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房梁铁钩上的辣椒和大蒜,让他想起了关中周原人最爱吃也最常用的油泼辣子罐罐,厨房是窃贼最容易忽略的地方,卖家乡党会不会把父亲的秘笈,藏在平平常常的辣子罐罐里呢?
李商隐的里,描述了古时腊日的一种游戏,称为‘藏钩’,分二曹以较胜负,游戏双方先把手中的钩互相传送后,藏在一人手中,然后让人猜测,藏好的东西有可能放在某个容器里或者容器下面。
如果邹教授当初推测占先生儿子给自己留下的画迷成立,那么,他或许有可能把他父亲占留下的东西,存放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容器里,画室里的陶制漆罐,他们已经详细检查过了,除了已经风干了的土漆余渣,什么也没有,画室房梁铁钩上陈年的辣椒和大蒜,才让姬顺臣猛然想起了厨房。
锅台下壁橱里的容器不多,大都已经成了大小不一的空罐空碗和破损的瓷碟,饥馑之年,哪里还会有剩余的调料吃食。
姬顺臣首先拿起了曾经盛放过油泼辣椒的陶缸,这种瓷碗大小的大肚子陶缸,周原的寻常百姓家里随处可见,陶缸为周原地面上的瓦窑烧制而成,方便实用,形制不一,因为有盖子的缘故,一般都用来盛放加工好的油泼辣椒,手中的这只陶缸,上面檐口上有一处破损的豁口,盖子已经不见了。
陶缸里空空如也,仅剩一些蒙尘的油污和一堆老鼠屎,姬顺臣顺手取过一只壁橱里的筷子,伸进去搅了一圈,筷头划出了几滴黏糊变质了的油渍,并无其它东西。
在一旁的邹教授查看了壁橱里的其他容器,也没有发现书本之类的其他东西。
姬顺臣放下陶缸,摇了摇头,占先生的秘笈手书,按理应该是有些质量体积的,想必不会藏在这个放置黏稠液体的陶缸里。
随后,师生俩仔细翻遍了厨房里所有的大小容器,盛水的水瓮,存放米面的大缸粮柜等,就连铁锅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
占先生家厨房的壁橱和姬顺臣家厨房的壁橱一样,有别于一般百姓家的壁橱,为镶嵌在锅台墙壁上的木制橱柜,一般百姓家只是在锅台的墙壁上,掏个有规则的长方形墙洞,用以置放常用调料而已,家境好一点的,最多也只是以青砖砌就。
主人会不会把东西藏在壁橱下的墙体里,就是现在要撬开壁橱,也得先给人家占先生的儿媳打个招呼,或者她在场,私下里挖别人家墙角的事情,自己还从来没有干过。
姬顺臣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又拿起那个盛过辣椒油的陶缸端详。
“你乡党的那幅白描帕画,我只是推测而已,不一定完全正确,咱们千万不要钻了死胡同,我们再想想,他为什么要画一棵老树呢?会不会和他家里的这棵老桑树有关?”邹教授提醒姬顺臣。
“刚进占家的门,我就仔细想过这件事情,但我还是想不通,占先生为何要把一棵上百年或许是上千年的老桑树,圈在自家的宅子里,‘桑’‘丧’不分,这是很有讲究的周原人十分忌讳的事情,寻常百姓都知道这个道理,通晓风水之术的占先生,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姬顺臣听邹教授这么一问,反倒更加疑窦丛生。
“老桑必有大故事,奇事总是好文章,占先生这么作,虽超乎常理,但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眼下我们还是再找找头绪,一会儿出去,找个村里有名望的老者,问问老桑的历史渊源,再作分析吧。”邹教授喜欢刨根问底,占家的老桑树肯定有来头。
“老师您快看,这陶缸上有画?”姬顺臣把手里的陶缸递给邹教授,青灰的大肚子陶缸外壁有些模糊的划痕,他无意间擦去蒙尘,仔细端详后,陶缸外壁上的画逐渐清晰。
陶缸有画十分多见,无非水仙或者荷叶花鸟之类,那是烧制时烧窑的窑匠,为了出窑后卖的快,特意刻画上去的,当然也有不带画的陶缸,买回去主人可以在缸体上自己刻画,对于一个精于画艺的画匠来说,容器的主人自己刻画的可能性最大,姬顺臣发现,画面为一棵老树和一只凤凰,他心里激动得有些目光迷糊,手里拿捏不稳,即刻就递给了邹教授。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要柳暗花明啦!”邹教授接过陶缸,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如获至宝。
“有何重大发现?老师快说呀!” 姬顺臣急得围着邹教授手中的陶缸团团转。
“凤凰出世,喜从天降,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