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路峻离开阳昌,前往策府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他绝对会欣喜若狂。
可是他在江湖上闯荡了一年半,早已不再是那个阳昌县的捕快。
对于路峻来,轻刀快马,恣意江湖的生活,更加适合他。
如果不是策府庞大到难以反抗,又有系统强加的捕身份,神纪密探他都不想干了,又怎么会愿意回归策府,受那些森严的府规束缚?
最重要的是,神纪密探不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是策府与长孙世家妥协的结果。
即便再狄神捕是顺势为之,路峻也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而且,刚入神纪组,第一个任务便是几乎要送命的任务,如果不是有系统相助,路峻恐怕早已化作一堆枯骨。
任务完成,策府便对他不加理会,直到逆盟作乱,才又想起他来,结果却又是一个几乎必死的任务。
连接两次,哪怕路峻心再大,也知道此中必有猫腻,只是他始终未曾出口罢了。
随后鲁王指责路峻被夺舍,狄神捕开始无动于衷,让路峻更加心寒,所以他才会拒绝狄神捕回归策府的提议,更没有将太平道遗迹告知于他。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终结,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烈居然再次提起。
路峻深吸口气,道:“回府主,卑职窃以为,神纪密探同样可为策府效劳,回归于否并不重要。若因卑职引起江湖与策府你对立,卑职罪莫大焉。”
“如此来,你是不愿回归了,若是孤强行让你回府呢?”李烈话中带着不可拒绝的语气。
路峻知道,现在是他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如果接受李烈的提议,回归策府,从此便与万仞派割裂,在江湖上留下一个投靠朝廷的骂名,一干江湖好友就此沦为路人。
如果拒绝的话,那便是冒犯了李烈的人神威,后果更是难以相象,甚至李烈大怒之下,像捻死一只臭虫一样,将自己捻死。
何去何从?
路峻沉默下去,李烈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他的答复。
裴旻在旁边道:“路峻,只要你回归策府,我可以保证,总捕头之位非你莫属。”
前者是威逼,后者是利诱,无论怎么看,回归都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路峻却无动于衷,开口道:“府主,卑职无能,乞求退出策府。”
裴旻和安子严俱是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路峻不但拒绝了李烈的提议,还要退出策府。
这不但放弃策府总捕头的荣耀,更是在挑战人神境的威严,他怎么敢如此大胆?
“你什么,孤没有听清。”
李烈面色未变,话音中却透露出明显的怒意,不过仍然给了路峻一次机会,只要他立刻改口,便可既然不咎。
路峻把牙一咬,伸手入怀取出折扇,双手呈向李烈,道:“卑职无能,乞求退出策府,求府主应允!”
“难道你以为,先生的武道真意,便能镇住孤吗?”李烈冷声道。
“卑职不敢,但是先生赐予信物时曾有言,若有所需,可将此扇交予对方。”路峻道。
路峻想起在阳昌时,楚慕风曾经过的话来。
“其上有家师一字,若在我手中,自然算是师门信物,可以代表书院。但在你的手中,只能算是个人情,算我破坏令尊假墓的赔礼吧。”
“若有所需,你将此扇取出,便是四大圣地也会给几分薄面,但是对方也会将此扇收去,故而只可使用一次。所以切记,非要万不得已,不要轻易用之,亦不要示之他人,以免引人觊觎。”
他知道,这样君无争和书院,便会欠下对方一个人情,所以始终没有动用折扇,今日只能拿这把折扇,来换回自己的自由了。
李烈死死盯着路峻,半晌才道:“告诉孤,你为何要退出策府?难道策府总捕头之位,也不及”
“卑职若是慑于府主之威,回归策府,日后恐难进寸步,必让府主失望。”
路峻还有一句话没有出来,那便是强者自有强者的尊严,如果连自己的去留都无法左右,又算得上是什么强者?
“你可知道,若是孤收回此扇,先生便要欠孤一个人情,你能还得起吗?”李烈再问道。
“卑职愿用一生偿还。”路峻道。
“不过要想脱离策府,单凭先生的信物,还远远不够。你还需为策府再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便与策府再无瓜葛!”
李烈顿了顿,接着道:“这件事会很难,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你还决定脱离策府吗?”
“请府主示下,卑职愿全力以赴,完成策府最后的任务,万死不辞。”路峻道。
“好,孤答应你!”
李烈伸手一招,折扇便飞入他的手中,道:“你先回去吧,明日自会有人找你。”
“晚辈告辞。”
路峻已脱离策府,不再以卑职自称,转而用江湖称呼。
李烈并没有在意,轻轻挥了挥手,道:“安子,送路峻离宫。”
安子严应了一声,送路峻出去。
待他们出去后,裴旻才问道:“府主,路峻可是极有可能成为当世骄阳,就这么放他离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你也了,只是可能而已,比起先生的一个人情,当世骄阳又算得了什么?”李烈轻笑道。
裴旻微微一楞,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难以选择,道:“这便是鱼与熊掌吧。只是不知府主,要让路峻去做什么事情?”
“你先回去吧,孤再想想。”李烈挥了挥手。
裴旻起身行礼,刚要走出殿门,听到李烈在后面道:“对了,传令长孙无忧,他不必闭关了。”
“是。”
裴旻心中一凛,他隐隐感觉到,李烈已经动怒了,只是因为君无争的信物,才没有亲自出手。
长孙无忧一出,等待路峻的是什么,裴旻不敢想象,肯定是暴风骤雨,不知路峻能否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