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长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莫不是以为身中那蛊毒,便什么也不怕了,开始肆无忌惮了吗!崆峒派和衡岳派乃江湖大派,你等如此修养行为,将来如何面对下众生。 Ww WCOM”
他的极为严厉,训斥的口气比樊春扬和元吉还要重,帐中崆峒派的弟子和衡岳派的弟子纷纷罢了手,收起了长剑。大概他们也自知身中这种蛊毒命不久矣吧,要么是躺在帐中等死,要么就是如昨夜那四百子弟一样被火烧死,与其这么个死法,倒真不如放手一搏。
我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却是什么也无所顾忌了,却没想到这些大门派中的精英子弟也会是这种样子。
此时帐中已是静可闻针,少白道人道:“一,商议退走之计可有着落?”
一道长面上稍有缓和,道:“退走需穿过瘴林,需借助你昆仑派的清花露方可,贫道此番前来便是希望能助你们配制出那清花露。”
少白道人皱了皱眉,道:“配制清花露需十三种良药,如今老妪这里其他九种材料尚有存余,可独缺那金龟石粉、凤尾紫叶根、丹红参花以及火树乳四种主药,在这里如何去寻?”
我微微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清花露竟然要十三种良材配制,她的独缺四种材料我根本听也没听过。火树乳想来就是昆仑山下峡谷中火树中的汁液了,但那时昆仑派特有树种,在这死亡沼泽里又怎么会有?却见一道长背着手,踱了几步道:“地灵韵,万物相生相克,更在草木之中方见始末。死亡沼泽之地其中不乏盛长奇花异草,缺失的四种主味可以其他良材替代,我们大可一试。”
配制灵液炼制丹药我是外行,苏卿尧曾告诉过我炼制丹药并非易事,不过我却知道坊间草药缺稀之时郎中先生总是会取其他草药替代,江湖上的炼制丹药药剂与我们吃的中草药大为不同,只看那武当派的七转还魂丹可续几命就知晓。但话又回来,所用之物不都是草木植本么?或许,配制清花露缺失的四种主味真的能以其他灵草药替代也不定。
少白道人点了点头,道:“既然然如此,那我们就尝试一下,西边丘陵一带正是草盛之地,不定真能寻得些良材,配制出与清花露同效的药剂。”
这时,火心道人道:“事不宜迟,微灯、神轩、太门,你三人去调百名合道台弟子来此,我等与一即刻出去寻材料。”
微灯道人三人应了一声,也不做多言,匆匆朝账外跑去。火心道人转过身,又道:“少白,此次受伤子弟有百名,顾少侠特来相助,看能否解开这些弟子身上的蛊毒。”
少白道人面色一奇,看了我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待得一道长和火心道人他们一群人也走出帐篷后,我朝少白道人抱了一拳,道:“少白前辈,不知晚辈现在能为前辈做什么?”
虽然我知道此次火心道人是想取我身上些血液,但是要解开蛊毒并非只靠我的血液,还学要配合掺杂其他的材料才行,我也实在不好笃定。
少白道人沉吟一会儿,道:“顾少侠,你且随我来。”
着,她和江顺便朝帐篷一角走去。这座医治帐篷搭建的很大,足可容纳百十来人,帐篷后面则挂着一道白帆布帐帘,这种摆设和少白道人的炼丹房大同异。掀开帐帘走进去,我看到了帐帘后面摆着三张粗糙的案桌,案桌是砍伐树木削成的木板,表面凹凸不平,上面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
后面这一作内账光线很暗淡,里面只点着几盏灯火,即使是大白的也仍显昏黑,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草药味。走到一张案桌前,案桌上摆放着十几个白色陶瓷碗,碗里面都盛放着不多的血液,有的已经凝固干涸,有的碗里的血液还冒着热气,像是刚取出来没多久。
我看着这十几个碗,少白道人则指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道:“顾少侠,这是那些弟子身体里的血液,请看这一碗。”
我心里一动,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这个碗里的血液很鲜红,一眼甚至都能望穿碗底,丝丝的热气在碗里缓缓地冒出来。这么望去,跟正常人的血液没什么不同。我奇怪道:“前辈,这血液里有蛊毒么?”
少白道人道:“这么看是看不出来,你再看这一只碗里的血。”
她着便指向旁边的一只碗,那只碗里的血液已经凝固,颜色已经变得黑红,像是一团黑浆糊,但这血液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凝固了罢了。我有些奇怪,正要询问,却见江顺捏着一根细木枝探进了碗里,道:“这样看才能看清楚。”
话时,他已将手里的木枝在那凝固的血液中轻轻一挑。木枝刺进血块中,像是刺进了硬泥之中,被他这么又一挑,竟一下子翻了个个,露在碗底的竟是一颗颗细的红色和绿色的颗粒。
这些红色的颗粒和绿色的颗粒数不清有多少,倘若一个个看根本也看不清楚,细的比砂砾还要十数倍,也只有这么多数量混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看出有这两种颜色。
我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花,道:“前辈,这就是那蛊毒?似乎和江前辈体内的蜮毒大不一样。”
少白道人,道:“的确大不一样,那些绿色的颗粒就是蜮毒。”
江顺血液中的绿色颗粒我在幽云山庄里见过,看这样子的确与这碗里的绿色颗粒相同,不等少白道人再什么,我已抢道:“那这些红色颗粒就是鱼头怪的幼卵了吧?”
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想到外面那些弟子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中尽是这种细颗粒,背后的汗毛更是都竖了起来。
少白道人却摇了摇头,道:“这并非是鱼头怪的幼卵,而是血。”
“血?!”
我不禁吃了一惊,道:“是鱼头怪的血?”
江顺嘿嘿一笑,道:“这也并非是鱼头怪的血,这个才是。”
着,他已将桌案上一个瓷盆拉了过来,打开盖子时,却见那瓷坛里装着的同样是黑红色的血液,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极为腥臭的味道。
却见江顺将手里的木枝伸进那瓷坛里轻轻搅了几下,又将木枝挑了起来,挑起来时,那黑红色的血像是煮沸的红糖一般,连成了一根丝。少白道人道:“这是从昨夜死去的鱼头怪身上取下的血液,这种血才是鱼头怪身上的血液,即使隔了这么长时间也不会凝固,不过它们的血液一旦进入到人体之中便会变得和人的血一样可以凝固,甚至比人的血凝固的要快很多。”
我听得一头雾水,道:“少白前辈,这有什么不一样么?不都是鱼头怪血液里的毒么?”
少白道人摇了摇头,道:“顾少侠,你可知毒蛇?毒蛇牙口上的毒和其身体里的血液可是大为不同的。”
经她这么一,我有些恍然大悟。虽然没有深思过此事,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血液是血液,毒是毒,这两种东西确实不一样。
忽然,我浑身一抖,有点不敢确信的道:“前辈是,那些鱼头怪身上的毒液里不仅含有蜮毒,还含有一种不是自身血液的血液?”
少白道人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已观察数次,这的确是一种血液,一种不是人的血,也不是鱼头怪的血。而且也正是这种血,才令鱼头怪的毒和人的血液掺在一起生出那鱼头怪幼卵来的。”
我有点怔怔,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奇怪道:“前辈晚辈不太明白,不是鱼头怪的血怎么会存在于鱼头怪的体内?与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又为什么能产生虫卵来?”
这件事有点太匪夷所思了。自身体内的血液当然是自己的,就算是蛇的毒液之中含有血液,那也只能是蛇的血液,又怎么会是其他动物的血液?
少白道人没有立刻话,她的年纪虽然已近花甲,但面容保养得却是极好,细眉紧蹙,只像是苦思冥想的中年妇人。沉吟良久,少白道人才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如今鱼头怪的毒液中含有蜮毒是错不了的,但是那些受伤弟子体内能长出虫卵,多半是与这种特殊的血液有关了。对了,顾少侠,你若不嫌弃,往这碗中滴些血液进去,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我点了点头,从背后取下追影剑,只在手背上轻轻那么一划,追影剑吹毛断,我自是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把握的力度也是刚刚好,剑刃只在手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流出的血也不是很多。血一流出来,我便将手伸到了那个血液已经凝固的碗上方,七八滴血滴了进去。
血水甫一滴落,我们便朝那碗中望去。只见几滴血滴进碗里那红色颗粒和绿色颗粒之中,突然那些绿色的颗粒像是冰沙遇到沸水一样,以肉眼可见的度开始融化起来。这种融化也很是奇怪,绿色的颗粒融化开来并没有化成绿色的水,倒像是与我的血液彻底的融在一起一般,变成了暗红色,这和在幽云山庄里时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我的这几滴血终究是少了些,只融化了一片绿色的颗粒,没过多久便开始变得干枯起来。
而碗中的那些红色的颗粒却并无异样,至始自终还是呈一颗颗红色的颗粒状态。
我们等了一会儿,除了已经开始变得干枯的血液,碗里不见再有任何变化。良久,少白道人缓缓吐了口气,道:“江顺曾向我起过顾少侠血液不同寻常,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倒真是奇哉。”
我心里一动,道:“前辈,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血液很特殊的么?”
这也是我迫切想知道的。少白道人想了想,道:“下之大,无奇不有,血液特殊之人也是大有人在。顾少侠,不知你可曾听过漠北双雄两位兄弟?”
漠北双雄!
我不禁吃了一惊。这两人我不知听过,甚至还见过这两人。当年我与百里徒、黄捕头第一次前往幽云山庄之时,在半道上一家客栈遇见的,只是那时他二人被张旭德几名武当派弟子带走,也不知道现在是生还是死。我道:“晚辈曾与漠北双雄有过一面之缘。”
少白道人有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江顺却抢着笑道:“漠北双雄老大名唤华沧海,老二有名华江澜,两人常年出没漠北一带,不过是两个江湖浪子罢了。不过,顾友可能不知,漠北双雄两位兄弟武功不怎么样,却都是有百毒不侵之身的人物。”
“百毒不侵?!”
我又吃了一惊,少白道人道:“是百毒不侵那便是被江湖中人夸大了,不过这两位兄弟身体里的血液却能够抵抗下任何一种蛇的毒液,再毒的毒蛇咬伤他们二人,他们也会相安无事。”
我暗自点了点头,江湖传闻大多是被夸大了的,百毒不侵实在已是惊为人,但是能抵抗下任何一种蛇的毒液,那也是非凡人物了。我道:“他们二人是不是服食了什么特殊丹药或者修炼了特殊功法,才会令身体能抵挡蛇毒?”
少白道人道:“那倒不是,那便是与他们二人体内的血液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