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薄歆浅笑着扬了扬扎针的左右,“这下好了,两只手都废了。”
靳未南眼眸一冷,抓住她乱动的手腕,“别乱动,等下针孔歪了,血又要倒流回去。”
她本来想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谁知道吃力不讨好,干脆乖乖闭上了嘴巴。
靳未南也不说话,目光在她脸颊上流连,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薄歆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在他面前,她脸皮似乎挺薄。
“昨天我昏倒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叶薄歆扯了扯他的袖子,说话的时候,微微仰头看他,目光清澈如水,干净得让人觉得不沾染一丝杂质,让人觉得温和又淡雅。
靳未南喉头一紧,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短发。
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帮她调整了坐姿,摸到她的手臂微凉,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侧身拿过空调遥控器,升高了温度。
似乎嫌弃室内太暗了,他还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幔。
明亮的阳光一下子流泻进来,病房里笼罩上了一层暖色,没之前阴冷乏味了。
他站在阳光底下,深邃的轮廓如同上帝亲自持刀雕刻出来的精品,一勾一勒,完美得无可挑剔。
叶薄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暗自撇了撇嘴巴。
昨天叶薄歆昏倒后,靳未南急着将她送去附近的医院,江亦霆也没有反抗,浅笑着目送靳未南离开。
靳未南自己开车,一面给人打电话,让他们备直升机在外面等候,他一出去,立马上了直升机,赶往最近的军区医院。
季简宁几人留下看住江亦霆一伙人,跟y省警方取得联系,让他们赶过去抓捕人。
叶薄歆几乎瞬间脱口而出,“那江亦霆呢?他现在怎么样?会不会被枪毙?”
毕竟涉足军火买卖触犯了刑法,严重的话,基本没活路可言。
靳未南削苹果的手一顿,怀疑地盯着她看。
“你为什么认为他会被枪毙?”顿了顿,深眸微动,“还是……你知道些什么?”
他错了,跟他们呆在一起三天三夜,她又怎会不清楚那伙人是干什么的。
只是……他不想她牵扯进去,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不适合血腥黑暗,活在阳光底下,那双清澈的眼睛才会永远都不褪色,那么干净。
叶薄歆一怔,清浅一笑。
“他们手上有枪,而且还绑架了我,难道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吗?”
江亦霆警告过她,让她嘴巴严一点,别说不该说的话,特别是对靳未南。
至于是什么话,两人心知肚明。
她作为目击者,看到他们运送军火,将来江亦霆出事被起诉,那势必让她出庭作证,江亦霆显然猜到了这一点,才让她闭嘴。
就是不知道,那批东西,有没有落入警方手里。
不管江亦霆会不会真对沈思亚动手,她都不敢拿沈思亚的性命去赌。
就像他所说的,人心是会变的,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她不敢赌江亦霆对沈思亚还有情。
……
叶薄歆刚醒来,精神头不太好,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人就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呼吸清浅地喷薄在他的脖颈上,双眸微闭,睫毛却轻轻颤栗。
薄刃的眼皮底下,圆润的眼珠子在快速转动。
都说人在睡梦中,大脑还在工作,眼珠子也会一直转动,直到进入深层睡眠。
她睡得并不安稳,梦中闪过很多幻影,有她熟悉的,也有很陌生的破碎画面。
潜意识里,她清楚那些并不是梦,而是她过去的记忆。
有些画面越来越清晰,心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身子摇摇欲坠,站在悬崖边上,坠入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身体被刺骨的冰冷侵袭……
大脑迷迷糊糊,有人在她耳边焦急地呼唤,脸颊传来一阵阵刺痛,就像被冰刃刮过。
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湛黑却充满担忧的眸子。
靳未南帮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心疼地搂紧了她,贴着她的耳骨柔声问:“做噩梦了?”
他不清楚过去的三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可是……他的姑娘坚强得让他心疼……
不哭不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如果不是刚才梦魇,恐怕他都要被她高超的演技骗过去了。
她睁着一双迷茫大眼睛望着他,似乎还没缓过来。
双眸褪去了血丝,干净澄澈得像雨后蔚蓝色的天空。
叶薄歆眨了眨眼睛,过去五年,一直纠缠着她的噩梦里,模模糊糊有个人影,很高大挺拔,她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面容。
因为他一直背对着她,她每次想要靠近,那个背影就消失。
可是刚才……那个人转过身来了……
是靳未南……
如果放在之前,她没有从宋一嘴里知道过去的事,她可能会觉得荒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靳未南侵入了她的生活,她自动把他带入到梦里……
现在……她没法相信那是假的,梦里那个人,就是靳未南……
可是为什么……他带给她的,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靳未南见她紧紧皱着眉头,看他的眼神很古怪,他一怔,不知道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为什么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他?
修长的手指在她脊背上轻拍,薄唇吻上她的眉心。
性感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有我在。”
叶薄歆睫毛轻颤,卷翘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被他摁在怀里,清冽的气息充斥鼻尖,她缓缓闭上眼睛。
心底隐隐有了决定。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第一次,她为感情退步,希望……结局不要让她后悔……
“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吗?”叶薄歆窝在他怀里,轻轻地蹭了蹭,乖巧得像只慵懒的猫咪。
靳未南本来还担心她,现在她一句柔糯的话,让他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嗯。”
跟她在一起,他总是特别容易笑。
“刚演习完,基地那边不忙吗?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交代他们去处理了,这几天我陪着你。”
靳未南深不见底的湛黑瞳仁里,看着叶薄歆……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情。
他抬手帮她把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撩拨到了耳后。
指尖的温度像电流一样,迅速传遍了叶薄歆的全身,血液的流速快了起来。
耳垂嫣红得像美丽的花瓣,娇艳欲滴。
靳未南心口一热,竟想含进嘴里,好好品尝一番。
这么想着,而他……也真那么做了……
叶薄歆闭着眼睛跟他说话,耳垂传来温热的触感,好像卷进了什么潮热的地方里。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清晰,叶薄歆意识到了什么,脸颊轰地变得绯红无比,绚烂无暇,像天边日暮苍山上的晚霞。
“你……”叶薄歆大窘,想伸手去推拒他,他却像事先猜到她会有什么反应一样,双手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避开她的伤痕,明目张胆地调戏她。
叶薄歆受不了这种亲昵,他带给她的感觉太强烈,被他含着耳垂,浑身却变得软绵绵,好像踩在云朵上,飘忽不定。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先前对他的畏惧,也在这三天里,彻底消散。
比起那帮没人性的畜生,他完全没什么可怕的地方。
起码,他不会伤害她。
之前想不通的,现在隐隐有了答案。
他……是喜欢她的吧?
所以才在震怒之下,对自己下狠手。
他在她面前剥开心扉,可她却无法理解,拼了命地逃离、躲避……
那时候,他又有多心寒?
……
季简宁把车停在医院广场外的停车位上,打开车门下车。
这时,身边经过一辆黑色的林肯加长商务车。
季简宁随意一瞟,缓缓升起的车窗里,一张冷漠的脸直视前方。
季简宁一怔,转过身再看。
车子已经滑了出去,速度渐渐加快,车窗也彻底封死。
鹰希手里捧了一束百合,别扭地下车,右手还拎着一袋水果,一脸阴沉地站在车旁。
“季尉长,你在看什么?”
季简宁收回疑惑的目光,小声嘀咕,“不可能啊,大哥怎么会来y省?车上还坐了一个女人,开什么玩笑。”
季简宁之前给靳未南打过电话,知道叶薄歆在住院部七楼,拿过鹰希手里水果袋,率先朝医院大楼走去。
“季尉长!花!”鹰希追上去,手里捧着一束花,病人、护士纷纷朝她看来,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想把花塞给季简宁。
“你拿着啊,我又不是女的,捧着花像什么样子,有辱我军人的形象。”季简宁迈开大长腿。
鹰希气得想把花往他后脑勺上砸去,可是……有辱她军人的形象。
一路上黑着脸,跟季简宁乘坐电梯,来到了七楼。
季简宁在值班台询问护士,小护士一看对方是位年轻帅气的军官,脸上挂上娇羞甜美的笑容。
鹰希看在眼底,不由地冷笑。
一个小白脸,竟然也有人喜欢,这帮人是瞎了眼吗?
季简宁顺着护士的指点,来到了704病房外。
病房门是关着的,医院为了保护病人的**,并没有在门上开一块透明的玻璃板,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季简宁抬手想敲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改变了主意,直接旋转门把,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