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站在雨中,一个背负着双臂,一个双臂抱在胸前,谁都没有先动手。
我与百里徒三人退到了木屋里,临近了篝火,我也不再感到那般寒冷,木屋上哒哒哒被雨水敲打个不停,但他二人的声音仍能清晰地传到这里。
雨中,那灰衣人突然大笑起来,道:“口气不,江湖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话,你是第一个。”
那黑衣人也跟着笑道:“江湖上大能之辈数不胜数,我也不知道跟多少个大能之人过狂妄之言,但你却不是第一个。”
他二人话很奇怪,像是在唱一出双簧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二人站在雨中,我竟然隐隐觉得他们的身体像是在晃动,看着是在原地未动,可恍惚中他二人又离我们很远。
突然,这名灰衣人大笑一声,忽然一掌劈向那灰衣人的面门,度之快直如奔雷。他的身体像是出现了一道虚像,拉得很长,笑声还是从他先前站立的地方传来,他人却是硬生生的早已移出数丈。
我吓了一跳,那这度也快的太离谱了,简直不是人可以做出来的。我心里隐隐有些后怕,他方才向我劈来那一掌,恐怕亦是如此动作,若非是那灰衣人出手阻拦,后果我不敢想象。
而此刻,他的手掌已经劈到那黑衣人身前,我瞪大了眼睛看去,他这一掌度极快,那黑衣人却仍抱着臂膀站着不动。如此距离,难道那黑衣人与我一样,也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我惊讶之时,那黑衣人忽然动了,身体忽的向后移去的同时,身体竟然也出现了模糊的虚像,也不知他二人如何交的手,只听得“嘭”的一声,二人中间猛地乍现出一圈雨幕,雨幕登时携着劲风雨滴向四周荡开。
“呼”
即使我们四人此时站在木屋里,但那雨幕还是袭了过来,我只觉一阵狂风骤雨打在身上,我们四人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禁骇然,定了定睛向外看去,只见那二人已再一次站在雨中相对而立,一个仍背负着双臂,一个仍抱着臂膀。远处,沈兵以及那两个黑袍人与我们一样,早已躲到一边。
他们二人的度实在太快,手上的力道也大的惊人,光是过招外泄的内气就能将我们逼退,那他二人的内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我头皮有些麻,暗道今日算是见到了真正的高手对决。与他们想比,诗琪和那沈兵的内力却又显得有些不足为道了,或许程富海的武功可以与他们二人一比,但是胜负却很难。
不知道斩情的武功能不能比得过他们俩。
我正出神间,那灰衣人突地笑道:“好俊的腿法!”
接着他缓步走了两步,又道:“武林中除了少林和武当的武功能让我侧目之外,剩下的五大剑派的武功我连瞧都不瞧上一眼。阁下能连续接我两掌,本尊眼拙,看不出阁下使用的哪家内功,不知道是少林武当哪家门派弟子?”
从内功可以看出所属门派?
我心里一惊,不过想想之后,随即释然。下武林门派众多,想来所修炼的内功也是各有千秋,内功有内功的特殊之处,不同的门派内功有不同的特殊之处。就如我修练的开内功和诗琪修炼的琴功,不也是有各自的独到之处么?我突然想起在郴州与那个假金花大盗打斗时,那名假金花最后打在我胸口的那几掌。当时他的手掌拍在我的胸口时,我只觉得有几道阴冷的气被他拍到我的体内,想来那假金花掌间的阴冷之气便就是他所修内功的特殊之处了。
这时,那名黑衣人冷笑道:“你倒是能掐会算,不过你的都不对。阁下既然问我,那我也问问阁下,你为何派人纠缠幽云山庄?”话间,他瞥了眼沈兵三人,沈兵此时没了先前的气焰,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的话正中我的心思。沈兵潜伏在幽云山庄外,想来便是这个灰衣人指使的,那也就明幽云山庄确实被人暗中监视,而且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冲着我包袱里的那封信而来。
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就要问问程富海本人了!”
话音刚落,只见茫茫细雨中,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左侧树林中跃了过来,人在半空凭空踏了两步,下一刻便落到那灰衣人身旁。
我一怔,暗道不好。
这时,百里徒声道:“又来了一个,二对一,顾兄弟,看来那个黑衣人恐怕要吃苦头了。”
我道:“百里大哥,警惕点,必要的时候我们出手去帮那个穿黑色衣服的人一把。”
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此时被这个红衣女子打破,若是她与灰衣人联手的话,且不这女子的武功怎样,但那个黑衣人绝不会那么轻松了。
万一他被杀了,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四人了。
百里徒面色有些难看,道:“只怕我们上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的武功……”
我知道百里徒心中的顾虑,叹了口气道:“拼一把吧,或许有转机。”
我虽然这样,但是心里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诗琪或许能帮上忙,但是对面还有个沈兵,真动起手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程富海给我的那封信上究竟写的是什么,让这些人死追着我们不放?
此时,那黑衣人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玄铁门的黑寡妇蔡月茹,这么,你们也都是玄铁门的人了?”
玄铁门?我有些莫名其妙,那灰衣人却突然扯掉面上灰布,笑道:“不错,我们正是玄铁门的人,在下马千里,不知阁下现在可否露出真容?”
那黑衣人忽的仰笑了起来,并没有摘掉面上黑布,道:“你们玄铁门门主罢中原嘴里常常念叨‘闲来寻莺啼,莫道江湖事’,连他自己的名字巴中原也改成了罢中原,现在看来,罢中原也只不过是一个满口胡言的老儿,玄铁门难道要重出江湖了么?可笑,可笑之极!”
他的话我一时没有听懂,但是那马千里却变了脸色,怒道:“大胆贼子!竟敢对我玄铁门如此不敬,看我不把你活刮了!”
“马大哥,住手!”
他话间,人就要挥掌劈过去,但却被他身边的女子蔡月茹拦了下来:“马大哥,不可妄动,还是先弄明白事情再,倘若此事真的是幽云山庄所为,我玄铁门绝不会心慈手软。”
她到“心慈手软”四个字时特地加重了语气,并且冷冷的看向了那名黑衣人和我们四人。她转过头来时,我才看清,她的嘴唇竟然是黑色的,像是涂了一层黑色的染料,此时红衣白面黑唇的样子倒是有点吓人。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好在她只是扫我们一眼,转头看着那名黑衣人,语气一缓,道:“我玄铁门隐匿江湖二十六年,二十六年间从未过问江湖上的事情,没想到到现在还有人记得我玄铁门。不过,既然阁下知道我玄铁门,那你定是知道我玄铁门的规矩了?”
那黑衣人仍旧是抱着膀子,点点头,道:“不错,当年玄铁门叱咤江湖,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当年的少林寺方丈了慧大师都要敬让巴中原三分,巴中原的为人我也是佩服得紧,你们的门规我也略知一二。不过……”
他话音一转,突地变冷,道:“不过你们的门规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作什么?”
蔡月茹同样冷笑,突然一手指向我们,道:“他们四人杀了我玄铁门的弟子,我玄铁门要找他们报仇,你又出手救了他们,你这事我该不该与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大为不解,我们什么时候杀过玄铁门的弟子?我与百里徒、林楠相互看了看,均都看出了对方脸上的茫然之色,一旁的诗琪似乎也很疑惑,侧了侧脸庞,黛眉皱起。
那黑衣人转头看了看我们,又转过头去,道:“不知他四人杀了你玄铁门哪名弟子?”
这时,马千里突地冷冷道:“家兄,马向东!”
他的咬牙切齿,脸色有些通红,简直要将我们吃掉一般,而我也终于知道他的是谁了。
衡州边境上,那名酒店掌柜!那酒店掌柜临死前道出“马某”,而我们一路上除去刘开世是被我杀死的,一共也就遇到一次伏击,而那酒店掌柜便是那次伏击中三人当中的一人,况且年龄上也与这个马千里相仿,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百里徒似乎也想起来了,喃喃道:“原来是他……”
马千里怒极而笑,道:“嘿嘿,想起来了?”
突然,他脚下移动半分,我心知不好,只怕他要冲过来杀了我们,当即上前一步,急道:“阁下的兄长出手在先,与要杀我等性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还手,况且你家兄长是服毒自尽,并非被我等杀死。”
马向东并非是被我们杀死的,而是他自己服毒自尽的,况且期间我曾阻止百里徒去他性命,起来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马千里顿了顿脚步,狞笑道:“还敢嘴硬!叶志清,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跟我滚出来!”
却见沈兵身边一名黑袍人忽的走了出来,扯掉了皮袍,抱拳道:“属下叶志清,拜见马副门主,拜见蔡执事。”
看到这人的面孔时,我不由怔了怔,此人竟是那逃走的叶姓中年人。
这时,马千里道:“你将那生的事情细细道来,看他们还有何话!”
我看着远处的叶志清,心道当他逃走的时候并没有亲眼看到马向东死去,即使他去而复还,看到了马向东死去的情景,也定然知道马向东是服毒而死,他此刻又能出什么一二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