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冬,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
“主子,这是今年务房送来的冬衣料子。”雨檬理了理,相较过去少了许多。
沈洛云翻看手中的杂文小集,也没有抬头:“是又少了许多吧。”
“这些个没规矩的。”雨檬有些愤愤。
“规矩,这规矩是根据什么定的你应该很清楚的。”沈洛云放下手中文集,淡淡笑了笑。
雨檬手中那些衣料,都是一般的杭缎,颜色倒是素雅,她放下那些缎子,走到沈洛云身侧。
她从袖间取出一个装了一个银钱的锦袋:“主子,不如我托采买的婆子去谷外选一些更好的料子来。”
沈洛云微微拧眉,从北玦带来的银钱不多,沈洛云还取了不少给苜儿的家人。这些个月来,务房的月利又不准时,何况那些月利也不多,大多数雨檬都用来贴补一些补品给沈洛云了。
沈洛云小产后岳萧炽一直没有来过这沉月阁,这些个务房的掌事都是见风使舵的主,此时都急着巴结嬛香阁那边了。沈洛云这边,能应付的,绝对不会上心。
“不用了,去年还有不少冬衣,这些也够了。你选一块料子去,给自己也裁一件。”她走到桌前,抚了抚那些衣料。
“婢子的冬衣够够的了,这些给主子做些罗裙和短袄。”雨檬将那些衣料收起。
沈洛云有些恍神,去年此时,御银和雨檬也是在一块择选衣料和棉芯。
这院落中开了白梅,若是桃花,或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亦是应景。
“出去走走吧,成日呆在这沉月阁,也是乏味。”沈洛云将挂在灵鹊绢绸屏风上的短袄穿上。
“哎...也好,主子是该出去走走了。”雨檬连连点头。准备回身去去汤婆子。
“不用了,今天不算冷。”沈洛云兀自踏出,这沉月阁,她已经很久没有步出过了。
雨檬紧跟在后,身前的沈洛云一身翠色苏锦木棉银线搂腰长裙,同色的短袄置于腰上,显得腰肢盈盈一握。青丝上别着碧玉珍珠簪子,那珍珠灵巧精致,垂在发间,随着步履熠熠摇曳。像是落入凡尘的星辉。
主仆人一路慢行,冬日的长街很近,几只雀鸟停在四周的高墙上鸣叫,日昃徐徐,透过萎掉的树枝洒在青石地面。这条路,走过无数次,可沈洛云觉得,今日光景额外宁逸。或是人少的缘故吧。
穿过长街,就是花阁了,眼下这花阁中许也是开满腊梅,随着寒风送来都是清冽的梅香。
到了花阁附近,侍从婢子就开始多了起来,见到沈洛云都是纷纷一讶,再匆匆行安便错身而去。最近谷中有不少听了叫人难以启齿的流闻,说沈洛云那滑失的胎儿并不是岳萧炽的,
而是另有其人,岳萧炽得知后大怒,命人送了滑胎药逼沈洛云服下。
此刻,她虽住在沉月阁,可早就是一个被冷弃的人罢了。没有将她休去,原是因为她是君上许给岳萧炽的,岳萧炽顾忌君上情面,所以才留着她。
这些事,雨檬从未敢于沈洛云说,单是她听到后就已经气得好几个夜里睡不好。
所谓流言,真是一把无形的刀。
此刻不远处的敞亭传来一阵如莺悦耳的歌声,那歌声细腻婉约,清澈悠扬。
此曲甜馨,似诉男女花前月下之意,沈洛云抬眼望去,只见曹间雪一身素衣,轻轻袅袅。
而那敞亭中,岳萧炽一身玄衣,身侧两个小婢正在用碳炉温酒,他抬颌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抬起眸,看到沈洛云,目光冷清。
沈洛云站在原地,微微欠了欠身,正欲转身。
曹间雪循着岳萧炽目光,转身看到沈洛云:“姐姐。”
沈洛云站住身子,回首浅浅一笑:“我想到这花阁取几支白梅,不料想扰了间雪妹妹和爵主的雅兴。”曹间雪步下敞亭,走到沈洛云身前,她腰摆上系着的玉兰挂件随着她的步子晃动。
“姐姐这是哪里话,这些日子间雪都要去给爵主伺茶,所以没有能去给姐姐问安,心里对姐姐可是惦念得很。”她笑意融融,青丝上珠饰未簪,只别了一盏红梅,映着一身素衣,别有一番风情。
“天寒得很,姐姐一同到亭子里喝杯酒暖暖身子吧。”她拉着沈洛云,就往那敞亭去了。
沈洛云也不好推却,只默默跟着她去了。
眼前的岳萧炽,一头乌发随意披在身后,一身玄色锦袍,或有些酒浓了,一双沉幽的眸子看不出所以。
沈洛云福了福身子:“爵主万安。”
岳萧炽没有答话,接过婢子递来的酒浅啄一口。
曹间雪见势,面上温温一笑,走到岳萧炽身前匐下身子,柔荑将他的微微散开的衣襟理了理。
“爵主也不怕着凉了。”
岳萧炽嘴角一勾倏的一下,大手圈住曹间雪的腰肢将她搂入怀中,轮廓分明的面上浮起一丝轻笑:“有你在身侧,我只觉得身子热得很。”他言语暧昧,大手游移在她背脊。
沈洛云垂下眼睑,夜空一般的眸子里没有情绪。
“爵主...”曹间雪娇嗔一声。
岳萧炽大手乡下,抚到她腰间的玉兰挂件,提在手中把玩。
“这东西,倒是很衬你。”他一面说,一面抬眸望着沈洛云。
“这是姐姐赠给间雪的,间雪也是喜欢得很。”曹间雪面色微红,头依在岳萧炽胸前,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滑过他的下腹。
“噢?看来你这位姐姐待你倒是不错。”岳萧炽垂下首,薄唇靠在曹间雪耳畔。
“嗯...爵主...”岳萧炽唇间的热气呼在曹间雪耳畔,让她觉得身子都要化了一般无力的靠在他胸前。
沈洛云抬眸,清幽的双眼对上岳萧炽那如深潭一般的长眸,面上依是浅笑着。
岳萧炽见她这般,心中掠过一丝不悦。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又抚上曹间雪领下的丰满。
曹间雪面色绯红,红唇轻启,欲迎还拒。
身侧两个伺酒的婢子垂下首背过身去,已是面红耳赤。
沈洛云福了福身子:“洛云还有他事,就先退下了。”言罢正欲转身离开敞亭。
“你别走,过来坐着伺酒。”岳萧炽沉音凉凉,说罢抬颌示意那两个婢子退下。
沈洛云身子微微一怔,随之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