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哟,梅姨还年轻着呢,哪敢嫌弃?是我说话不中,这不看到你在门口等着,我受宠若惊呢吗。”
一旁的佣人笑着说:“苏总,老夫人知道您要来,一大早就让准备这准备那,念叨着您,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您盼来了。这不,刚才还囔囔着要出来等您,我也说外面热,她非要出来,说什么外面空气新鲜,我这拦也拦不住。”
佣人在贺家工作了三十几年,一直伺候贺老夫人,平时说话也随和,没什么顾忌,贺老夫人也爱和她开玩笑,她也懂得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
听见她这话,贺老夫人故意板起脸来,“我说你年纪还没我大呢,怎么比我还啰嗦。”
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贺老夫人突然问苏婉,“叶丫头呢,怎么不叫她一起来,好久没见到她了?”
苏婉一怔,随即笑出声来,“那丫头整天疯疯癫癫,隔三差五不着家,就连我也好几天没见她了。”
苏婉想,摸黑叶薄歆,让贺老夫人对她不满,这婚退得才顺利,所以也没有顾及她的形象。
但她说的也是真话,叶薄歆确实经常不着家,可贺老夫人不知道这事,老人家观念固守,认为女孩子在外瞎混,不是什么正经作为,何况三天两头就不见踪影,这可了不得。
然而苏婉这招走错了,贺老夫人可不是老古董,小年轻时下兴什么,她可清楚得很,退休后没事就看看娱乐节目,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乌七八糟的时尚文化,她反而能欣赏过来,年纪大了,却保有童心,这一点很难得。
贺老夫人不赞同地扬眉,“年轻人嘛,活泼潇洒才好,我孙媳妇儿自然要与众不同,我最讨厌那些矫揉造作的名媛了,面上一本正经,那眼睛却滴溜溜转,直往男人身上打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整天想着怎么勾搭男人?她们参加宴会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父兄让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包装过的商品一样摆在货架上,看看来挑的男人是不是有权有势,是的话就联姻,不是连个屁都懒得放。”
贺老夫人说这话是因为她从小看着叶薄歆长大,那丫头洁身自好,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
而她这番说辞确实让苏婉没法反驳,名媛参加宴会大多本着这点心思,只是从来没人点破。
失策了,原本想让贺老夫人对她不满,没想到贺老夫人这么疼她。
“我说苏婉啊,不是我说你,你忙事业没关系,可你有空也关心关心孩子,她父亲不管她,本来就已经缺乏父爱了,再没母爱多可怜啊。几天没见她在家,你就不担心吗?”贺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说:“你呢,要是忙不过来,没关系,让她嫁过来,到时候我帮你照顾她。你们不心疼她,我心疼!”
苏婉被吓了一跳,她今天是来退婚的,怎么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老夫人话里有话,没想到把她绕了进去,拐着弯想让两个小辈结婚。
这些年贺老夫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想着有生之年要抱到重孙,所以没少催贺野润结婚,贺野润也想,可叶薄歆总找借口推脱。
面对贺老夫人的暗示,叶薄歆只当听不懂。
苏婉也不想她这么快结婚,毕竟还年轻,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家里没她胡闹,怎么也不像个家了。
一想到她被人拐走了,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梅姨,有事咱们进去说,今天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苏婉想,怎么着也不能一直站在门口说,虽然老夫人看着精神,可依她对叶薄歆的喜爱程度,要是让她知道她要来退婚,就怕她高血压、高血糖什么的飘升,到时候出事了可不好。
贺老夫人以为她是来商量结婚事宜,面色一喜,顿时红润了许多,赶紧招呼佣人去接司机手里的东西。
“苏婉啊,你说你来就来了,弄这么多东西干嘛?”
苏婉搀着她往里走,“都是些小东西,两手空空我还不好意思上门呢。”
……
客厅里,苏婉和贺老夫人面对面坐着,佣人从厨房拿出准备好的糕点,边摆在桌子上,边跟苏婉说:“苏总,这可是老夫人一大早就吩咐要做的,说您上次来,就吃这盘糕点多,说你爱吃,让给准备好了。”
苏婉笑着说了声谢谢,其实她不爱吃甜腻腻的东西,可人家都给她准备好了还说了一大早,她总不能打主人的脸,礼貌性地拿起细细品尝。
贺老夫人有一门手艺,那就是茶道,退休后为了打发闲暇时光跟日本一个出名的茶师学的,在家没事就泡茶,久而久之,泡出来的茶有了独特的味道,甘冽香浓。
贺老夫人亲自用茶具泡了一壶茶,倒到紫砂杯里,推到苏婉手边,“尝尝我泡的碧螺春。”
氤氲的茶水,散发香味,任苏婉这个不懂茶的人也觉得不错,她笑了笑,端起抿了一口。
贺老夫人也不急着商量孙儿的婚事,先跟她说说茶的好处和怎么泡出来,苏婉也沉得住气,酝酿着怎么跟她提退婚的事。
贺老夫人在贺家的地位无人动摇,她若同意退婚,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可她也同样是最难搞的,苏婉必须找一个让她心甘情愿的理由。
等贺老夫人停了下来,苏婉也慢慢静下心来,面对上千万的合约,她都能冷静对待,没道理一个老太太就让她怯场了。
“李若不在么?”苏婉笑着问。
李若是贺野润的母亲,家世跟贺家差得远了,又是个性子窝囊的,在这个家没什么地位,贺老夫人也不怎么喜欢她。
果然一听苏婉提起李若,贺老夫人就敛住了嘴角的笑,淡淡地说:“回娘家了。”
“贺长岭也不在?”
贺长岭是贺野润的父亲,苏婉估摸着挑个周末的日子来,一家人应该都在家,聚在一起也好摊牌。
“不在,去公司了,最近有个大项目,经常加班通宵,这不,连小润也不在。”
苏婉蹙眉,刚才打电话过来是佣人接的,她以为周末大家都有空,所以没问其他人在不在,没想到这么不凑巧。
也好,人少更好应付,不用面对所有人质疑、震惊的目光,贺老夫人虽然难搞,但还通情达理。
苏婉放下茶杯,正经危坐地看向贺老夫人,面露难色,“梅姨,我今天就是为了小润和我家那丫头的婚事来的……”
贺老夫人含笑点头,心想可算熬到头了,自家孙子什么心思,她清楚得很,这么多年每次看到叶丫头,那两个眼珠子黏在人家身上,舍不得移开,他们长辈也都看在眼里,而今年纪大了,也没什么要争的,能看孙辈成家,娶个好女孩,她也算了了心愿。
然而苏婉接下来的话就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她脸色僵了僵,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婉,你刚才说什么?我年纪大了,有点耳背。”贺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她一定是听错了,不然苏婉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两个孩子都订婚五年多了,一般人订婚个一年半载也该结婚了,他们一直拖到现在,不过是说野丫头年纪还小,小润事业还在发展期,所以就耽搁了。
刚才在外面,苏婉也说了来谈论他们的婚事,看她那样子,怎么也不像来退婚的。
苏婉深吸一口气,见她情绪没有很大起伏,这才继续说:“梅姨,您没有听错,是我教女不严,让那丫头胡闹惯了,我现在也是没办法,她非要闹着解除婚约,这不,人都离家出走好几天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小润是个好孩子,可惜我家丫头没有福气。”
贺老夫人差点没缓过劲来,又听她说了一遍,看来还是叶丫头提的,怎么可能?
“是不是误会啊?这好端端地怎么就要解除婚约了?苏婉,这事我不同意,叶丫头在哪,你让她来跟我说,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贺老夫人阴沉着脸,把拐杖往地板上敲了敲。
苏婉上哪给她弄个人去,自从把叶薄歆交给苏景森,她就不闻不问,她相信苏景森,那丫头也不懂给家里打个电话,估计还在气头上。
而且让她亲自上门来说,她怕那丫头口无遮拦,再把老人气着,把自己的名声赔进去,到时候得不偿失,趁她不在,先把这事解决了。
苏婉说:“梅姨,她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等她回来了,我让她亲自登门道歉好吗?她先前说了,这婚不解除,她就不出现。”
“我个做母亲的,孩子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她,不然将来婚姻不幸福,怪谁呢?”
贺老夫人看她态度强硬,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又问:“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总得给个理由,我看叶丫头不是那种糊涂人,定了五年多的婚约了,怎么能说解除就解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