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颜昭雍猝不及防,在看见她竖起了一根手指放置唇边,示意噤声,他的下意识叫唤便戛然而止。
虽然未曾见到全副面容,但那熟悉无比的嗓音,以及唯有他们四个人才知晓的故事,让颜昭雍震惊地双眼溜圆。
《猫和老鼠》的故事她给他、颜良徵与霍弘锦过不少次,也画了许多集,听得再入迷看得再高兴,她也始终不允许他们向外透露一句。
这是秘密,一旦他们外泄一句,从此便不会再有睡前故事。
在云雅容来到四房后,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也缠着她要继续听故事,可是容貌相似但却并非原主的“颜丫”,自然是再也没有讲过一次《猫和老鼠》。
最初颜昭雍以为是因为记忆受损的缘故,后来相处得越多,他心底的疑惑便也越深,时常会觉得身边的人不像是他的三姐姐。
这个人也爱跟他们几个笑打闹,却更加的活泼外向,吃东西也不挑食,却更加的重口味,尤其是,在外面疯玩的时候,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常常问一些连三岁孩都知道的常见的问题。
颜柳氏那是因为他的三姐姐头部受了重伤,所以才心性宛若稚儿异于常人。后来他渐渐地便也抛开了疑虑,两人相处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像亲姐弟。
可是如今,颜舜华甫一开口,颜昭雍便知道。他的三姐在这儿,正站在他的眼前,旁边还站着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刚刚那人还敢拉着他三姐的手!
他下意识地学着颜舜华以往的样子,朝一旁的沈靖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颜舜华好笑不已,嘴唇微动,仍旧是极为轻声地在他耳畔道,“来话长,此时不便,日后解释。别给我露馅。”
颜昭雍虽然好奇不已,但还是十分听话地收敛了情绪,当即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般。向她微微行礼,以示道谢。
颜舜华额首,再次退回到沈靖渊的身边。
“他倒是护着你。只是似乎有眼疾在身,这次回去我让陈大夫帮他瞧瞧?”沈靖渊传音入耳。重新牵起了她的手。像是示威一般故意晃了晃,角度刚好能够让颜昭雍看个正着。
颜舜华懒得理会与幼弟赌气的他,一直侧耳倾听事情的进展。
不得不,云雅容发起狠来的时候,还是颇为威严的。
“春花婶,我敬大亮叔是一条汉子,所以从来不愿意去计较某些事。但是如今周于萍这般侮辱我,还有无辜攀扯我大伯娘家的贵客。不单只与礼不合,于情于理也不过去。
我今日便把话撂在这里。倘若你周家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算是告到县太爷那里去,挨了那藤抽棍打,也要治了她的罪。”
与人私通不单只为人不齿,也是犯法的事情。但是与此同时,污蔑他人与人私通,毁人清誉,也是遭人诟病并且犯法的事情。
倘若被骂者不堪受辱自尽而死,其家人也因此一事死去,不单只始作俑者要承担责任,连带父母兄弟等至亲也要被连累。重者监护人坐牢或者流放,轻者兄弟三年内不得参与科考。
颜舜华以为,经过舆论的反转与颜昭雍的突然发难,在云雅容的铿锵言语下,于春花会知难而退,带着女儿离去。
只是她远远低估了一个母亲的护犊之心。
“有本事你就去告!萍萍从就是个实诚的孩子,胆子也,她不可能会谎!!宋敏行是救了她,可是他也看了她亲了她!萍萍的我就信。包括她那个戴斗笠的才是真正的颜丫,而你是冒牌货,我也信!!”
于春花神情激动,一手抱紧了女儿,一手指向云雅容,现场瞬间落针可闻。
“掀掀掀开斗斗斗斗斗斗笠!”不多时,周于萍便抖抖簌簌地开了口,双眼红通通地看向颜舜华。
颜舜华没有动,沈靖渊双眼微眯,手指微动,甲一等十余人嗖嗖几声,突兀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统一黑色劲装,脸上都戴了面具,每一个人的脑袋上,都挂了一串花环。
如果不看他们腰间别着的长剑,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生人勿近否则格杀勿论的凛冽气息,这画面还真的是挺滑稽的。
只不过,登场再拉风,他们也不是纯粹来搞笑的。除了一些孩童好奇地瞪大了双眼迷惑地看着这一切之外,其余的男男女女尽皆默然,尤其是于春花母女,吓得花容失色噤若寒蝉。
而被悄然请来的颜昭睿,终于适时出现了。
“怎么进山了那么久才回来?那味药可是找到了?娘喊你们快点回家吃饭。”
颜舜华正无语于这么熟悉的句子内容,沈靖渊就凉凉地开了口,“颜家村民风淳朴作风彪悍,果然不愧是曾经击退过流寇山贼的村庄。
他日回京我自当亲自面见圣上,将我在这儿所见的一切奇人异事如实告知,让颜家村别具一格的风俗民情扬名立万,也算是报答一番各位对我的款待之情。”
众人抽气,孩子们是听不懂,但稍微年长一些的少年都清楚地听见了他所的“京城”与“圣人”这两个词。
而成年人想得更是复杂了一些。
能够面圣的人,即便不是权势滔富贵逼人,那也肯定不是他们这些升斗民所能够招惹的。否则一朝触怒,翌日自己身首异处还是事,恐怕一族人员都会受到牵累,从此前路坎坷甚至黄泉作伴。
大庆朝的等级制度还是颇为森严的,尤其是在贵族与百姓之间。
一念至此,不管是宋张氏、于春花这些正主,还是那些旁观的乡亲,俱都心生退意。
颜舜华体会不深,因此见状难免就有些别扭,觉得沈靖渊有些大惊怪,居然以势压人。只不过,他到底是在为她出头,故而她识趣地并没有什么,
颜昭睿却挑眉,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位表弟会如此的生气,以至于题大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