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一见杨千叶,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幸亏他警醒的及时,才没脱口叫出杨千叶的名字。旁边那大婶看到李鱼的神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笑骂道:“没见过漂亮姑娘啊,你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啦。”
李鱼连忙掩饰地一笑,假做害羞地问道:“呃,大婶……”
那大婶倒也干脆,截口道:“不需要人,现如今难民太多,我们寨子已经接收了两三百号人了,根本就不再需要人,小伙子,你来晚了。”
李鱼一听不禁发了愁,若没个落脚之地,没有一份生存保障,难不成要沦落到去做劫道的强梁?李鱼可不想在打家劫舍的道路上走下去,所以犹不死心,道:“大婶,我可以不要工钱的,只要管饭……”
大婶打断了他的话,眼一瞪,道:“吃饭不用钱的吗?我不瞒你,我们寨子有自己固定的工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本来就没多余的工。后来又招了一百多人时,勉强也还使得,再后来招的那些人,就已经是有些工成了一个人的事两个人做了,大管家发过话,不再招人。”
杨千叶在一旁默不作声,瞅着李鱼,眼神里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意味。
李鱼听这大婶说的果决,大失所望,看到杨千叶嘲笑的眼神,更是恨得牙根痒痒。他抬头看看天色,日色近暮,晚霞当空,寒意更加地浓了,风也有些大,甚至还有些湿意,没准儿今晚就得下第一场雪。
李鱼实在无法再厚颜纠缠下去,只好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过身。
杨千叶扭过头儿,继续笨拙地刮起了皮子,不过唇角却无法抑制地露出一丝笑意。昔日在利州耀武扬武,以一个小神仙名头,把任太守、武都督还有她千叶殿下戏弄于股掌之上的李鱼落得这般下场,杨大姑娘真是开心的很,干起活来都有了力气。
于是,她一刀刮下去,险些把皮子刮破了,赶紧偷瞄那大婶一眼,见她没有注意,杨千叶情不自禁地吐了吐舌头,赶紧做了点掩饰,免得被她发现那些刮得薄了,又找她的麻烦。
李鱼失望地走出两步,忽听一个粗犷有力的声音道:“都说西北荒凉,可是在我们这里,只要你有野草一般的韧劲儿,就能活下去!而且会比大多数人活得都好!”
李鱼扭头一看,就见一个五旬上下的老汉,豹眼浓眉,颌下环须,鼻头儿略带些鹰钩,眼神极其锐利。他穿了件大羊皮袄,戴了一完,转身就走了。那大婶儿忙凑过来,笑容可掬地对李鱼道:“哎哟,你可真是有福啊,不但入了我龙家寨,居然还成了‘飞龙卫’!”
李鱼好奇地道:“大婶儿,这‘飞龙卫’是什么?”
大婶儿道:“‘飞龙卫’,那可是我们龙家寨最风光、最厉害的一队人了。西北地区,盗匪横行嘛,咱们龙家又是做皮货生意的,那些上好的皮货,一件就价值千金,要是一车,你想得值多少钱?马匪能不眼红?‘飞龙卫’,就是咱们龙家寨的保护神,平日里不事生产,什么都不用干,薪酬还最多,就是每次出货,得一路护送。”
李鱼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就跟保镖护院差不多,终于有一天,他也走上了李伯皓、李仲轩两兄弟走过的路。想到这两兄弟,李鱼心中忽又一动,那两个夯货说过,他们是陇右李家的人呐。
年关之后,武都督才会卸任离开,他们两兄弟那时才会离开都督府,也不知道他们到时是会继续游历江湖,还是返回西域。如果返回西域,凭着一份故交之情,说不定能得到他们李家的帮助。在陇右,李家可是连无法无天的马匪轻易都不愿招惹的势力。
李鱼想着,却听那大婶道:“我们大当家的为人四海,轻财重义,你能得他的欣赏,那是你小子的福气。以后好好干,可别叫人给踢出‘飞龙卫’,珍惜这个好机会啊!”
那大婶自打李鱼入了“飞龙卫”,就异常地热情起来,一路引着他走,絮絮叼叼,介绍情况,大有巴结之意。
杨千叶前腿弓,后腿绷,胸抵“刮马”,手持刮刀,看着李鱼离去的方向,悲怆、委屈、愤懑……
最终融汇在一起,变成了哭笑不得:“凭什么啊,本姑娘要财有财、要貌有貌,混进龙家寨,却只能做个刮皮工人,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居然一来就做了‘飞龙卫’!真是气死本姑娘了!”
杨千叶比李鱼早来了一天半,已经对寨子有所了解,“飞龙卫”那是养兵千日、用兵只一时,眼看就要大雪封道,寨子要‘猫冬’了,这个混账东西等于来了龙家寨,什么都不用干,就吃香的喝辣的,领着最丰厚的薪水,而自己……
杨千叶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后自己的模样:肤色黎黑,嘴唇皲裂,两腮一抹高原红相仿的健康红晕,经常浸泡还受风吹的纤纤十指变的粗糙粗壮起来。身上一袭肮兮兮的破烂皮袍子,杵在那儿,傻啦吧唧的……
而李鱼,鲜衣怒马,荷弓挎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有火辣热情的西北大妞儿傍在身边……,啊!想一想都要气疯了!凭什么,凭什么啊!我堂堂公主,却不及这个神棍滋润逍遥!
杨千叶把“刮马”上的那张皮子当成了李鱼,恶狠狠地一刀刮下去。挺完整的一张皮子,这次终于没有撑住她的蹂躏,被刮出一个大口子。
杨千叶心中惨叫一声:“完了!工钱要被扣光了!我辛辛苦苦……,咦?我在乎那点小钱吗?那混蛋真没说错,哪怕是被逼无奈,一旦真的走上一条路,心境也会变。我不要真的变成一个村妇,我要尽快找到那个人,恢复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