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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婉的意识昏昏沉沉的,鼻间嗅到海滩独有的腥咸,耳畔隐隐约约传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哗哗”声。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她的老家在内陆地带,这辈子就沾了在滨海城市读大学的妹妹的光,平生唯一那么一次看见过大海,怎么会听到海浪的声音?
林小婉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始终被那粘稠的黑暗缠绕着,好似梦魇时的感觉——意识似乎是清醒的,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二姐,二姐!呜呜呜……二姐你不要死呀!石头不饿了,石头不吃馒头了!二姐你醒醒啊……”林小婉感觉有个小小的重量,扑在自己身旁,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胳膊。
二姐?不对吧?她明明是家里的老大,在初中时父母相继去世,作为大姐的她,辍学打工拉拔两个弟弟妹妹成人。被叫了二十多年的大姐,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二姐了?一定是认错人了!
“作孽哟!这孩子不就捡了块馒头吃吗?竟将人往死里打!小草这孩子身子本来就不结实,今儿被撞得头破血流的,不会没气了吧?”
“还是孩子的大伯娘呢!一块馒头又不值几个,居然把孩子拿孩子的头往船上撞,没见过心这么狠的!”
“小草她爹,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捕鱼好手,又会打猎。老余家里的五间新房子和新船,全靠着他才张罗起来的。孩子吃块馒头又怎么了?”
“我看着孩子不怎么好,赶紧把小草她娘叫回来,迟了只怕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李桂花,果然刀子嘴斧头心,连自己的侄女都下这么狠的手,咱们可得离她远点儿,免得哪天不小心得罪她了,被从后面捅了刀子还不知道呢!”
……
林小婉耳中嗡嗡地,充斥着各种陌生人的声音。意识渐渐清晰的她,感觉到自己躺在软软的沙地上,额头上传来阵阵疼痛,周围似乎围了不少人。
奇怪的梦,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你们瞎胡沁什么!不知道不要乱说!!这个死妮子偷我从娘家带回的馒头,我不过熊了她几句,轻轻推搡了两下,谁知道她就倒船上了!我这不是叫我们家黑子去请大夫了吗?哼!小姐身子穷人命,跟她娘一样,病秧子一个,只会浪费粮食!”一个尖锐的妇人声音,破锣一般地嚷嚷着。
“二姐没有偷馒头,这块馒头是黑子哥掉地上嫌脏不要的!二姐看我饿,就捡起来了!二姐不是小偷!”那个稚嫩的童声,抽抽噎噎却异常清晰。
“你个小崽子,年纪小小,就学着说瞎话!你黑子哥明明说馒头是你二姐偷的,还不承认!我就轻轻搡了她一下,说不定她故意撞到船舷上,用苦肉计逃避责罚呢!”那妇人尖酸的语气中,透露出出了心虚的味道。
“大山媳妇,你这话就不地道了!孩子头上撞了个大血窟窿,连气儿都没了,还诬赖孩子用苦肉计!才多大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中,隐隐含着怒气。
就是,就是!这个妇人可真够极品的,一块饼子把孩子打得头破血流的,还亲戚呢!林小婉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极品妇人到底有多“极品”,可是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张不开。
“草儿——”这是个疲倦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心疼。林小婉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双瘦弱的臂膀抱了起来,几滴带着温度的泪水,低落在她的脸上。
好温暖的怀抱,有妈妈的味道。多久了?自从十四岁时妈妈车祸离世后,就再没感受到如此温暖安适的感觉了。即使在生活中咬牙学会了坚强,林小婉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妹……流了好多血!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去请大夫!”这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自己已经十七,只是看着显小而已。
她贩过菜,帮人卖过水果,当过服务员,在工厂里做过工……后来,一个卤菜店的老板娘,看她吃苦耐劳诚实厚道,又同情她的遭遇,把她留在店里帮忙。
卤菜店的待遇还不错,包吃住,工资也比别的店给的高。老板娘还把她那手卤菜的绝活,毫无保留地教给她。后来,老板娘打算回老家,把这个口碑不错生意兴隆的卤菜店,低价转让给她。就是靠着这个小小卤菜店,让她得以供弟弟妹妹读完了初中、高中……。
妹妹懂事,心疼她起早贪黑的工作供她上学。高中毕业后,瞒着她未曾参加高考,偷偷跟着村里的女孩们一起,踏上了南下打工的路程。
为了这事,林晓婉狠狠地哭了一场,恨自己没本事,耽误了妹妹的前途。以妹妹的成绩,虽说考不了名牌学校,考上本科应该是没问题的。
弟弟从小成绩就在班里名列前茅,小学和初中时,还各跳了一级。十五岁还在高二的时候,就缠着班主任帮他在高三报名参加高考,志愿表上除了第一批录取的军事院校,其他都填了空白。
军校不但免学费,还发基本的津贴,成绩优异的毕业后分配到地方军队,还是副连级军官呢!她知道,弟弟这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呀!
一转眼,十四年过去了。妹妹一边打工一边自学,取得了本科文凭,并且熬成了一个小白领,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弟弟在军校里,表现一直很优异。十九岁毕业,分到了金陵军区,成为军区年纪最小的军官。后来,高大英俊,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弟弟,被金陵军区副司令看中,介绍给自己小孙女。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
结婚时,妹妹也带着她的白领老公和一岁多的儿子来参加婚礼。看着弟弟妹妹都有了幸福的家庭,她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就多喝了两杯……
酒席散后,她在下台阶时,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栽了下来……再醒来,就成了从小体弱的渔家小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