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席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好半他才拍拍脑袋站起来。诗人走到卡瑟琳和吉斯林身前:“两位没事吧,刚才那是我们剧团的台柱子,他一定是等得不耐烦了。”
魔王陛下比女法师更快地恢复过来,不过他的脸上有种不正常的红润。
“你赶快带路吧,我陪着卡瑟琳跟在后头。”吉斯林阻挡在风语者和女法师之间,示意迪席到前头去。
迪席不安地前去领路,时不时回头向女法师张望。
“我亲爱的女弟子,这下可不好受吧。”吉斯林搀扶着卡瑟琳,慢慢地跟在诗人身后,“那是个十分强大灵魂,几乎不弱于一些魔鬼。以我现在的状态,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吉斯林又握住卡瑟琳的左手摇了摇,声叮嘱:“你不要冲动,好好压制住里面的本能,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个家伙并不是针对我们的,让迪席去应付吧。这个地方对灵魂有着很强的禁锢作用,即使想战斗,也不是能够轻易办到的。”
同老先生脸上的红润比起来,卡瑟琳的面孔却显得异常苍白。她走路时,脚步不稳,好像随时都会一脚踏空。如果不是有老头的支撑,怕是立刻摔倒在地也不定。
女法师对于魔王陛下的话不置可否,但她没有拒绝吉斯林的帮助,差不多是半倚着老家伙在前行。卡瑟琳现在根本没有话的力气,那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她差点失去意识。还好女法师最终保持了一份清醒,才没失去对于两个本能的控制。眼下她刚刚平复了两个本能差点成功地暴乱,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难以动弹。
“同时控制两个本能,这完全不理智的行为。”卡瑟琳在沉默中思考。
其实自从上次与博瑟托伊菲尔在灵魂城堡中的交锋后,女法师的灵魂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灵魂中的理智部分,悄悄地独立起来,并在魔王的诱导下开始追求自我的展。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理智女士并没有向卡瑟琳的本体意志公开她的意图。
在本体意志苏醒,归还了女法师本能的控制权后,理智女士作为一个辅助者,一直默默承担着压制牛眼恶魔本能的工作。那个曾经试图入侵卡瑟琳身体的低级恶魔的本能,看似乖巧无害,实际上时刻企图挣脱灵魂枷锁的桎梏。
不过更让理智女士头疼的,却是博瑟托伊菲尔主动交给她的黑额鼠的本能。地狱王者作为那次灵魂交锋中的实际落败一方,将自己控制的本能当作了息事宁人的保证金。但是理智女士越来越觉得,这未必不是那个狡猾的大魔鬼的又一次阴谋。
黑额鼠的本能远远要比牛眼恶魔凶恶,具有强烈的攻击性。目前来,以理智女士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控制它,反而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压制它的骚动。所以在卡瑟琳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理智并能过多影响本体意志的行为。
她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看管两个不安分的本能。当然,这不并代表着理智对于本体意志的放任不管。
她始终谨慎地观察着本体意志。比如当卡瑟琳在短时间内,从一个无信者变成了一个虔诚的笃信徒。一旦出现危机,理智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经过分析,理智女士认为神国的主人拥有很强大的精神催眠能力,本体意志是在一种半强迫的环境中,以洗脑的方式产生了信仰。…
“与信仰比起来,生存更重要。”因此当女法师出现生存危机时,理智女士并没有阻止本体意志的自我救赎。
倒不是理智女士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当时的情况,建立信仰确实可以帮助女法师走出困境。信仰的作用果然十分强大,不仅让女法师屹立不倒,更是令她拥有了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直接用来解读充斥在神国空间里的神语,并从中获得不可思议的能力。
然而生活总是不会一帆风顺,更何况是在一个古怪、陌生的国度里。看似斩获了强大的力量女法师,在信仰之海的考验面前依旧陷入了两难境地。
在理智女士的判断里,那位自称为神之引路人的西格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非常值得商榷。唱着渎神歌去参加什么大审判,听起来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所以如果本体意志能以坚定的信仰面对风浪,未必就不能到达彼岸。
但是深藏在卡瑟琳灵魂深处的地狱王者,却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结果。他在忙着与神语祈祷产生的灵魂枷锁较量之余,还不忘引诱卡瑟琳以渎神的方式选择堕落,双方在意识的深处纠缠碰撞,使得女法师在自我矛盾中差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如果不是理智女士及时地走到前台接管躯体,或许卡瑟琳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出点。
只是没有坚定的信仰支持,理智女士无法面对狂风巨浪的侵袭。她不得不选择了渎神自保。这样看来,魔王的心愿最终还是得以实现。
“我并不完全信任你,原本我有更好的选择。”卡瑟琳在吉斯林耳边低语,“现在来到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如何,‘大审判’绝对不是一个美妙的词语,我也没有见识一下的兴趣。”
“哦,我的女弟子,你可真会选择谈心的时间。”老头忽然停下脚步,一把将女法师横抱了起来,他暧昧地将嘴巴贴到卡瑟琳的耳边,“我们这样更容易些悄悄话,你的情人可一直很留意地在听我们谈话呢。”
“啊,吉斯林先生,我们的女神这是怎么了?”走在前头的迪席好像是脑袋后长了眼睛,他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您这样会不会太吃力了?还是让我来吧,你看我年轻力壮,一定能担负起卡瑟琳姐。”
“你还是领你的路去,特别是不要再让你们的台柱子,惊吓到我亲爱的女弟子。”魔王陛下瞪着年轻的诗人,“我还没有老得抱不动我轻巧的女弟子。她现在被惊吓过度,迈不开步了。我们可能会走得慢些,你最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现在非常后悔,干嘛答应你来看什么表演。你们的剧院到底还有多远?”
“就要到了,就在前面。”游吟诗人急忙指着前头,“看到那边的亮光吗?没有几步路了。”
“迪席,你这个混蛋。”谁知这时那位台柱子的吼叫声又传了过来,“这就是你找来的第三个演员吗?很好,太好了,真是意外的相逢!”
这次的吼声音量不如先前,但一听就能感到话语中压抑着巨大的愤怒。这声音像一头大象一样,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呜哦——”魔王陛下显然有所准备,同样以一声低吼回敬了过去,仿佛一头在示威的棕熊。
风语者夹在两头笨重的猛兽之间,全身一下被压扁了,然后像张纸片似的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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