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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了一件淡紫色的苏锦罗裙,再择一件银色绣红樱短褂。黑瀑琯起,别了一支描金缀蝶发簪。
这般娇嫩的颜色衬的她整个人神采焕发,白皙无暇。
雨檬递来脂粉,她只取了一些红脂轻轻覆在双颊与唇上。烛光下她艳若桃绯,又不显浓艳。
期间岳萧炽遣了人过来探问,得知沈洛云已经起身了,又紧赶着去回报。
大约酉时来了几个小厮,抬了步撵来接。
“爵主说了,夫人身子弱,如今这雪刚融化正是冷的时候,命人抬了步撵接夫人,省的走动着凉。”
其中一名白面小厮毕恭毕敬的说。沈洛云微微点头。
身后的御银拿了一个食盒:“这是夫人亲自做的糕点,辛苦几位小哥哥了。”
那白面小厮忙忙接过连声道谢:“应该的应该的。”
都说这新夫人清冷孤傲不近人情。眼下看也不尽其实。
这宴厅其实离长音阁不远,步行也就是小半会儿的事。步撵上支了一挂锦篷,可以遮风。
岳萧炽知道她畏寒,心细如此也是难得。
沈洛云觉得心中一热,漾着暖意。面上不自觉的微笑。
这一笑看呆了几个小厮,沉鱼落雁不过尔尔,眼前这位新夫人,真如洛水仙子。
身后的御银嬉笑出声来他们才回过神过来,缅着脸低下头,一个个耳根子都红了。
御银扶着沈洛云上了步撵,往宴厅去了。
春临冬去,几株垂柳抽枝新绿。
一路园景甚是精巧,雪融见绿,别有一番情趣,透过帘子看天上月色融融,几颗星子点缀其间,甚是惬意。
大约半盏茶功夫步撵就到了宴厅前,沈洛云撩开帘子就看到岳萧炽等在门外。
今夜的他一身藏色长袍,领襟处用金线绣着团云繁纹,乌发用银冠束起,身后宴厅烛火摇曳。
他深邃的五官映出忽明忽灭的轮廓。
见到沈洛云,他声醇厚:“你甚少穿这般鲜艳的颜色,很是好看。”大手牵起她,嘴角上扬。
沈洛云静静一笑,倾世容颜让人看了恍神。这宴厅灯火明烁,来回的侍婢鱼贯而出。
他牵着她步入宴厅,只见端睿鹤正坐在首座上端着一盏白玉金丝杯啄饮。
沈洛云秀眉微微一蹙,但转瞬间又平了下去。垂着螓首跟着岳萧炽。
到了厅前,她欠了欠身子请安:“洛云见过王爷,祝王爷万安。”
“切勿拘束,入座吧。”端睿鹤浅笑挥袖示意她落座。
她正欲转身到下座,岳萧炽却擭住她的手,拉着她一同到上座。
“爵主..这样不合规矩。”沈洛云轻声提醒。
“你是我的人,自然是坐在我身侧。”岳萧炽就自牵着她。
主位上的端睿鹤看着两人一来二去,心中一阵烦闷
侍婢们开始上菜,各类精致的鲜色蔬食一一落盘上桌。。
岳萧炽夹了一些蔬果到沈洛云的食盘中,轻声示意她吃下。
“想不到我们堂堂西朝冷面阎王岳爵主也有这样柔情的时刻。”端睿鹤兀自饮酒,打趣说道。
岳萧炽放下玉筷,面色无澜:“这还要多谢王爷。”
他举起酒杯,双手敬起。没等端睿鹤回话,就自喝下。
身旁伺酒的小婢再满上,岳萧炽再一饮而尽。
连着三杯,一滴不剩。沈洛云看他喝得急,夹了两块枣糕给他。
这枣糕酸甜可口,配着香甜的梨花酿倒是不错。
岳萧炽转过身,大手轻轻抚了下她小巧白皙的耳垂:“你多吃一些。”
“佳人在侧春色旖旎,我这孤家寡人在一旁倒是显得突兀了。”端睿鹤打着哈哈。
“王爷见笑了,我这内妾身子弱,我时刻都挂心的很。”
一旁的沈洛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个男人面上都是笑意盈盈,但她分明感到这宴厅有一股子酸味。
她余光瞥到主位上的端睿鹤,目光灼灼直直望着她,
而身侧的岳萧炽在桌下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蜷着的腿。
沈洛云觉得背脊一阵凉意。
席间岳萧炽与端睿鹤说了一下近期边域胡僵人的动向以及一些西朝官员的变动。
沈洛云在一旁安静端坐,有小婢端上一些果酒,她闻着香甜,不一会就贪杯喝了好些。
这果酒有着浓郁的花香,却不腻喉,入口是柑橘的酸味,又不刺口。
岳萧炽看她喜欢喝,低下头靠在她耳际轻声说:“别喝醉了去,这果酒好喝可后劲却大。”
席过一半,开始有乐师和舞姬入来献艺。只见那领头的舞姬腰肢柔媚,长袖旋艳。
配着乐师的音声举手投足间都是魅惑妖娆。可这席上的两个男人,目光都落在沈洛云身上。
这是厅外躬身走进一个小厮,毕恭毕敬的行礼后低声与岳萧炽言说了几句。
岳萧炽面上虽无波动,但俊眸却沉下,他示意小厮退下,举起酒杯再与端睿鹤敬酒。
“王爷,有一份边域官文着急批审,臣下暂离一会,望王爷恕罪。”
岳萧炽得到端睿鹤许可后,与沈洛云交代一二以后,独自离席。
“什么事这么急。”岳萧炽沉着脸,问询等在书房的黑影。
黑影从烛光后躬身走出,他是岳萧炽的亲信顾迟宇。
他取下面上的黑巾,脸上赫然可见一道细细的刀痕。
那伤痕年月已久,有些泛白。一双薄唇微抿,剑眉下是是一双极为锐利的眼。
“回爵主的话,我们遣在北玦的人来报,此次北玦送来的艺姬中,和以往一样,大多是细作。”
多年来北玦不断往西朝送人,明着看是投诚献礼,其实背地里却是往西朝的安插细作。
“恕属下直言,新夫人...”顾迟宇面色一凛,
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位新夫人,但听闻她长得与邢绯月一模一样。
这北玦有备而来。
“我自然有数。”
岳萧炽是知道的,近年来朝上的那些传言,与当年对家父岳卿尧的诬陷般,说他居功自傲有自立之心。
虽说君上明智没有轻信,可防患于未然是君王的常惯。
沈洛云出现后端睿鹤所安排的一切还有君上的赐许,都像一个精心布好的局。
他若不欣然接受,怕是更要令人起疑。
想到沈洛云,岳萧炽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她在这个局中,是怎样一个角色。
这些日子来他佯装对她呵护怜爱,无非作势给外人看着。
可她的一切作为,都平常的更叫人不安心。
她的顺从,乖巧,柔和透着一股子如深秋一般的萧索。
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得体到找不到任何纰漏。
可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心中却有一些不可抑制的情愫,那个不可追的春天,那个消失在自己手中的人。
想到往昔,岳萧炽的神情又更森然,盖住了黑瞳中消纵即逝的悲悯。
他转过身沉声交代顾迟宇:“你去给我查一个人。”
说罢递给顾迟宇一个字条,顾迟宇看后作揖领命便退回暗处悄无声息的离去。
岳萧炽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宴厅,这戏才刚开始呢。
作者题外话:--今天早上家里的二哈跑出去把邻居家养的鸡给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