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大帐中,贾诩与张辽已经谈了一个多时辰,他细细询问了张辽手下新兵的编制、构成和下一步练兵的方式和计划。
贾诩熟读兵书,精通韬略,尤其是练兵布阵和战术演练方面见解独到,往往寥寥几句话便是一针见血,令张辽茅塞顿开,受益匪浅,算是真正用能力给了张辽一个“下马威”。
只是张辽一看平津都尉是贾诩,早已经提前五体投地,觍着老脸要拜师,让老谋深算、准备了不少手段的贾诩也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张辽此时心中却极为兴奋,贾诩的博学和精准独到的思维让他更坚定了自己拜师的想法,他没有那种王霸之气一放、名臣猛将磕头拜倒哭着求收留的传奇能力,只能死皮赖脸反过来要拜师,不但要拉近关系,更要跟着贾诩多学点。名师难得,贾诩放在后世也是那种顶尖的军事家、政治家和战略家,错过了他可要大大后悔的。
与此同时,在双方的交谈中,贾诩也对张辽的一些见解惊异不已,要知道原本的张辽本就是个颇有谋略的将领,虽然年轻,却在州郡当过几年郡吏,经验也很丰富,何况还有张召虎两世为人的经历,思路开阔,没有束缚,胆大敢想,一些见解和想法虽然没那么细致,却如同神来之笔,令贾诩暗赞。
张辽离开时,已经是深夜,他提了下新兵没有兵器和衣甲的事,贾诩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话。
张辽离开后,贾诩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在灯烛下继续看起书来。
他身边那个年轻人忍不住问道:“父亲,这张文远居然能打败华雄,却又看起来对父亲很是尊敬,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年轻人正是贾诩的次子贾玑,刚跟着父亲来到平津赴任,在军中没有职务,只是跟着父亲贾诩打理杂事,同时照顾贾诩生活。
父子二人方才听闻张辽提及打败华雄之事,都是心中惊异,他们都知道华雄的厉害,却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张辽武艺竟然如此厉害。
听到儿子询问,贾诩凝眉摇头:“张文远此人看似鲁莽,却颇有急智,善于捕捉机会,擅长与人交往,不过品性颇是不错,不会有假。”
贾玑颇是欢喜的道:“父亲以文职率武,王方那莽夫傲慢自大,阳奉阴违,孩儿本还担心张文远年轻气盛,也是跋扈张扬,要父亲费一番周折,没想到他对父亲如此尊敬,倒真是不错,不知父亲以前可曾见过他?他为何如此尊敬父亲?”
贾诩摇了摇头,也是颇为疑惑,但心中无疑对张辽颇有好感,从方才的一番交谈中,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张辽对他的尊敬,而且也认可了张辽的能力。
贾玑又奇道:“父亲既然如此欣赏他,为何不收他做弟子?”
贾诩抚了抚胡须,看了儿子一眼,淡淡的道:“他虽品性不错,但志向不低,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收了他做弟子,以后怕是有大麻烦。”
“啊?”贾玑一惊:“父亲此言何意?”
贾诩道:“以为父看来,张文远文武皆能,善于应对,他日封侯拜将也未尝不能。但他又是外和内刚,将来恐要搅动一番风云,还是不收他为弟子的好,否则为父怕也要搭进去。”
贾玑嘟哝道:“父亲就是太过明哲保身了,可惜了满腹韬略。”
贾诩瞥了他一眼,哼道:“明哲保身有什么不好,这世道,出头的椽子先烂,能保住一家老,便是韬略。”
贾玑忍不住道:“那张文远若是再提出拜师,父亲该当如何?莫要坏了和气,于父亲统兵不利。”
贾诩淡淡的道:“拖着便是。”
“拖着?”贾玑忍不住道:“这样不好吧。”
贾诩语气平和不变:“他自拜他的师,为父也不恶了他,不严词回绝,只是不予准话便是。”
“父亲!”贾玑眉头凝成一团:“王方阳奉阴违,难以指挥,张文远却是一番赤诚,父亲切不可伤了他的心意,与那王方一样,那父亲这个平津都尉就被架空了。”
贾诩依旧淡淡的道:“若是张文远因此便阳奉阴违,因私而废公,此等心性,为父便更不会收他做弟子了。”
“这倒也是。”贾玑一愣,不由点了点头:“原来父亲是在考验他。”
贾诩没理会他,只是低头看书。
第二一早,张辽便带着一千七百新兵来到校场,没想到贾诩早已经在校场等候,贾诩一身戎装,站的笔直,干净利落,身边除了昨晚那个年轻人,还有四个护卫。而那个年轻人张辽昨晚已经认识了,是贾诩的儿子贾玑。
看着纷纷赶来校场的一种新兵,没有兵器,衣服各色各样,贾玑露出失望之色,贾诩身边的四个护卫也是面带不屑,唯有贾诩神情淡然。
“贾都尉。”张辽抱拳向贾诩行了个军礼,然后命赵武、赵建等军侯、屯长集合新兵。
好在张辽自招募以来一直没有放松对这些新兵的训练,随着号角三响,一千七百新兵不敢怠慢,迅集结成队,整齐肃静,没有喧哗,虽然没有兵器和衣甲,但那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的气势已经初步显现,令贾诩心中暗赞,对张辽这个年轻子又高看了一眼。
看着一千七百多士兵已经整齐列阵,此时的张辽面色肃然,颇有威严,他环顾一圈,迎着众人目光,声音清朗沉厚:“众将士,我等从河北而来,几番辗转,而今来此驻守,归在贾都尉麾下,实乃幸事。”
张辽回身面向贾诩,恭敬行礼:“平津司马张辽领手下一千七百一十二人,拜见贾都尉,听候贾都尉调遣,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刷!一千七百将士齐齐行礼,大吼:“拜见贾都尉!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这一千七百士兵虽然大半没有兵器,衣服也是各色各样,但经过张辽两激励和训导,精气神十足,如浪涛一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在山谷间回荡,惊得飞鸟乱起林间。
贾诩身边的贾玑看着这个场面,激动得身子颤栗,那四个护卫也是瞪大眼睛,不屑之色尽去,神情震撼,贾诩却神情自若,面带微笑,双手虚抬,声音没有张辽的沉厚,却是更显清朗:“诸将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