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提。”夏小玖看她情绪那么激动,赶紧打住了话头。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希望时间久了,霍晴晴心里的阴影能够淡忘。
回家大半天了,夏小玖一直都没有看见老爷子,吃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同样没有上桌子,饭菜都是管家直接送到他房间里。
夏小玖重重叹了一口气,她想,老爷子这是在怪她吧。想要找个机会去给老爷子道歉什么的,她又太敢。
老爷子的气头上,她这么跑过去道歉,不是更刺激老爷子吗?
正犹豫着,就见霍竣丞向她走过来了,看样子是有话对她说。
“大哥。”夏小玖打着招呼,主动给霍竣丞倒了一杯水。
“小玖,大哥有几句话给你说。”霍竣丞在夏小玖对面的 沙发上坐下来。
“嗯,大哥你说。”无意识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夏小玖看霍竣丞有些严肃的样子,忽然间她很紧张,正襟危坐,一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不敢动了。
霍竣丞轻轻一笑,“呃,你别紧张,可能是我平时这样给下属说话习惯了,吓到了你,其实没有什么大事,你放轻松。”
“呃,我不紧张。”夏小玖有些不好意思,霍竣丞这么一解释,她立即放松下来。
“那个,你可不可以去看看爷爷?”
“啊?”夏小玖忽然再次紧张了,“那个,那个,爷爷在生我气,我不敢去,我怕他一激动……”
“小玖,爷爷不是在生你的气,他是生自己的气。”
霍竣丞重重叹息了声,给夏小玖解释。
因为苏茉莉是老爷子做主让他带回霍家来的,一时没有洞察苏茉莉居心叵测,所以,让苏茉莉不仅害得霍竣丞夫妻分离,还害的夏小玖不能怀孕,险些还搭上了自己的亲孙女霍晴晴。
他不能接受一生荣耀,聪明睿智的自己,在垂暮之年,还犯这么大的错误,干了这么一件糊涂事,连累了儿孙,没有脸见任何人。
他从医院回到家后,再也不肯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谁想去见他,他都避而不见。
大家都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实在没辙,霍竣丞便来请夏小玖去试试。毕竟,老爷子最大的症结就是害夏小玖不能怀孕。
“大哥,我怕万一,我去见爷爷,更刺激到他呢?”夏小玖不无担心,虽然,之前老爷子是很喜欢她,可是老爷子毕竟人老了,喜怒无常。
“不会,你那么讨人喜欢,一定有办法哄好爷爷。”霍竣丞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夏小玖的身上。
“好吧,我试试。”夏小玖站起身,想了想,她嘱咐霍竣丞,“你在门外守着,万一有什么情况……”
“好。”霍竣丞明白夏小玖担心什么。
当即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老爷子的房间。
有两个警卫守在老爷子的房间门口,看见夏小玖和霍竣丞到来,两人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他们也担心老爷子的身体。
两人正要给夏小玖和霍竣丞打招呼,夏小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警卫敲门说话。
“滚!通通都给我滚!滚远点,我谁也不想见。”老爷子咆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夏小玖附耳警卫,说了一句话,警卫便朝着门里说,“首长,家里新到了一个按摩师,想帮你舒缓一下经络。”
老爷子人老了,又关在家里好几天不出来活动,浑身都僵硬了,一听说是按摩师,可以给舒缓经络,于是他心动了。
气咻咻地不出声,不过贴身照顾他的警卫懂了,老爷子这是同意按摩师进去呢。
警卫冲夏小玖点点头,夏小玖便推门进去。
老爷子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威严的脸上似乎比他过生日那天多了好些皱纹,眼圈下面,明显一圈黑轮,这是失眠的表现。
靠近了,才听到他“呼呼”的喘气声,他似乎很累,夏小玖忽然间鼻子里一酸,爷爷老了,身体大不如以前了。
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夏小玖开始给老爷子按摩,熟练的手法,力度拿捏合适。
老爷子舒服地喟叹着,全身心彻底放了下来。
没多一会儿,竟打起了呼噜,他睡着了。
夏小玖嘴角勾起一抹笑,渐渐放缓了,放轻了动作,手有点软,她揉了揉手腕,找了一张薄毯子,给老爷子盖在身上,正准备出去时,忽听老爷子喊,“左边,用力一点。”
夏小玖抖了抖,赶紧,回到老爷子身后,给他按摩左边。
“右边,右边也按一下。”老爷子又指挥。
夏小玖又赶紧给他按摩右边。
“嗯,你这手法倒是纯熟,不错,跟我家那小丫头一样……”霍老爷子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睁开眼睛,扭头即对上了夏小玖一双浅笑盈盈的眼眸。
“怎么是你?你,你出去。”霍老爷子忽然就怒了。气咻咻地要起身,夏小玖一把将他按住。
“爷爷,坐好,我再给你按摩一下。”夏小玖眨眨眼,俏皮又可爱,“爷爷还记得我的按摩手法,我真的好感动。”
“谁记得你 什么,你出去,我要休息了。”霍老爷子扯起身上的毯子,盖住了脸。
夏小玖看着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忽然间有些忍俊不禁,人老了,有些小性子,就像小孩子一样可爱。
她既然进来了,就不会被老爷子撵出去的。
眼睛转了转,忽然,她低低地抽泣出声,渐渐地声音放大哭声。老爷子吓了一跳,有些恼火地掀开毯子看着夏小玖。
“你哭什么?”
“爷爷欺负人。”
“……”老爷子有些懵了,他哪里欺负她了?不过是让她出去而已,这就叫欺负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脾气比他还大了?“我没有欺负你。”老爷子有些无辜。
“你有,就是有,你很大声地凶我。”夏小玖嘴边里嘤嘤地哭着,偷偷从手指缝里去看老爷子。
就见老爷子拧着眉头,撅着嘴,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伸出手想摸她的头,又缩了回去。连续好几次,夏小玖的哭声哭得他怕了,他有些投降地说,“我不是凶你,我天生嗓门大……”
夏小玖差点笑抽了。
原来,不仅仅霍翌铭怕她哭,老爷子也怕她哭呢。
嗯,哭还真是个很好使的法宝,老少通杀。
“爷爷,你是不是因为我欺骗怀孕的事情,所以,生我气了,都不想要我这孙媳妇了?”
夏小玖哭得更伤心了,小肩膀都不断地抖啊抖。霍老爷子看着夏小玖,一双眼睛红了,倏然别开了脸,“我没有。”继而,他低低的自责的声音传来,“我哪有资格生气,一切都是我自己作孽……我害了自己的孙子夫妻分离,也害我自己抱不了曾孙,我这
个老糊涂啊,我害了自己的一大家子人,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爷爷。”夏小玖怕老爷子情绪激动起来,控制不住,她赶紧擦了把脸站起身抱住他的胳膊,“你觉得在处理苏茉莉的事情上你糊涂了,可我现在觉得你依然执迷不悟,继续糊涂。”
“呃?我哪里有执迷不悟?”老爷子有点不懂夏小玖的意思。见老爷子看着她,夏小玖笑了,走到他身后,再次给他按摩着双肩,缓缓说道,“爷爷说自己害了一大家子人,我看你现在也在继续害大家,你谁都不见,也不肯出门半步,你害一大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
寝食难安,你说是不是执迷不悟?”
老爷子:“……”
“对于你来说,你在悔过,你在自责,可是你这又何尝不是在惩罚我们一大家人?”
夏小玖转身走到霍老爷子面前蹲下,给他揉捏的双脚。“大嫂也不是找不回来了,而我也不是确定终生不孕,即便是真的怀不上孩子,翌铭都给我讲好了,我们去做试管婴儿,你照样有大曾孙抱,而晴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通过这件事,她反而懂事
了。”
“最值得庆幸的事情,苏茉莉已经被揪出来了,她想害的人一个都没害到。还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夏小玖凑近老爷子低语,“大哥找回大嫂后,他们马上会再生一个孩子,你很快就有大曾孙抱了……”
“真的?”老爷子的眼睛终于亮了,“是大孙子亲口说的?”老爷子一向将霍竣丞叫做大孙子,把霍翌铭叫做乖孙子。
“嗯,大哥亲口说的。”夏小玖眨着狡黠的眼眸,心里暗暗地说,大哥对不起了,为了把爷爷哄好,只有牺牲你了。“所以,爷爷啊,你得好好保重身体,不然,等你大曾孙出世了,你都没力气抱呢。”
“你这丫头,小瞧了我不是?别看爷爷老了,曾孙再多几个都抱得动。”老爷子一点都不服气,看着夏小玖,“不信,你赶紧和我乖孙子把那什么试管做了,你看我能不能抱得动?”
夏小玖激将他,他反过来也激将夏小玖。想想这场闹剧,他多赚了个曾孙抱,老爷子心里乐开了花
“好。”夏小玖一口答应。
“咳咳……”老爷子轻咳了两声,“那什么,再给我端些宵夜过来,肚子饿了。”老爷子撸了撸衣袖,这动作似乎要大干一场。夏小玖被逗笑,心里暗暗呼了一口气,明天就去做检查了,希望结果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