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章台,就是青楼,汉代青楼产业还没有唐宋时期那般兴盛,而且此时还没有青楼这个法,因前汉长安城有章台街,是青楼集中之处,所以时人便以章台称呼烟花场所。
而且汉代青楼多以歌姬为主,明目张胆从事皮肉生意的并不多,到了后汉,定都雒阳,儒学盛行,青楼更是大大减少了。
不过无论前世还是今世,无论张召虎还是张辽,都没有去过青楼,所以路过时,张辽很是好奇,眼睛偷偷瞥了瞥,啥也没看清,更没胆量进去了。
“无耻!”黑狗先是大义凛然的斥责了张辽一句,随后又嘎嘎笑起来:“有贼心没贼胆的狗子!还是个雏吧,三宫六院任重道远啊,哼,不跟着贫道修道,就是有三宫六院也能把你吸成人干!”
黑狗是一有机会就规劝张辽修道,虽然它如今的道法也不全。
张辽对此充耳不闻,他带着好奇心,继续沿着大街信马由缰。
到了一处酒肆,张辽觉得有些饿,将象龙交给酒肆喂食,自己则带着黑狗进了楼中。
进了酒肆,早有酒保笑着迎上来,招呼张辽坐下,张辽看着墙上挂着的木牌菜谱,当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狗肉的菜谱,足有十多个。
俗话:“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汉代自高祖刘邦以降,最喜欢吃的就是狗肉,市井豪杰多是屠狗之辈,狗肉是主要肉食之一,所以狗狗生在这个时代真的很悲剧。
张辽瞥了一眼肩头的黑狗,念着菜谱:“五香狗肉干、狗巾羹、狗苦羹、炙狗肋、炙犬肝……
黑狗一下子脸黑了:“娘希匹,子,休要吃狗肉!”
张辽嘿嘿一笑:“你以前做道士时难道没吃过狗肉?”
“这……”黑狗噎了下,随即龇牙咧嘴道:“反正贫道现在闻着狗肉就恶心!”
张辽不禁哈哈大笑,令一旁酒保不由侧目,感到奇怪。
他也不为己甚,便挑着点了几个菜。
待饭菜上来,看到那些粗糙的饭菜,张辽皱眉尝了两口,顿时没了胃口,哀嚎道:“苍啊,大地啊,皇后土在上,这是给狗吃的么?”
黑狗立时道:“这是给猪吃的,你子赶紧吃吧。”
张辽懒得理会黑狗,哀叹了一声,他从张辽原本的记忆中,也了解了汉代的饮食情况,着实不怎么样,看来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汉代食物还没有后世那般充裕,寻常百姓家每日只吃两餐,只有王侯贵族才能日吃三餐,要想随时随地吃零食,加餐饭,难啊。
张辽很是不习惯,而且汉代的食物蔬菜种类也很贫乏,西红柿、土豆、青椒、红薯、洋葱、辣椒、玉米、胡萝卜、菠菜、生菜……这些全部没有!
常吃的就是葵菜、韭菜、薤、油菜、萝卜、白菜以及葱姜蒜,又以葵为主,韭菜次之,那诗中的“青青园中葵”的就是冬葵,而不是向日葵。主食基本就是由粟、麦、稻做成的饭,行军干粮就是把煮好的饭放太阳下晒干后携带,或者是炒豆子,配着豆豉酱,很是悲催。
肉食范围倒是很广,不仅食用家禽家畜,还大量猎取雁、鹤等野生动物,牛、羊、猪、鹿、兔、鹤、雁、鸡、鸭、鱼都吃,但主要还是以羊肉、猪肉、鸡肉和狗肉为主,而且都是妥妥的奢侈品,只有贵族和老人才吃肉,猪肉的价格十倍于狗肉,寻常人根本吃不起。肉的做法倒是不少,有羹、炙、濯、蒸、脍、脯、腊、醢等,还有生鱼片,很是盛行,可惜都不合张辽的胃口,要知道,张辽在后世也是出了名的嘴刁。
唯一让他喜极落泪的就是居然见到了豆腐,张辽当即满满的吃了一盘豆腐,喝了点酒,度数不高,甜甜的,口感比那种高浓度白酒要好多了。
张辽本来的酒量不错,前世号称千杯不醉酒中霸,但他此时喝了不过一壶,眼睛便有些迷离了。
此时已近深秋,张辽看着窗外落叶飘零,又看着四面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衣着,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搞定了董卓,自己也算真正在这个世上站住脚,活下来了。
张辽只觉得那一世离自己越来越远,葛老头,历史女神,经常骂他的领导,从未见过的父母,一个个都远去了,那些钢筋水泥也渐渐模糊,成为记忆沉淀起来。
“人生哪,人生……”张辽喝完了一壶又要了一壶。不过好在他的性格向来有些大路,莫名的愁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几壶浊酒下肚,全当是在奈何桥上走了一遭,没有喝那碗孟婆汤。
告别了往昔,重新开始人生,战场、官场,还有期待中的乱世红颜,他要学着去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或者是霸气的去颠覆这个时代的规则!
“哎!人生哪,人生……”一旁黑狗也被气氛感染,叹了口气,跳上桌子,抢过一杯酒尝了一口,却忘了它早已不是当年的左慈,巴掌大的身躯哪能承受得起酒醉,嘟哝了一声“怎么会”,扑通一声晕倒在桌上。
张辽看它那样不禁哈哈大笑。
直到微醺,张辽才拎起黑狗,仰大笑着出了酒肆,出门时,微醉的他一时兴起,给象龙也灌了两壶酒,看象龙欢喜的样子,不由大笑。
上了这一次酒肆,他囊中金钱便已消耗的七七八八,一边心中腹诽着董卓居然没给他赏点金钱什么的,一边骑着同样醉酒兴奋的象龙,一路向南。
黑狗还是醉晕着没有醒来,三个醉鬼一路摇摇晃晃,颇是有趣。
雒阳作为东汉的京师,布局并非像长安城那样的外城里套着皇宫内城的结构,雒阳城只有皇宫内城,皇宫之外就是民居住户和集市向四周蔓延,再无城墙阻拦和保护,而是以北邙山、西张方沟、东阳渠和南洛水为屏障。
雒阳城也是东汉最繁华的城市,人口足有数十万,但近两个月来经逢大变,董卓手下羌胡兵入京后军纪散乱,四处劫掠,导致路少行人,大多数百姓都躲在家里,唯恐不心惹祸上身。
张辽一路向南,此时已是深秋之季,木叶飘落,虽有艳阳在,却也不热,适合散步。
过了洛水不远,到了一个十字岔口,正要转道向西赶赴西园,突然听到东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转头看去,但见岔口东面大道远处,约莫数十骑正拥簇着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那被一群骑士拥簇在中间的是一辆四驾轩车。
车前有四匹骏马牵拉,车舆两侧有描画漆皮遮蔽,上有遮阳高盖,颇是气派。
张辽看不清乘车之人的模样,但他知道,四驾轩车在汉代规格仅次于子的六驾御车,也只有三公、九卿、列侯等身份显贵的人才能乘坐。
毫无疑问,驰来的这辆轩车上所乘之人身份必不简单,定是雒阳权贵之流。
一群骑兵和四驾轩车在大道之上狂飙着,一路横冲直闯,视若无人,张狂而跋扈。
路途上零零落落的几个行人吓得慌忙躲避,那群骑士和车中之人却视若无睹。
对这种像关久了的疯狗出窝一样的狂横行为,张辽一向看不惯,不过这种现象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是处处可见,何况这个时代更是特权时代,他便是看不惯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