是为了防贼。
他轻盈落下,落地无声。
目光锁定了不远处一间烛光跳跃的房屋,掠了出去。
被他盯着的这间屋子,正是宁子初所居住的。
宁子初刚刚沐浴完毕,正准备早点歇息,忽见窗外有人影一闪,他立即呵斥一声——
“什么人?”
他能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眼花。
他的窗外,有人。
宁子初心中警觉,一步一步迈向了窗台。
到了窗台后边,又看见窗户外的影子一晃。
宁子初目光一凛,想也不想就将窗户拍开,蹿了出去!
而同一时间,窗户框架上有一阵细微粉末洒落,随着他的动作,洒落在他的头发上、后脖颈上。
他刚刚沐浴,身上只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袍子,有些许粉末飘到了衣裳内,贴在了他后背的肌肤之上。
可他并没有察觉。
粉末数量不多,又轻飘飘,随着他蹿出去的动作,衣襟内的粉末也被抖开。
后背、胳膊、肩膀,都有吸附。
宁子初落地之后,目光一扫四周,却没有发现半个可疑人。
“鬼鬼祟祟,连面都不敢露。”宁子初朝着空气低喝一声,“滚出来!”
这一声呵斥发出,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宁子初心中思索着来人的身份。
此人轻功高明,速度灵敏。
若是刺客,为何始终躲藏着不露面?
这一刻,偌大的庭院内似乎只有他一人。
难道是贼?想要半夜来行窃,眼见着被发现了,便逃了。
“陛下!发生何事?”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人声,正是闻声赶来的贴身随从司风。
“陛下,属下刚才去方便了一下,还没走近就听见陛下的呵斥声。”
“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朕两次看见有人影从窗户外闪过,应该不是刺客,鬼鬼祟祟的像贼。”
“竟然有这样的事?外头有好些守卫,这贼的本事还真不,能避开这么多人进来。”
“现在朕也不知道他朝着哪个方向去了,今夜你多喊两个人来守着朕的房门,看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是。”
宁子初回到了房中,躺下歇息。
第二日,还未亮,宁子初是被身上的一阵刺痒感弄醒的。
宁子初觉得身上难受得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朝着房门外喊了一声——
“司风!”
司风听见了动静,推门而入。
“陛下有何吩咐?”
“朕感觉身上十分难受,你过来帮朕看看后背。”
“是。”
司风走到了床沿边,将宁子初的后衣领拉开一些,只看了一眼,便微微一惊。
“陛下,您这后背似乎发炎红肿了好几处。”
“发炎?”宁子初额头跳了一跳,“那就只能传御医来看了。”
“属下这就去。”
司风走开了,没过多久,就带着一名御医回来了。
短时间之内,宁子初觉得背后的痛痒又加重了一些,不但如此,胳膊上臂也渐渐出现同样的症状,这让他感到十分焦躁。
御医看过了宁子初背后的症状,问道:“北昱皇这两日都吃了些什么?若是饮食方面不注意,也会引发许多肌肤上的问题。”
“朕的饮食一直都挺有规律,若是饮食上出了问题,那就是御膳房的责任,你应该去查查给朕用的那些食材。”
“是,老夫先给陛下开一副消炎止痛的药方。”
“那你快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
宁子初按照御医开的消炎止痛药方,口服外加涂抹药物,背后的发炎红肿依然没有任何改善。
“见鬼了!这南旭国皇宫的御医是不是庸医!开的药方子没有半点效果,让他滚过来!”
“陛下,他正在御膳房里研究您昨日吃的那一批食材,想看看是不是食材出了问题。”
“那就换个人来看!御医那么多,你就不能多叫两个?”
“属下立即去!”
不到一个时辰,北昱皇生了怪病一事便传遍了宫中。
颜真今日起得晚,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不远处扫地的几名宫女又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颜真心中想着,是不是这宫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怀着好奇心,她走上前去听。
“北昱皇得的那病十分奇怪,据好几个御医都看不好。”
“御医们觉得或许是饮食上出了问题,就去御膳房检查了一下昨剩下的食材,检查出的结果是毫无问题,这下子,北昱皇更加焦躁了。”
“你们,他在咱们南旭皇宫中得了怪病,会不会怪咱们皇宫的风水不好?”
“这和咱们南旭国没什么关系罢?他自个身体不好,也不能怨咱们南旭啊。”
颜真唇角抽了一下。
宁子初得了怪病?
出于好奇心,她随手抓了一名宫女询问,“北昱皇得了什么怪病?”
“太子妃,您起了啊。这事奴婢也是一早听的,北昱皇今早从榻上醒来,背部好几处肌肤发炎红肿,疼痒难耐,一连喊了好几个御医去看,也没能看出什么结果,消炎止疼的药一点都不管用。”
颜真闻言,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了一样东西。
迷罗花粉。
该不是云渺干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
应该是为了花无心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子初给花无心下了毒,凤云渺就给他下了迷罗花粉。
好几个御医都看不出来,看来这迷罗花是个鲜为人知的东西。
许多不出名的花草,在医书上是不会有记载的。肖洁精通医理,年纪轻轻,所了解的竟然比太医院的那群老太医还多。
也不奇怪了,毕竟是凤云渺手底下的人,来自于各个行业的佼佼者。
宁子初,这一次我可不能帮你了。
你若是愿意交出花无心的解药,或许就不会受太多苦。
……
“陛下,你可千万别抓,就怕抓破了,发炎会更加厉害。”
“那几个御医还想不出办法来吗?这么平庸的资质是怎么进太医院的?!”
宁子初正讥讽着,就听房门外响起一道慢条斯理的男音——
“若是御医能解决这世间所有的疑难杂症,那就应该称之为神人。凡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北昱皇这样嘲讽我南旭国御医的能力,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话音落下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踏过了门槛。
“凤云渺,你又来看朕笑话?”宁子初阴着脸,“朕没空跟你耍嘴皮子。朕在你们南旭国皇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儿……”
“要我们南旭负责?”不等他将话完,凤云渺便面无表情地打断,“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患有隐疾?若是本宫将来也生了病,跑去你们北昱国做客,是你们那的风水不好害本宫生病,你们是不是也该给本宫一个法?给我割地赔款。”
“朕从来没有隐疾!你才有隐疾。”
“谁知道有没有呢,有些见不得人的病出来也不好意思。”凤云渺慢条斯理道,“本宫这次来,是想给你提供帮助的,本宫手底下有行医方面的能人,你应该需要。”
宁子初闻言,目光中闪过狐疑之色。
凤云渺会这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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