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土人竟然出这句话来,一时间脑子里有点蒙,看着他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皱着眉头上下看了我几眼,满脸涂抹的颜料几乎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眼睛不时地瞄着我手里的追影剑。
半晌,他道:“你不是乌山部落的,乌山部的人也不使用长剑做得武器,”他到此处顿了顿,又道:“你如果是中土人士,就请你走开,我们的不杀你。”
他的中原方言也不是很流利啊。但是的比阿托好,听着比较顺畅。不过他到最后的时候隐隐有些底气不足,大概还在为我刚刚一巴掌拍倒那匹马而震惊。完,他将手里的长矛放了下来,一打马,让开了一条道,似乎真的就这么让我离开。
我以为自己听错,有点难以置信的道:“真的放我们走?”
他一把指向拉姆鲁和阿托几人,却是道:“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走开,他们不得走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我可以离开,而拉姆鲁他们就不能离开?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中原人?我被他弄得一阵糊涂,但是嘴上道:“为什么只有我可以离开,他们是我的朋友,为何不能离开?”
他想了想,道:“我们狼部族已归附大宋,我们和你们就是一家人,杀不得,他们不是中原人,可以杀。”
狼部族?
我有点怔怔。
西域部族分散混杂,之间常有征伐,不少部族为了安稳生存而归附大宋已是屡见不鲜,这我是知道的。但我对西域各部落和大宋之间的往来知之甚少,知道归附大宋朝廷的也只不过是初入吐蕃时见到的那个尚波于部族,这个狼部族是第一次听。
难道今被我碰上了?
部族归附大宋,共谋生存之道自然是件好事,我听西域每一个归附的部族,大宋都会封官安地,大一点的部族族长甚至可以被封为知县。其实,这已经是和中原普通的县城没什么两样了,享有同等待遇,甚至还要好。可就算这人的是真的,这个狼族也的确归附大宋,但也不至于有这么个“亲密”法吧?起来,他们西域本地部族的人才真正的是同宗一家人,难道归附了大宋,他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中原人不可以杀,反而本地同宗的可以杀,这是什么道理!可他的却是理直气壮,就好像本来就应该是如此一样。难道他疯了么?
见我没有话,这人又打马将让出的道堵上,有点不确定的道:“你到底是不是中土人士?不是地,你也不得走开了。”话时,他又朝我的追影剑看了看。
他这么,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不少,情知他也不会杀我了。他的话有八成是真,否则他实在没必要这般对我一个陌生人,而且我身体已是疲累,他自也能看出来,想要杀我早就动手了。我道:“在下正是中原人士,不过我要离开的话,必定要带走我这几个朋友,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那人看着我,忽然喝道:“不可以地,他们绝不能走开,你不想走开,也别走了!”
他将手里的长矛猛地指向了我,周围的一群人又是齐齐一扬手里的长矛,似乎我要再坚持下去,他们便立刻朝我扎来。身后的阿托叫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快走吧!”
我扭头看了看。拉姆鲁和阿托几人正跪在水中,满脸的惊恐向四周瞧个不停,阿托能听懂我和那人的话,脸色却是比拉姆鲁几人更加苍白。他们中间河水中仰面躺着一具尸体,似刚刚死去,胸口露出三个血窟窿,血已经流不出来了,却是已将他们跪伏的那片河水染得通红。
又死了一个。我心头一疼,扭过头看着狼部那名为首的人叫道:“你们已归附大宋,倘若不放我等离开,惹怒了我的族人,大宋的铁骑必将踏破你们的部落!”
我已料定这人不会轻易杀我了,话时直起了腰杆,带着些狠厉之意。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深深的体会到大宋在西域各部落之间的威望到底有多高,心里不免有点自傲。不过我也清楚,大宋的军队绝不会因为有一个中原人死在西域部落之中而对西域大肆讨伐。这狼部落的人也未必会相信,但是我这话一出口,那名为首汉子却是浑身一震,手里的长矛垂了垂。
这时,另一个骑在马上的狼族人带了带马,贴身在那名为首的汉子耳边了些什么。那汉子本是神色严峻,听那人俯耳几句之后,却是眉头一展,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我道:“那好,你不走开,就跟我们回族中去,去见我们的族长,由他决定你们是去是留。”完,他们一群人便转马取绳,似要将我们捆绑住。
我心里一急,心知一旦跟他们回去怕是鲁姆鲁他们必是死路一条,往前踏了一步,道:“且慢!”,刚想再些“大宋军队会杀光你们部落”之类的唬人话语,却见他们一群人齐齐探出长矛,顶在了拉姆鲁和阿托他们的脑袋上。有一个狼部落的人出手重了些,矛头扎在霍格的前额却是刺出了血,而霍格却浑然不知一样,大概已是吓傻了。
只听那汉子道:“你不要动,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的朋友。”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拿拉姆鲁几人来要挟,本来还心存侥幸,但一见他们如此动作,哪里还敢轻举妄动?脑子里急速转动着,面上假装恼怒,道:“好!我不动,也跟你们回去,但你不要伤了我的朋友。”
那人紧绷的身体缓了缓,看了看我,才点头道:“可以。”罢,他一挥手,边上有几名狼部的族人跳下了马,手里拿着脏泞的黑绳,开始捆绑拉姆鲁和阿托他们。
他们捆绑的黑绳看上去很柔软,在拉姆鲁他们身上五花大绑的倒也结实,不像是铁链,绑在身上稍微动一下便就是皮开肉绽。绑好了,那汉子嘴里发出了一声怪啸,手里的长矛一指河流下游,周围的狼部落的人齐齐发出了一声叫,围着我们顺流而下。
我身上没有被捆绑绳索,走的也是靠近拉姆鲁和阿托他们后边。他们呈半包围赶着我们,其中却是有不少人将长矛一直对着我,只怕是防止我突然发难,再拍倒他们几匹马。我倒不以为意,心里暗自思量,想着到了他们的部落之后该什么样的谎话欺诈他们。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在这种地方,我只消随便个大官贵族的身世唬唬他们,想来他们也不会知晓。这名为首的汉子看样子只是遵从他们狼部族中高层的意思办事,只道是不可沾惹中原人,但我想,他们的族长应该知道其中的轻重,我谎称是中原地位显赫之人,他们不见得会对我们怎么样。
不过,想是这般想,我心底还是有点惴惴,不敢确定此法是否可行。
河水濯濯,叮咚声回响在山间,在水中不仅有身体颀长的鱼游过,水面上还漂浮着许多树的枝叶。河水一直很浅,只是没到我们的腿肚,而且又是顺着河流走,我们走的并不费劲。只是拉姆鲁他们当中有两个人受伤颇重,一个腰上扎出了个血窟窿,一个是腿上带着伤痕,走一段路不得不停下来简单包扎一番,接着再赶路。
对这些伤口,他们也是毫不在意了吧?在意的,只怕是今还能不能活下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话。
在河中拐了七八个弯,日暮的时候,我们前面的河水突然分开两条叉。远远望去,却见得一个很大的寨门伫立在两条分叉的河流中间。
我们向大门脚下走去。
这一扇大门足足有五丈高矮,是由一根根绿竹捆绑成一排而成,顶上横着一根粗大的弯曲圆木,与两扇竹门契合的感刚刚好。圆木中间则是挂着一颗似牛非牛、似羊非羊的巨大头骨,头骨上被风吹日晒的已是黑黄斑斑,隐隐可见碎肉、血痕和火烧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什么走兽的头颅,它的两根角既弯且长,耷拉在门上,两眼窝却狭长,乍一看竟是一副凶相。大门的两边是用大石块垒起来的,像是被刻意切割过,石缝间隙隔得很,结合的密实,不似拉姆鲁他们的矮墙稀稀疏疏。石墙有三丈高,向两边延伸的很长,被一丛丛茂盛的林木遮挡。我们还没到达大门脚下的时候,石墙上已探出十七八个皮肤黑黢黢的花脸来,正看个我们不停。
一到大门脚下,石墙上已有一人朝我们高声喊叫了一声,我身后为首的那名汉子带马上前,从腰间摸出一个惨白的三寸骨牙,朝石墙上那人扔了过去。
那人接过骨牙,却是一扭头朝石墙里又叫了一声,至此,我们眼前的竹门才缓缓打开来。
我看的一阵惊奇。他们本是一个土著部落,竟然连进大门也搞得像是手持令牌才能出入城门的模样。在中原,城门一旦关闭,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除非有入城令牌在手,方可出入。难道这也是由于狼族归附大宋的原因么?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们这般做有点不伦不类了。
这时,我身后骑马的那名汉子扭过头,道:“进去吧,这里的就是我们狼的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