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儿子,这个被叫做智巍的男人,理当被所有人喜欢。
高大,英俊,纵然是单眼皮,也不妨碍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抢尽风头,鼻梁也真是挺直,一丁点令人不悦的凹陷都没有,系在额头上的黑布穿过两鬓的黑发,随着过肩的发丝一道在夜风里飞扬,斜绑在身上作为坎肩的虎皮,彰显着他作为一个优秀猎人的英勇与战绩,几只还在淌血的山鸡以及一头年幼的鹿,堆在他的脚下。
定言打量着他,这样的派头,难怪人群中好些个年轻姑娘,看他的眼神都是发亮的。
可是,那个家伙呢?
他在人群里寻找某人的身影,不是“夫君”吗,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喜笑颜开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吗?人呢?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簇拥在年轻的猎人面前,用各种羡慕与赞赏表达他们对于这个男人的崇拜,其中的几个男孩更是直言要事将来能跟智巍哥哥一样勇敢就好了。
傻孩子,杀几只山鸡与小鹿,算不得勇敢呢,他很想站出去对那些小崇拜者们说这句话。
“来来!给你介绍两位尊贵的客人!”村长拉着儿子走到他们面前,“这两位是游走天下、有降妖伏魔只能的高人呢。”
“高人?”智巍打断父亲,在他们俩的脸上淡淡扫了一眼,“二位高人来得正是时候,妖魔是没有了,晚餐倒是正好。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而为请便。”说罢,扛起他的猎物扬长而去。
“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跟客人说话!”村长一边嗔怪一边跟他们道歉,“这孩子性子直,说话能砸死人,二位莫要见怪。”
“没事。”定言目送着勇敢猎人的背影,扭头小声对葵颜道,“他是在讥讽我们是骗吃骗喝之流吗?”
“我已经不能分辨你是天生纯洁还是天生迟钝了。”葵颜耷拉着眼皮,“这小子摆明了在骂人。我看你还好意思去喝汤不!”
“他骂我,我又不少快肉。”定言眨眨眼睛,“汤还是要喝的。”
说罢,不等葵颜阻止,他已转身对村长露出灿烂的笑容:“如不嫌打扰,我们想在此借宿几日,那个野菜汤,能天天都喝到吗?”
“能能!”热心的村长连连点头,“二位不嫌我们山野村舍粗陋,我们已是大大的荣幸。只是,若二位能费心替我们看看,周围是否还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们就更感激不尽了!”
“这个自然!”他完全不将葵颜的情绪放在眼里,转身拉过村长,笑眯眯地朝还剩着半锅汤的屋子走去,边走还边闲聊。
“村长,那野菜汤时拿什么材料熬的呀?很是鲜美。”
“我也不知呢,都是智巍带回来的,一种翠绿翠绿的玩意儿,磨成粉,每次往汤里放一点就鲜得不得了。智巍是每天都要喝这个汤的,不过却不让我喝,说这汤只对年亲人有益,老人喝了会闹肚子。你们今天来,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就熬了这个。”
“你家智巍还真是少年英雄,什么好东西都能带回来。”
“哈哈,您太夸奖了。不过他确实是个极好的孩子,全靠他没日没夜去山中狩猎,拿了不少珍禽异兽去跟山那边的村落换了粮食与种子,我们才能渡过难关。山里危险啊,有一回他去了十来天都没消息,可把我们急坏了。幸好是齐齐整整地回来了,可额头上却弄了一个好深的伤口。还好最终是没事,只是少不了拿根布条遮住伤疤。”
“您老真有福气,有这么个好儿子。啊,看他的年纪,该成亲了吧?”
“可不是嘛,婚期就定在开春后。”
“谁家姑娘这么走运哪?”
“就是他常去换东西的村子里的姑娘,叫飞云,我倒没有见过,听说是好看的。”
“飞云……听名字就是个漂亮姑娘呀。”
“哈,他成了家,我最大的心事就算了啦。”
他若无其事地听着村长的唠叨,心中想的却是——该叫智巍“夫君”的人,是飞云,不是阿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