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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子的律师从东京来到旭日丘,道彦开车赶到御殿场迎接。
淑枝和钟平从警察署一回来,就分别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去了。不许见摩子,只是把东西托刑警带给了她。这样一来,淑枝的情绪就越发低落了,她几乎是被钟平搀扶着回到家的。而且她回来后一头钻进了一楼的卧室里,连道彦出门她也没有出来送。平时在东京时,凡是丈夫要出门她总要送到大门口。她的这个样子多少让人觉得有些“过了”,看样子她是心身极度疲惫了。
钟平上了二楼,不知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不像买下来的样子。
阳光明媚的起居室里,只有春生一直坐在沙发上,偶尔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天空放晴后气温也马上升了起来,院子里的雪也渐渐地溶化了,从屋檐上和树枝上流下来的水滴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春生不觉眯起来了眼睛。
在院子周围的灌木丛和门柱的阴暗处,常常有身穿风雪衣和运动夹克的男人向院里窥测,还有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和按门铃的人。看样子像是打算碰个机会和和让家的人了解一些情况的记者。每当这个时候春生总是躲在窗帘的后面谁也不理睬,直到这些人死了心后离开。
她在沙发上坐久了也感到非常无聊,所以就站在窗户进上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记者们。
啊,别胡思乱想了,为了摩子是该拿出自己的勇气来的时候了……
她走出起居室,来到走廊上,穿过台球室和小会客室,走到了道彦和淑枝的卧室门前。
春生站在门前,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答,她又敲了一遍。
“是谁?”
终于听到了淑枝那嘶哑的声音。
“我是春生。我有点事儿……”
里面停顿了一下,“回头再说吧,这会儿我实在太累了。”
“这我知道。不过这会儿家里几乎没有别人,失去了这个机会可就来不及了。”
春生没有用威胁的话,而是正面对淑枝说道。
里面又是没有回答,但门打开了一条缝儿,被散着头发、身穿一件回式夹袄的淑枝把春生让了进来,然后她又回身关上了门,插上了插销。
“实在抱歉了!”
淑位没有理会春生的道歉,表情僵硬地指了指沙发。
“请坐吧。”
春生坐在了淑枝的对面,又重新看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情不自禁地把目光移向了他处。淑枝的眼眶发黑,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布满了不合年龄的皱纹。看上去她一下子老了10岁的样子。她今年45周岁,正是一个女人丰满而成熟的年龄,应当正是对一个家庭倾注了全部爱心的年龄。
春生盯着自己的手指,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春生看着淑枝那充满了恐惧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本来我不应当多这个嘴,但为了摩子,我还是想对您说一点儿心里话…摩子一定是在替人受过把?”
听到这话,淑枝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这么讲,有几个理由。使我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摩子被警察带走对她对我说的几句话。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却让她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而且让会长先生也蒙受这种可耻的名誉,实在是令人心痛。”
于是春生向您技讲了当时摩子不让她责备、斥责与兵卫的话。
“我从当时摩子的眼神里,刹那间明白了摩子一定是无辜的。那么她在为谁顶罪呢?我开始认为是钟平。我想,如果摩子不喜欢她那个未婚夫卓夫先生的话,那么钟子是不是她所钟爱的人呢?……果然摩子是仰慕钟平的。不过,他……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他会这么残酷地同意让摩子替他受过!”
春生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对摩子的爱意和同情会这么赤裸裸地暴露无遗。
春生重新严厉地盯着淑枝。她对淑枝也充满了憎恨。
“是的,你了解摩子的善良,摩子对自己所爱的人一定会做出牺牲的。不,我决不允许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牺牲摩子。大概…用昨天晚上所说的会长对摩子的不轨行为是对你来的吧?而且,那天晚上杀死会长的人不是摩子而是你!因为你有把握,摩子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去坐牢!因为你们是真正的血脉相通的至亲骨肉,是彼此绝对信任的同伴。摩子知道了这一切后,最害怕的就是你被警方逮捕,所以摩子甘心情愿地替你去顶罪;你也非常理解摩子此时的母女痴情。我坚信是你做出了这样的抉择。”
淑枝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她两眼茫然,苍白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着。
“同时,你相信只要是摩子犯了罪,和江的全体家族人员会全力保护她;万一警察逮捕了她,也会因为她年少,而且又是受到了那样的凌辱,很可能会从轻处罚。你将这些全部计划好了。的确大家都按着你的计划这样做了。摩子也为了你表演得十分逼真。然而,事实是,当摩子哭着从会长的卧室里出来时,会长还没有死吧?”
“那时摩子弄伤了自己的左手,这样的效果就更加使人相信了这是一场摩子的悲剧。可以说这样残酷的命运是摩子拼死换来的…”
“住口!”
突然淑枝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她气喘吁吁地盯着春生,失声大哭起来。
“别说了!求求你了…你干嘛要……”
“太太,我并不担责怪你,但是我不能允许你去欺骗大家。而且,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摩子…你实在是应当冷静地考虑一下。请你为她的将来好好地想一想吧。”
“别说了……别说了…”
淑枝突然变得和一个傻子一样,在嘴里反复着这3个字。然后像一个盲人一样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床那儿扑过去。
她一下子倒在了床上,然后发出了一阵高似一阵的嚎啕。
过了大约三四十分钟,春生离开了淑枝的卧室。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极度疲劳的样子,其中还夹杂着自责和迷惑不解的痛苦。
我不该这么说吗?
可以看得出,在破那扇门之前淑枝心中的自信就全部崩溃了。春生的话深深地击中了淑枝心灵深处的痛处,可以说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动摇了。您按倒在床上,悲伤得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痛哭,是不是心中还有难以启齿的痛苦?
但是,尽管如此,淑枝的头脑还非常清楚。不久她就恢复了平静,对于春生的提问,她一句也没有回答。地紧紧地闭着眼睛,强忍着心中的苦痛,坚定地保持着沉默。
春生无可奈何,只好穿过了没有人的起居室来到了客厅,然后她仿佛要逃出这充满了压抑气氛的别墅似的。她打开了大门,一股冷风立刻吹了进来,并紧紧地包裹了她的身躯。院子里雪地上强烈的光缆,使她一下子恍惚了。
什么地方不对吗?……是不是一定要对淑枝这样呢……
春生突然感到到雪地上强烈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停下了脚步,她抬起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情不自禁地小声“啊”了一声。
原来门口站着穿了一件风雨衣和一双长街软的中里右京警部。他高高的身材、圆圆的脸庞、一个典型的男人风格份“板寸”头,纤细的眉毛和眼睛里,闪烁着和言悦色的神情。他那双肌肉发达的手习惯地抚摸着肚子,使春生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今天我正好想见一下警部呢?”
中里听罢笑了笑,“我也有话要和你说一说。可在这之前,我必须问淑枝太太几个问题。”
“啊,不过…今天不行。”
中里不解地看着春生。
“为什么?”
“实际上是我太失礼了,对她说了些过于刺激的话,她正在气头上呢。”
中里沉默了,他似乎要看透起居室的里面一样盯着那间屋子的窗帘。然后转到了春生的脸上问道:“是吗?那我可以再等一会儿嘛。”
他说着从风雨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支烟来。
“摩子怎么样了?”
“啊,她倒是挺坚强的。调查取证对她很冷静,也配…”
中里平静地说道,但春生所出他的话里充满了复杂的含意。
“听说摩子小姐是你的后辈,是女子大学演剧小组的成员?”
春生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再等一会儿,让淑枝太太再恢复一下更好一些。”
“是啊。也许过一会儿她会好一些的。”
中里想了想之后,点着了烟,然后前后院走去。
“车就停在了下边,我怕被记者们盯上我。”
春生也跟着中里走了过去。当他们穿过院子里的枇树和白烨树,来到后院的一尊路灯下面时,春生突然说道:“如果你让淑枝太太讲话的话,肯定会看到凶手的反应。”
当春生再次回到别墅时,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富士山的半山腰上生长着一圈茂盛的松树林,还有一条盘山公路,已经统统被寒冷的夜色所笼罩。仅仅是在西面一点儿的山坡上,那儿的落叶松树林还有一展淡淡的夕阳红色,看上去多少还有一丝生气。
别墅的前院停了一辆“奔驰”运动型跑车。好像道彦的车还没有回来。他说他去御殿场接从东京来的律师后,直接去富士五湖警察署。并要求让律师见一下摩子。
不过好像这位律师已经在电话里从鹤见警部那里详细地问过了有关事宜。
春生被中里带回到警察署时,正好碰上道彦和仪表堂堂的中年律师走了出来。
道彦看见了春生后显得十分惊讶。听说春生也是来看摩子的,他的表情才松弛了下来,并说了一句“请多鼓励她”。春生从他的表情上看,摩子似乎没有多大问题。
随后道彦把律师带去了湖岸的一家饭店,看样子要在那里商量对策。也许别墅里多有不便,所以他才决定让律师住在饭店的吧。
现在的别墅里,只有客厅、起居室和钟平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春生刚刚从外面散步回来。当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发现钟平的窗户上有人影晃动。
一楼寂静无声。现在这个别墅里除春生之外就只剩下淑枝和钟平了。
春生踩着厚实的地毯上了二楼。她来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电灯,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因为她刚刚从雪地上散步回来,所以觉得全身松快了不少,但不知为什么精神上总是紧绷绷的。似乎从内心深处又产生了一种不安稳的悸动。
她屏住气息,倾心地竖起了耳朵。摩子和卓夫的房间之间是钟子住的房间,应当是听不到他的房间里的声音的。但她还是感到了有些异样——她不能去偷看,只是隐约地觉得自己应当尽量去倾听,于是她全神贯注地静下来。
她果然听到了钟平那个房间的房门“咋塔”地响了一声。春生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地毯把她的脚步声都“吸”干净了。
她悄悄地来到了钟子的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和异样的喘息声。
“……求求你了,先生……这个时间里……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人……”
是淑枝!
“求求你了!哪怕一点点儿,让我轻松一下吧……抱抱我吧,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觉得我再也绷不住了,我就要垮了…”
“淑枝!”
这压低了的声音自然是钟平。
“好了,先生,好好地抱抱我……看我这儿都受不了了…”
接着春生就听到了仿佛是脱衣服的声音,她的脑子里不禁幻想起淑枝那丰满而成熟的女性身体来。
“先生,我永远忘不了你,我全是为了你!不管做出多大牺牲我也全是为了你……”
“淑枝……”
“什么也别说了……现在只求你好好抱着我……啊,对,就这个样子……不过,你可不要背叛我……我都这样了,不要辜负了我的真心……我对你决不……”
“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要当心,祸从口出……”
“好吧,不过谁也听不见…我只为先生一个人……对,好好抱抱我……求求你了,先生,别离开我…”
充满了痴情恋意的淑枝的声音渐渐地变成了哭泣的声音。
春生听得真真切切。她不禁惊呆了。她的脑子里浮想出此时淑枝那痴情的样子——那么春生所信任的女人竟是表里不一的人吗?表面上和和美美,背地是却不尽妻子之道!
敌人早晚要暴露的……
中里警部的话又回响在春生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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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5日6日过后,来旭日丘山中湖畔旅游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了。这一带又恢复了冬季冷清寂寞的宁静。
l月6日夜里9点半钟。
春生身穿里面是皮毛的伯贝里风雨衣,朝别墅小区的下坡走去。3日傍晚那些点着灯的、不时传出呢喃话语的别墅和保育所,现在已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由于白天化了的雪水在夜里又冻上了冰,所以走在马路上可以听到脚踩薄冰的“吱吱”
声。在满天的星空下,空气越发显得清新刺骨。
湖岸饭店也仅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房间里亮着灯。
春生立起了大衣的衣领,浑身又打了个冷战。她小心翼翼踏在马路上,慢慢地走过了旭日丘交叉路口的过街桥。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的大街上,春生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左侧湖岸边自然下降的坡面上。
湖岸边有几个带阳台的租船小屋子,湖水里还挂着几只垂钓若驾鱼的小船。但一到冬天,这些小船的底部就安上冰刀,可以在湖面上滑冰或砸冰垂钓。但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一个人垂钓来的。
春生朝那些小屋子走去。虽然没有风,但结了冰的湖面还是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长简靴里的脚都失去了知觉。
她在最东边的一间小屋前停下了脚步,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一下手表:9点43分。大概到得早了吧。别慌,春生打算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
她靠在了小屋的墙上。
四周静得令人恐怖。冻了冰的湖面上当然听不到波浪的声音,而且任何声音也没有。只是远处公路的车灯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地规律地移动着。
春生仰面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她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气,但一下子她感到自己从里到外全冻僵了似的。
寒冷和极度的紧张使春生觉得自己快失去了知觉,头脑里也成了一片空白。在这真空的夜幕中,只能抬头看见星星。春生不禁有些糊涂,自己干嘛来这里?或是完全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悲伤和哀愁来……
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行,要拿出勇气来……不要害怕!
对了,趁这会儿没有人来,马上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突然,春生看到从斜坡方向驶来了一辆中型汽车。汽车离开了湖岸驶了下来,快速开过来。春生吓得向旁边躲闪过去,汽车猛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打开了,从司机席上下来了一个高大身影的男人。他绕过车头朝春生走过来。这时春生还无法辨别来人。
这个高个男人身穿一件黑色的皮革夹克,路过的卡车车灯照在他的侧脸上。
这个人的模样和他那件作工粗糙的夹克不那么相称……
春生一下子恢复了一点儿意识……
“对淑枝想说些什么?”这个男人厉声问道。
他那双冷冷的目光盯着春生的脸。春生想说,但舌头僵硬着说不出话来。
“这儿太冷了,到车里说吧!”
“不,还是外面……”
“不,还是到车里!”
说着他拉开了助手席的车门,从一旁推着春生的肩膀。他倒不是那么粗暴,但春生也感到这个男人似乎很有力气。
要沉着……别乱讲。
春生坐在了助手席上后就想从车里逃出去。
而这个男人则快步走到司机席的车门。
在车里也不在乎,如果要耗时间的话……
但还没等春生想好,这个男人就猛然将车迅速开了起来。汽车从刚才那个斜面驶上去,又驶入了公路,然后向东开去。春生都来不及回头看,只能小心地坐好。
“去哪儿?”
“在湖的对倒有一处高的地势,在那儿可以看清楚一切。”
他抑扬顿挫地答道。看来他此时此刻正集中精力开车,同时不时地从后视镜中观察着春生的神态。似乎看出春生想尽快离开他。于是春生更加心虚,意识有些混乱,心跳越发剧烈起来。
“我和淑枝有话要说,可怎么会是你……”
“她太累了,倒在床上睡了。她接到了你的信,但是她说她弄不懂你信中的意思,便让我来听一听你想要说什么…”
汽车绕到了湖水的东侧后,他的口气多少有些缓和了。
“不,淑枝太太这会儿去见摩子,正在警察那里;是在这之前她让你看了我的信,你们商量了一下怎么办吧……”
这天的傍晚,春生给淑枝写了一封信。
事件发生后,天快亮时,我被阳台上门的摩擦声惊醒了。我觉得有些奇怪便起来到窗户边去张望。我看见一个人影从会长的卧室方向走了回来。但我直到今天还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儿。也许那是我在梦中听到的声音则已。但是今天下午,我看到了你那真切的痛苦,才渐渐地明白了。你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把摩子推出去当替身的。你也在其中进行了表演。你伪装是你杀死了会长,欺骗了摩子,实际上你欺骗了你自己。我在天快亮时看到的那个人,肯定就是杀死会长、又教唆你让摩子当“替罪羊”的人!关于这件事我还没有对任何人说,下一步怎么办,我想,只有我lfl两个人再商量一下了……
春生指定今晚10点,在湖边的租船小屋的背阴处会面。这个地方绝对不会被人看到的。
“我不认为淑枝太太今后会一直隐瞒下去的。她肯定要求助于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就是你了!”
“今天下午,我在门外听到了淑枝太太对钟平先生缠绵的话,我的心一下子动摇了,但是,这是故意为了让我听到而演的戏,是你要坚持隐瞒到最后的手段。这件事是淑枝太太为了掩护你而干的。摩子相信会长是淑枝太太杀的,才心甘情愿地充当了替身。而你巧妙地操纵着她们,从而实现自己的野心。”
和江道彦一句话也不回答。汽车从湖岸的东侧又向北疾驶。黑鸦鸦的群山压向了车前窗玻璃,对面不时地有车灯晃过来。春生由于激怒而浑身战栗着,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平时我就听摩子讲,你把自己的研究工作看得非常重要。这使我看出,你在这个事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你有一个野心,就是要完成遗传因子工程学的研究,进而依靠和江药品公司使自己的研究成果成为社会产品。为此,你想致反对实现你这一野心的会长于死地,然后独占他的大笔财产。按照正常情况,会长死后,他的四分之三的财产将由实子继承,剩余的四分之一则由其他有继承权的人分配,而淑枝的继承份额为十二分之一,特别是打算将公司变成自己的这个野心就没有指望了。
“于是你便将此事说成是别人的事情,你和一位法学家谈过,于是产生了一个非常恶毒而又非常巧妙的计划。你利用全体具有继承权的人都在的机会,首先自己杀死了会长。为了防止他的鲜血溅到你的身上,你也许就让匕首插在他的身上。然后你叫来淑枝,求她救你。因为一旦发现,他必然是杀人凶手,而且会被判为重刑;但如果是摩子作案,并且由她诉说是为了反抗会长对她的污辱的话,那么谁都会同情她、包庇她。于是全体人员众口一词报警说是外来歹徒行凶。如果警方识破不了这个‘障眼法’,摩子就不会被逮捕。只要全体人员合作,没有人会怀疑是摩子所为。
“而且为了让摩子心甘情愿地作好替身,必须要让她认为这是她的母亲子的。因为要是你让她作替身也许她不会同意的吧?
“淑枝太太、摩子小姐和你,你们都彼此深深地相互爱着吧。但是与其你被逮捕,不如让摩子去顶替,因为摩子顶罪责任要小,而且对整个家族的打击也不大,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了深深爱着你的、努力呵护这个家庭的淑枝太太。
“而你却和局外人似地退出了会长的卧室。然后淑枝喊摩子来到会长的卧室,说她自己是在受到污辱时失手杀死了会长的。摩子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甘愿挺身而出。她拔出了会长胸口上插着的匕首,喷出的血溅到了摩子的衣服上。
“于是在观众面前上演了第一幕。那天晚上,摩子小姐一走出会长的卧室,她就扑倒在地上哭喊道‘我杀死了姥爷’。我们当然相信了这一幕。而真正的演出却在这之前,你说服了淑枝太太,她又欺骗了摩子小姐,这才是真正的第一幕。”
道彦仍然无言地握着方向盘,春生看不出现在他心里在想着什么。道彦只是在他那一脸诚实的表情中蕴含着双目中残忍的光泽。汽车终于到了山中湖的北岸,开始上坡。前后几乎看不见一辆车的灯光,深山的黑暗压抑着车窗玻璃。恐怖和绝望令春生的精神异常紧张。
“我们听了摩子的诉说,当然努力设计外来歹徒作案的现场。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但是,你还有另一个阴险的计划。你一边让大家努力地伪装,而另一方面又在一个一个地破坏掉这些伪装。比如把雪地的脚印故意下p反,地上撒上面粉,让警察看出破绽,找到了那双运动鞋。偷走了那段剪下的胃管,这都是你的诡计。你终于一点一点地把摩子逼到了‘真正’的罪人上,达到了你的目的。与此同时,你想得到会长全部财产的阴谋却落空了。”
这时,道彦的嘴里嘟吹了一句什么,也许是春生的揭露击中了他的要害吧。
“中里警部说明了民法中关于继承人资格丧失的规定,于是大家都希望尽快坦白这一切。第二天早上,卓夫先生拿出了(六法全书),为大家念了有关章节。那时我特别注意了其中的条文,因此也特别希望尽快向警方讲明一切。到现在我对这一点印象还非常深刻。——民法第891条中规定了‘凡为下述老将不能获得继承权’。
“第二项中解释为,‘知道被继承人被害而又不报案或不起诉杀人凶手者。但无法识别凶手,或凶手为自己的配偶或直系亲属者除外’。在进行伪装工作的7个人里,只有实子女士、阿繁先生和卓夫先生3个人是法定继承人。如果伪装被识破,摩子被警方逮捕,他们便适用第二项,失去继承权。因为他们既知道被继承人被害,又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但又未进行揭发。只是……对了,还有第四个人,即淑枝也是继承人之一,她是杀人凶手的直系亲属,摩子的母亲,所以尽管她也参与了对女儿的庇护,但不在取消继承权之列。————正是你所希望的。在所有家族成员中,如果摩子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杀死了会长的话,都会同情她,而且不会去揭发。这一点你已经有了把握。而一旦成为现在的局面,你又会一步步地将‘摩子犯罪’的证据暴露给警方。这样一来,除了港校一人之外,其余的继承人都将处于丧失继承权的境地。其结果当然是仅仅淑枝一个人获得继承权了吧。而且,一旦成为了淑枝的财产,那不就如同你的一样了吗?
“你肯定是这样精心导演了这场剧,是一场利用了全家族登台表演达到你目的的剧。因为你料定了全家族的人都绝对会倾注对摩子的爱。但你没有料到的是,作为一个外人,我突然来到了别墅,这使你感到不安。3日傍晚,你在起居室里迎接我时,我从你的脸上便感到了一种不解的迷惑和不快的神色。你的感情很容易表达出来。也许你打算显示出一个单纯的学者的风度,但不幸的是,这是你的本能的一部分,你无法巧妙地加以掩饰……”
突然,春生的话中断了。
车内漆黑一片,如同冥冥夜空,死一样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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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仪表盘上的双手渐渐地离开了,随着转动的头颅,遥远的灯光一闪一闪地映在了道彦的脸上。那灯光大概是湖对岸的民家吧。透过稀薄的树林似乎可以看到远方的山峦和模模糊糊的民家建筑。
汽车的车前有几棵粗大的树木。湖水就在山脚下。这会儿汽车好像停在了公路以水一个小小的山崖之上。由于车灯都灭了,四周漆黑,当视力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后,可以“看”出周围物体的大致轮廓。
“请下车。”
道彦低声命令道,但春生没有动。
“出去!”
道彦的话中明显带出了威胁的口气。
春生慢慢打开车门,她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会儿要是不沉着的话……
春生下了车,眼前的树木稀稀落落。这里看不到湖水,使人感到这是一处落差很大的斜面,这是春生根据粗大的树干判断出来的。
道彦的影子又来到车前,朝着生走了过来。汽车面向湖面停放着。
道彦来到了离春生两米远的地方。相互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剪影和急促的喘息声。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是的。请你马上去自首吧。”
春生本能地大声喊叫着。她担心再不大声“威胁”住对方,危险马上就会找上来的。
“你的犯罪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了,逃是逃不掉的。我看你还是尽快……”
道彦冷冷地笑了笑,“还有出路。”
他那高高的影子又朝春生走近了一步。
“你……你杀了我也没有用!今天我来这儿的事情,中里警部也知道!”
“是嘛,可他只知道那个湖边的租船小屋。我早料到你会有这一手,于是抢先来了一步,然后马上把你带来了。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警部的人影和车呢!——你是怎么和警部约好的?”
“我说用淑枝作钓饵,把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凶手引出来。”春生夸张地大声说道。
“这会儿她只有拖时间了,”淑枝已经再也受不了了,她一定会向那个幕后的人求救,所以那个人肯定要露面的……就是万一他不露面,也会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而杀掉淑枝的。为了预防万一,我把信写给她,警察也会来那里,因为无论如何她为了摩子也会来的……,,春生把写给淑枝的信放在了她的卧室的桌子上后,道彦是在这之后回到别墅的。
当然,在这之前,偷偷从钟乎屋里出来的淑枝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随后,大概是9点半左右的时候吧,中里派人来接淑枝,把她带去了警察署。
因此淑枝本人是无法去租船小屋了。于是,这个可能性便增大了:她把那封信让真正的凶手看了,并让这个人直接去了春生指定的场所。春生见到了他后会让他明白自己已经看穿了他的诡计,并且会劝他自首。如果对方要加害于春生,在远处监视着这一切的中里警部就会当场逮捕凶手。但是,如果春生早早到达了指定地点,就有可能陷入道彦的魔掌里……
“因此你们就布下了监视网。如果淑枝走投无路,一直在背后操纵她的男人就必然暴露出来了…”
“是的。而且你被‘网’住了。”
听到这话,道彦等了。
“难道你没有发觉你说错了什么吗?你在信中写道,案发的早上,天快亮的时候你看到了一个人从会长的卧室里出来,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你们不就应当知道是什么人了吗?那就没有必要再张什么‘网’,直接把那个人抓走不就行了吗?那天夜里你也许的确听到了阳台上的门响了,但你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那件事!”
“如果你不知道,那么警部也不应当知道。实际上我是为了证实这一点才特意上你的‘当’而来的。这一点你放心吧。”
说着道彦又朝春生走近了一步。春生的背后是一个大陡坡和几株稀疏的大树。
公路的方向也像扣了一口大锅一样漆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已经……已经晚了……杀了我……你们的罪行马上就会暴露的。”
“不,这下面是湍急的流水,湖面还没有完全冻上。如果你从山崖上掉下去马上就会死的。而且尸体会顺水飘到冰的下面,不会马上被人发现的。”
“就算是很次被人发现,也没有证据是我杀的!”
“不…真的…一定会暴露的…”
“那咱们就试一试。因为我只有这条路了。”
道彦说着蹲了下来,他用干脆的声音在春生的身边讲道。
“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必须完成的工作。而且我这个人干事就是这样;一旦开了头就必须干到底。可以说这也是我的使命吧。”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亮光照了过来,灯光在树缝里晃来晃去。这束光从春生他们来的权反方向照射过来,一辆汽车正向这里开过来。那两道银色的光在靠近道彦的汽车时停止了晃动,而且灯光渐渐地照在了道彦的身上。
道彦正伸着双手像野兽一样扑向春生。这对从那辆“奔驰”车里冲下来了钟平。
春生拼命地反抗着,她被道彦猛然一推,就从斜坡上滚了下去。她撞在了斜坡上的松树树干,双脚也不知搁在了什么上头便停了下来。这时道彦和钟平却已经打成了一团,然后相互推开了对方,气喘吁吁地对峙着。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把淑枝说服了。可以说她背叛了你。说得好听一点儿,这是她的功劳,在警方还没有找到她的门上时我已经把她说服了。淑枝为了丈夫可以作出一切牺牲,而你却践踏了她的真情,把她当成你的盾牌。你只顾你自己,我第一次看清了你的真正嘴脸。”
这对道彦突然把目光盯向了钟平的身后。在钟平开来的车后又停下了一辆汽车,从车内走出来了中里和淑枝。道彦、春生和钟平都惊讶地看着他们的到来。
“淑枝太太终于醒悟了!”
中里警部沉着冷静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你是我真心相信的、拼命也要为你牺牲的人…”
淑枝用一块黑色的长披肩包住了头,她身上穿了一件像披风一样的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直直地冲着丈夫,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道彦的表情。
淑枝用出人意料冷静的脚步慢慢地走向道彦。
“你”
她的声音没有变化,依然是那样充满了爱意。
“你…晚上8点钟,你把我叫到舅舅的卧室里。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他已经死了。你是这样说的。你把你的研究课题和会长进行了讨论,但会长突然火了,挥动着水果刀朝你fLit来。你无法躲避,就和会长搏斗起来,结果反而把他扎死了。你担心别人不相信。但我相信!而且我还答应了你的请求,我答应说是我的过失,并让摩子替我顶这个罪名。是吗?你只是这次对我讲了真话。你杀死舅舅纯属于偶然,可这难道不是一次有计划的谋杀吗?”
道彦也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他那粗重的眉毛和高鼻子的脸庞,常给人一种诚实、敦厚的印象,而此时却让人觉得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的口角歪斜,脸上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笑容。
“不是这么回事儿吧?”道彦终于冷笑着说了一句话,“如果周密的计划还没有决出胜负呢?”
“啊……是的。我终于明白了!”
淑枝还是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最后一句是她向中里警部说的。
她又朝道彦走近了一步。她对这位比她小的丈夫抱以温柔的笑容,然后像要为他遮挡寒冷似地展开了披肩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紧紧地拥抱着道彦。
她一直搂着道彦。过了一会儿才和他分开,因为道彦一点点地向地上滑下去。
他的头颓然地垂向了地面,身上的鲜血喷流到了地上,根枝的右手握着一把细长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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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的调查取证结束时,已经是1月7日凌晨1点半了。
几乎是和与兵卫一样,一刀就刺中了心脏,也是当场毙命。于是淑枝因杀人而被当场逮捕。迅速赶来的富士五湖警察署的警车将道彦的尸体和淑枝送到了署里。
钟平和春生也被要求随时到署里接受调查和取证。
春生向中里和鹤见两位警部详细说明了她在租船小屋前被道彦拉上汽车以后的事情。
“一步走错便失去了目标,找到你时就费了半天工夫!”
春生讲完了的时候中里低头向春生道歉。
“要是我们早一点儿来布置人员监视就好了。”
“不,我走得也早了一点儿。”
不过,还是钟平及时赶来,我才…
刹那间的一场惨剧结束后,把春生从悬崖拉上来的也是钟平。春生的双手被他那温暖而有力的双手紧紧握着,使她复苏了女人的感情,并引起了一阵阵的冲动。
春生在车里对道彦讲的推理,正是事前中里和春生长时间谈话、分析的结果。
最终的事实证明,还是淑位“背叛”了道彦才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今天夜里太累了,请先回别墅休息吧。”结束了听证的中里对钟平和春生说道,“一会儿我们向署长说明情况,办理一下释放摩子小姐的手续。”
从他的口气中得知,中里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些事情向相浦署长汇报。
“手续办完之后是不是可以去接摩子小姐?万一她知道了事实真相后,会不会又一次受到打击?请你们考虑。”
春生坐在车的助手席上,钟平开着车渐渐远去。中里看着远去的红色尾灯默默目送着。当看不见车灯之后他才回过了头,和站在身后的鹤见警部对视了一下目光,然后两个人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啊,我们还剩下一个难题啦!”
“可不是,就是如何向署长解释呀!”
“这可是第四次撤回案情发布会上的结论了!”
中里抚摸着由于连日紧张工作而“塌陷”了的肚子,对鹤见说了句“那么”,就朝署里走去。
“奔驰”在深夜的国道上飞驰着,然后从山中湖的西岸驶入旭日丘。钟平一口气驶上了别墅小区的坡道。树上溶化的雪结成了冰凌,像是一棵棵银树一样从春生的眼前逝过。
钟平在思考着什么吧,他紧皱双眉,厚厚的嘴唇也紧紧地绷着,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春生心中也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但她明白现在说什么也不是机会。只有两束车灯,像梦一样淡淡地渗透到她的心灵之中。
当车开到可以看到别墅后院的那盏路灯的时候,钟平减低了车速。他非常小心地穿过还积着雪的木栅栏,把车开到了大门旁。
石头的门柱上镶着一块铜制的姓名牌。(atsUji)的花体罗马字深深地雕刻在其中。第一个大写的字母“”,在幽蓝的灯光下熠熠闪光。
突然春生记起来,在英语中,女人这个词——“omen”第一个字母也是“”。
还有那位长年被与兵卫抛弃、而又为了维护这个家族名誉、自己吃尽了苦头的实干;那个有过两次不幸婚姻、真诚地爱着比自己小的丈夫。最终又毁在自己手里的淑枝;还有摩子……受到家族的保护,最终又不得不离开他们,作为女人的烦恼,摩子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春生也意识到了自己,人生仿佛就是在银色世界的“黑暗”中苦苦摸索的过程。
“在数学中,‘’是第四个未知数吧?”
钟平突然说了一句。他也在考虑着这个“”呢?
“在未知数X、Y、Z不够的时候可以使用UV中的任何一个字母来补充。”
“这样说来,这次事件正好有4个杀人嫌疑犯……”
警方的调查第一次指向外来歹徒作案;不久就逮捕了摩子;接着向记者们暗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淑枝;而且春生也怀疑是淑枝,但最后才出现了一直在暗中操纵着一切的真正的凶手…。
“必须向东京汇报呀!”春生像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
“我刚才借用署里的电话打过了。”钟平说道,“我向实子夫人和阿繁先生讲了事情的经过,两个人在惊讶之余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事件是解决了!”
“而且继承权全都回到了他们手中。”
“对呀,因为摩子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两个人随便地聊着。实际上这是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的话题。
只有那颗立在北欧风貌的尖形屋顶上的蓝色的星状霓虹灯,仿佛在欢迎着他们一样放射着淡淡的、优雅的光泽。别墅的哪个房间里都亮着灯,暖气也都开着,但是这栋曾经在3日那天一下子来了9个人的别墅里,此时此刻只有钟平和春生两个人。
当他们踏进客厅的地毯上时,两个人才情不自禁地同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他们迈着急促的步伐上了二楼。4日的清晨,当伪装工作做完后,大家返回各自的卧室时的男队内较宽又一书U他在他们的脑海里复苏了。春生的。动中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冲击着。
当来至u她的卧室门前时,两个人同时都站住了。春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晚安!”
“晚安。”
说完了这句话后,两个人还在原地站着,并没有离开。钟平为春生拧动门把手的右手顺势放在了春生的肩头,左手慢慢地绕到了她的背后。刹那间,春生感到了一种快感贯穿了全身,她被强有力的男人臂膀紧紧地搂在了怀中,钟平轻轻地吻在了春生的朱唇上。
第二天早上7点多钟,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
春生终于听到了铃声,她慌忙跑下楼拿起了听筒。里面传来了中里警部那亲切的声音。
“昨天太累了吧?休息的好吗?”
“嗯……啊……”
“其实很快就办完了释放摩子的手续,但她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后来睡着后又不忍心叫醒她,到早晨她还在睡着哪。这会儿她好像刚刚醒过来,我们要对她宣布释放了……请尽快来接她吧。”
义父之死,母亲被捕,知道了这一切的摩子将会是什么样子?如何鼓励她振作起来,已经落在了春生他们的身上了。
正要挂断电话,中里又补充道:“昨天晚上审讯时,淑枝都坦白了……开始道彦在说服让摩子代他受过的时候,说万一摩子因此被捕,他对淑枝说也不会给摩子定什么罪。也就是让摩子说,她‘因为受到了与兵卫企图强奸她的威胁才反抗的,而且她对与兵卫说过,如果对自己强行不轨就自杀,并用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而与兵卫害怕事情弄大,在抢过来匕首时不幸扎中了自己’。如果是这种情况,摩子充其量算‘防卫过当’,任何人都不会以此来定罪。不会判‘过失致死’罪的。也就是说摩子是无罪的。淑枝相信了他的话才决定让摩子替道彦顶罪。”
“但是他对其他7个人可没有说过摩子无罪什么的呀!早知道了这一点,大家也就不会那么拼命地袒护摩子了嘛!”
“在摩子被逮捕后,淑枝提出要陪摩子去警察署时,道彦还对她说摩子会无罪释放的。”
春生这才明白道彦之所以这么干,是为了剥夺其他人的继承权,这是他一步一步的诡计。
“当然了,摩子的手上的伤是她为了自杀用匕首划伤的,这一点淑枝没有料到。如果当时摩子死了,也说明她是不忍,让她姥爷背这个可耻的黑锅、要随他而去的意思吧。而且昨天夜里淑校讲,她之所以要杀死道彦,也是因为她明白了这些真相后要向摩子谢罪。”
中里用深深感慨的口气说完了这些。
“在作为女人和母亲之间,淑枝太太的处境也非常为难。”
对于母亲的这种为难,想必摩子一定非常理解。春生忽然这样想道。
接完电话,春生又回到了二楼,在她来到舞厅时停下了脚步。在那面硕大的玻璃上,富士山宛如一幅优美的油画一样镶在其中。在蓝色的天空中,有一道淡淡的朝雾,如同一条洁白美丽的纱巾一样萦绕在富士山的半山腰上,给富士山带来了无限清爽、神秘的生机。
春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凝视着这件大自然的杰作,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7点半钟,钟平和她出了家门。春生穿着和来时一样的伯贝里呢的大衣和长筒靴,肩上还是挎着那只女式肩挂小包。
汽车驶到别墅小区的下方时,又可以透过树林看到湖面了。那深蓝色的冰冷的湖面上,一圈圈的白色波浪被牢牢地冻在了那里。
“我在旭日丘交叉路口下车。”
汽车驶入湖岸的公路上时,春生喃喃说道。车停了,春生对不解地看着自己的钟平说道:“还是先生一个人去接摩子吧。还有,她的毕业论文我全部看完了,也请你转告她,因为截止交稿日期还来得及……”
钟子默默地凝视着春生,然后又望了望穿过春生的身后看到的湖面,他像仿佛被湖面晃了眼睛似地皱了皱眉毛。钟平顿了顿之后转过了脸,看着汽车前方,压抑着感情说道:“我还是把你一直送到御殿场中吧。”
说完,钟平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微笑中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多谢了……但是我还是自己坐公共汽车走吧。”
在步行桥前,春生下了钟平的汽车。她轻轻地踩在雪水融化后结成冰的路面上,朝公共汽车站的候车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