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峻下意识地一回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不好,中计了!”
他想要抽身疾退,却晚了一步,只觉胸前一麻,已被点中穴道。
再看张俭,噗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地站起身来,竟然不知如何,已然冲开穴道,但是付出的代价并不轻。
“路峻,对不住了,我又骗了你。不过没有办法,我死不足惜,却不能让月离死。”张俭道。
“你动手吧。”
“我不会杀你,也没想过要杀你,我只是想救下月离而已。”
张俭摇了摇头,走到沈月离身前将她重新抱起,轻声道:“月离,我们走!”
“你们逃不掉的,夜孤岳即将落败,马捕头很快就会追来。”路峻道。
张俭脚步站住,落寞地道:“逃得一时算是一时吧,真的逃不出去,能和月离死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呵呵,不想你倒是痴情,可是你被魔女所惑,对得起你的父母家人吗?”路峻冷声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月离虽出身魔道,但从未伤害过无辜,她和别的魔道,真的不一样。”张俭道。
“有什么不一样,魔道就是魔道,人人得而诛之!”路峻沉声道。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白即黑,还有五颜六色,月离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那我就来改变她的命运!”张俭掷地有声道。
“改变命运……”
路峻心底某处被轻轻拨动,陷入了沉思之中。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还是要,夜孤岳出现,只是个意外,我确实有借他势之心,但绝无伤害你之意。”
张俭顿了顿,接着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哪怕你当我是敌人。”
“穴道一个时辰自解,我们就此分别,后会无期!”
张俭完,纵身向山中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丛林深处。
远方的空,金身罗汉与黑色巨蟒两尊通幽妙象,仍在缠斗不休,但是那黑色巨蟒却明显落入下风,只在罗汉身边游走。
突然,黑色巨蟒猛地炸开,空中只留下金身罗汉,向北方急驰而去,身影越来越,最后消弥不见。
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会知道,两个通幽境强者的战斗,以夜孤岳败逃宣告终止。
路峻从沉思中清醒,机变运转,真气转为极真经,向被封穴道冲去,只一瞬便将穴道冲开。
他提起血寒刀,展开身法,向着张俭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追出大约盏茶时间,来到一座悬崖之下,最后的足迹就在悬崖旁边。
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崖壁上虽有几根蔓藤,但上面却没有人影,张俭似乎坠入悬崖了。
路峻默立崖边良久,突然返身后退十余丈远,抽出血寒刀,急劈狂砍起来。
纵横的刀气在岩石上留下道道刀痕,路峻一路挥刀向上,直到悬崖边缘,蓦地纵身跃起,血寒刀发出一声龙吟,重重地劈落在岩石上。
乱石横飞,山崖竟然被路峻生生劈掉一角,坠落的岩石翻滚而下,久久不见回声。
路峻收刀入鞘,盘膝坐在崖边,平抚体内激荡的真气。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山下传来脚步声,路峻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正是马冲的身影。
马冲走上山来,目光扫过凌乱的地面,问道:“路峻,你没有事吧?”
“没事,只是真气损耗有些严重。”路峻道。
“那两个魔道呢?”马冲问道。
路峻目光投向悬崖,道:“被我劈落到悬崖下了。”
“你留在这里,我下去看看,免得他们诈死逃生。”马冲道。
“马捕头,不必了,那男魔抱着沈月离,背心中我一刀,当场便死了。至于沈月离,已被石正印破毁丹田,又被捕头你封住穴道,已是必死无疑。”路峻道。
“西域盛产蚕丝,你虽劈中他背心,却未见鲜血,不可大意。”马冲道。
“若是未见鲜血,我岂能阻挡捕头,单单一个夜孤岳就让我头疼了,更不要再加上五毒教了。”
路峻指了指被劈开的悬崖,道:“大多鲜血被我刀气吹落悬崖,纵有遗落,也随碎石滚落了。”
“原来如此,那我便不下去了,没想到你刀法居然刚猛如斯,不愧能伤到夜孤岳。”
马冲伸出拇指,又问道:“对了,我见之前战场上有掉落的人皮面具,你可见到此人真实面目。”
路峻点了点头,道:“见到了,三十上下,眉高目低……”
马冲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江汉如意境中,未曾见过此人。”
“见过才怪,我把顾倾城,长孙望,李执好几个人的相貌混在一起,你到哪里见过?”
路峻也不破,转移话题道:“马捕头,夜孤岳可否落网?”
“唉,别提了!那厮为了逃命,连邪魔岭的血遁秘法都舍得用,我没追上他,又担心你们这里,只能先放过他。”
马冲满脸懊恼,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使用血遁秘法大损修为,他如今也只有开窍境,肯定会寻地休养。既然你们这里无事,那我马上就去追捕他。”
“马捕头请去,我刚刚用力过猛,还需再调息一下。”路峻道。
马冲点了点头,纵身离去。
路峻站在山崖上,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过身,向旁边走了一丈多远,伸手拉了拉地上的一根蔓藤,对山崖下道:“上来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蔓藤抖动,只见张俭从悬崖下攀爬上来,沈月离被他绑在背上。
原来,他并没有跳崖,而是借助蔓藤攀下悬崖,躲在一块凹槽内,可惜却没有逃过路峻的灵耳。
张俭刚爬上崖顶,便向路峻深施一礼,道:“路峻,大恩不言谢,张俭自有回报之日!”
路峻并没有攻击,而是向后退开丈许远,指了指地面,道:“先不要道谢,如果你服不了我,我会让你像我与马捕头的一样。”
他缓缓抽手血寒刀,横于膝上,目光如刀光般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