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河东郡,安邑宫,朝廷再一次召开朝会。
原本大汉的朝会除了每年定期的几次大朝会外,平日里的朝会并没有定制,皆看子与权臣的意思,尤其是董卓和李傕、郭汜掌政时期,朝会极为混乱,甚至数月不朝。
与董卓、李傕不同的是,张辽在政事上不是傻白甜,他的行政能力足以令那些大臣汗颜,河东郡与并州的治理成果在大汉数百年来也是绝无仅有的。
张辽迎奉子后,定下了每旬一朝会的制度,对于政务的核心尚书台更是要求荀彧七一会。朝事繁杂,有些事必须及时处置,拖延下去就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所以张辽要及时了解,因为他与董卓、李傕那种只为了权势的权臣不同,他的主要目的在于施政于下,改变汉民族这一场历史上由盛而衰的大劫难。
在施政上,张辽明确了政令后交付给了尚书台、各郡守、县令等行政官,而后他加重了监察的权力。
在朝中加重了御史台的权力,以皇甫郦为御史中丞,监察朝臣。
在地方上加重了司隶校尉的权力,并取消了刺史的行政权和军事权,让刺史重新成为监察官吏,官秩从六百石提升至比两千石,与郡守齐平。
至于州牧,成为临时加官,不再常置,郡守直接对中枢负责,除非有特殊情况才加州牧之职,督领州郡。
又取消了郡守的军事权,实现军政分离,如此一变,就杜绝了地方权重而中枢权轻的弊端,消解祸乱之源。
朝廷历经关中之变后,朝臣余下不过二三十人,余下的大多都是后来征辟的,又近半都是张辽的亲信,正是破而后立之机,张辽对官职的调整很容易就通过了。
此次朝会,议论了备灾之事后,张辽正要准备结束朝会,左将军董承却突然出列,奏报道:“陛下,有一人要求见陛下。”
众朝臣都看向董承,心里知道事情又来了,董承凭借自身的外戚身份,代表子和一部分势力,与张辽隐隐抗衡,已经是朝中人所皆知的事。
刘协看了一眼神情自然的张辽,转而询问董承:“董卿,不知是何人面见朕?”
董承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张辽,禀报道:“回陛下,是南庭单于栾提于夫罗。”
“哦?”刘协听到是匈奴单于,也不由一呆,几年战乱,与关东消息隔绝,他并不知道於夫罗的情况,奇道:“於夫罗为何要见朕?”
董承看了一眼张辽,见张辽不以为意,便回道:“单于道是有冤情要申诉。”
“申诉冤情?”刘协更是好奇,看了一眼张辽,见他没有反对之意,便道:“传他上殿罢。”
底下一些大臣面色古怪起来,朝廷自来从关中迁至河东后,一直忙于人事,刘协和一些大臣并不知道南匈奴已灭之事,但张辽手下的很多人是知道的。
张辽目光扫过殿中朝臣后,便一直看着出列的董承,董承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殿中一时静悄悄的。
连刘协也察觉到了殿中诡异的气氛,不时偷偷看张辽,颇有几分不安,聪明如他已经知道了,这南匈奴单于申冤多半与张辽有关。
不多时,一个四旬左右、身着胡服的大汉趋步走了进来,正是曾与张辽曾在雒阳交过手的南匈奴单于於夫罗。
於夫罗进了大殿后,一眼就看到了笑吟吟看过来的张辽,心中一颤,脚步一顿,竟不敢走到前列,而是就地作揖道:“南庭单于於夫罗拜见大汉子,陛下万安。”
刘协抬手道:“单于请起,朕听闻单于有冤要诉,却不知有何冤情?”
“陛下。”於夫罗一下子伏拜在地,大哭道:“请陛下为我南庭做主!”
刘协怔道:“南庭发生了何事?莫非是老王病故?”
於夫罗大哭道:“陛下,南庭已被灭了!我族再无单于庭!”
“啊?”刘协听到延续了一百五十年的南庭竟然被灭,真的吃了一惊,不由起身:“南庭为何人所灭?可是鲜卑?”
杨彪等大臣也很是吃惊,齐齐看向了於夫罗。
“呜呜呜……”於夫罗哭的伤心之极:“是张……张……”
一旁张辽朗声接口道:“陛下,南庭是臣所灭。”
扑通!
刘协坐回了座上,指着张辽,吃吃的道:“是张卿所灭?”
杨彪等人也目瞪口呆,实在是由不得他们不吃惊,匈奴自春秋战国时就兴于北方,立国比汉朝要早的多,更一直是汉朝北方的大敌,四百年前险些灭了高祖刘邦,随后文景一直是忍辱负重,直到汉武帝时,张辽的祖先聂壹设计失败,汉武帝才决意征讨匈奴,卫青、霍去病数次大败匈奴,攻守易势,但汉武帝时国力消耗太大,并没有全部灭了匈奴,而后大汉仍是与匈奴不断和亲,时战时和,后汉建国之后,匈奴分裂,但大汉仍是不敢觑,允许南匈奴见了王庭,年年赐粮草、布帛、钱财安抚。
没想到他们如今竟然听到这么一个震惊的消息,南庭被张辽灭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延续了数百年的匈奴被张辽灭了?
刘协看着张辽,又看了看大哭的於夫罗,一时不知该什么好了。
“陛下,求陛下……”於夫罗看到刘协沉默,急忙大呼。
张辽喝道:“朝堂之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於夫罗一下子静了下来,众朝臣看着张辽,神情古怪,心中都有几分同情於夫罗,也认识到了张辽的霸道,把人家的国家都灭了,还不让人家哭诉。
这时,议郎吴硕出列,朗声道:“陛下,南庭乃世祖光武皇帝所立,骠骑将军擅自攻灭之,实为不妥,当复南庭……”
他话还没完,张辽便毫不客气的斥道:“汝是大汉官吏,还是匈奴走狗?复了南庭是去为匈奴效忠不成?”
“骠骑将军!吾对大汉一片忠心,汝安敢辱我?”吴硕被张辽斥为走狗,不由面色赤红,神情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