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二端晃晃手里的半个苹果,递给正跟吴老师谈话的张记者,解释道:“刚遇上一个想给女儿买水果的大姐,掰了半个给她。”
张记者接过去,笑着点点头,说:“谢谢你呀,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周,周端端,是跟着吴老师实习的。”
二端摆弄着相机,想等下给张记者拍几张照片。
“我听你普通话说的很好,是学播音的嘛?”
张记者一边吃苹果,一边竟和二端聊起了天儿。
二端瞅了一眼吴老师,见吴老师正在本子上快写着什么,应该是刚才跟张记者聊的一些素材。
“不是,我是学新闻的。”
虽然二端是东北人,但是她属于普通话和东北话自由切换的那种,完全无缝衔接。
不像她爸,从始至终说话都带着那么一丢丢抹不去的家乡味儿,接受采访的时候也是乡音不改。
好在东北话比较接近普通话的音,并不难懂,所以也没人去挑剔云林董事长的口音了。
“张记者,我给你拍两张照片可以嘛?我保证把你拍的美美的。”
二端半开玩笑道,主要她也是女孩子,自然懂女孩子爱美和注意形象的心态。虽然张记者卧病在床,但是二端觉得她还是很好看的。
年轻女孩子凑到一起就是容易拉近距离,张记者嘴里含着苹果,笑着点点头,心情状似不错。
吴中柳的书写告一段落,见两个女孩子聊得很投机,也跟着笑道:“还是你们女孩好沟通,看来我们小周和张记者很投契。”
接下来的采访很顺利,三个人像聊天一般,聊了很多张记者在灾区采访的事情,还有当时救孩子的时候惊险的场景。说到这一段儿的时候,张记者显然心有余悸。
“其实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顾不上。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给遗忘在楼上了。那一片儿的居民都撤离了,我是最后一拨儿经过那里的人。要是我没现那孩子,他估计就悬了。当时把他送上救生船我真是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了,一脱力就不小心被水卷走了。还好我命大,不然我妈估计要把我从地里刨出来抽打一顿。”
张记者语气虽然很活泼的样子,但是二端看得出来,经历了一番生死的考验,她不怕是不可能的。可恰恰就是因为每个人都畏惧死亡,所以才显得他们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的选择那么的可贵和无私。
“你出事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嘛?”
吴中柳听张记者提起妈妈,就顺嘴问了一句。
“还不知道,我没让跟我家里说,怕他们担心。”
张记者叹了口气,她出来工作,结果差点命都没了。要是让她父母知道,还不得吓掉魂儿?
“你这腿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不如回家去休养呀。”
二端知道张记者的腿断了,想恢复工作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我也想啊,但是现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送我回去啊。呆在这里我又没法采访,台里的节目这两天都是我们的编导顶上呢,给一个一米八的汉子逼得不行。”
张记者无奈地摊手,她这经常要跟台里连线,搞现场直播。因为人手紧张,他们这支采访队伍只有她一个出镜记者。她卧病在床,节目直接要开天窗,所以只能让非专业的编导大哥暂代她出镜。不过那哥们儿毕竟不是职业记者,说话反应什么的都不如张记者,基本属于勉强在支应。
接替张记者的同事还没赶到,半路被洪水堵住了。事情都赶在了一起。
“你要是想回京城,我可以帮你安排,送你回去。”
二端对张记者印象很好,况且她又是救人的英雄,利用云林集团的资源把她送回京城不是什么难事儿。
“真的?!你有办法?”
张记者眼睛一亮,这可真是打瞌睡送枕头呀。县城医院本来就床位紧张,她在这里养伤也算是占用资源。要是能回家去养病,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台里也想接她回去,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办法,6路不通,空运嘛,台里还没那么大面子。
看张记者这么高兴,二端觉得自己的决定没做错。
“嗯,有办法。我今天回去就安排,最迟后天送你回京城。你看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要抓紧跟你同事交接一下。”
二端琢磨着正好云林集团的航运公司最近一直忙着给灾区运物资,把张记者用飞机带回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医院接人就可以了。
“这么快?!这可真是太好了,唉,我已经开始想念炸酱面的味道了。”
张记者兴奋了,半点儿没怀疑二端能否做到。
在张记者看来,这个姓周的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做事很稳重,丝毫不给人年轻不定性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稳稳当当的,十分靠谱儿的样子。
“你脸上身上还有伤呢,可少吃点儿酱吧,省得色素沉淀。”
同为女孩儿,二端提醒张记者注意容颜,可别光顾着口腹之欲,让伤痕留疤。
“你比我年纪还小呢,怎么这么稳重?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回家了,张记者心情比他们刚来的时候高涨了许多,还开起了玩笑。
“我这是出于好心的提醒,女孩儿爱漂亮呀。”
被张记者活泼的样子逗笑,二端举起相机抓拍下张记者笑眯眯的样子。
她不认为英雄就得一脸坚毅什么的,她更愿意呈现给大众一个乐观积极的英雄形象,况且张记者还是个年轻女孩儿,这样鲜亮的神色更适合她。
“哎呦,我都好几天没洗头了,我看看你照得怎么样?”
张记者不甚认真地捂着自己的刘海儿,拉着二端的胳膊抻着脑袋看她刚才拍的照片。
“特好看,特美,你应该相信我的专业技术,我玩摄影好多年了。”
二端很自信地把相机递给张记者看,心说,姐姐我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摆弄摄影都摆弄了二三十年了。再菜也熟能生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