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弑君谋反之案,其实是疑点重重。
譬如那突然消失的兵马,就无法解释,奈何在各方的遮掩之下,硬是没有半点破绽。赵佶当时惊得魂飞魄散,被救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回宫,并未见到兵马突然消失的异象。虽然或许听到点传闻,奈何各方势力又都三缄其口,这事就这么捂住了。
而最重要的是,高俅手握三衙禁军重兵,又从家里搜出冕冠冕服,再加上梁师成来上一句意欲兵变谋反,对于赵佶来,已经足够了。
太宗以后的皇帝,千防万防,重点只防两件事,一件就是武将兵变而黄袍加身,一件就是宗室手握重兵篡位,因为太祖太宗就是这样起家的。
于是高俅就这么经过三司会审,铁证如山,各种程序从快从严的办理了。好在赵佶虽然怒气冲冲的要将高俅满门抄斩,但是到了北宋后期的刑罚都是很宽松的,经过赵皓的求情,最后只判了高俅和其正妻,以及儿子高盛三人问斩,其余家奴、婢女和妾们,都就地遣散,所有财物全部充公。
西市菜市口,当初方腊被问罪开刀的地方,一大早就万头攒动,人山人海。
这些年来,无论是高俅,还是高衙内,坏事都没少干,不少人为之倾家荡产,乃至家破人亡。百姓蜂拥而来,都为的是要看巨奸伏法,一吐多年来的胸中肮脏之气。
一直到接近午时,三辆囚车,才在如临大敌的官兵押解下赶到。
密集的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一时间,怒骂声、激动的哭声、欢呼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人群之中,一个身着禁军低级武官衣袍的官员,约五十岁左右,神情极其激动,眼中带泪,喃喃自语:“莺儿,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想要污辱你的淫贼高衙内,还有奸贼高俅,如今已恶有恶报,罪有应得……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除此之外,还有哭儿子的,哭妻子的,哭父亲的,都是亲人被高俅父子迫害的,如今见得高俅父子问斩,一个个喜极而泣,当场痛哭。
不过,电视剧中的那种砸鸡蛋、砸萝卜蔬菜的场面并未出现,毕竟囚车上站着刽子手,囚车两旁又有密密麻麻的禁军,高俅父子撞在囚车里,就露出一个头。除非是暗器高手,否则想要砸到高俅父子的几率实在太低,多半不是砸到刽子手就是砸到两旁的禁军。
高俅直到此时犹不死心,他不时的拧着脖子死死盯着皇宫方向,盼望官家帝临时改变主意,能赦他死罪。
身后的高盛则是满脸的煞白,双目失神,痴痴傻傻的模样,好像丢了魂似的。
倒是高俅的正妻杨氏,神情镇定,这杨氏原本赵皓也想向赵佶求情的,但是后来查得此妇人也曾有打死过府上妾和婢女的记录,就省了这份心。
到了刑场,众禁军将三名死囚揪了出来,绑在主子之上,验明正身,插上牌子,等候监斩官的到来。
哗啦啦~
众百姓瞬间将刑场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只想看看高俅父子人头落地那一刹那的快意,也想看看高俅父子临时之前的惊恐和绝望……这一对父子的恶行实在太多了,馨竹难书。
众禁军如临大敌,急忙挺起兵器,将刑场护了一圈,不让百姓进入。
“监斩官来了!”
紧接着,远处的人群又是一阵涌动和骚乱。
马蹄声动,随着禁军的大声呵斥声,人群纷纷避让,让出一条道来。
三名监斩官,带着一群随行官吏,在一众禁军的簇拥之下,纵马缓缓而来。
当中的主监斩官,身着朱袍,腰配银鱼袋,跨骑一匹雪白的骏马,翩然而来,只见得那官员竟然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如玉树临风,再加上一股勃勃英气,更显得如仙如神,出尘脱俗。
两旁的人群,不禁议论纷纷起来,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媳妇们,更是眼中闪闪发亮。
“我的,这就是监斩官么,好俊俏的公子,我见犹怜。”一个妇人忍不住赞叹。
“是啊,又俊又英武,还年纪轻轻就是四品大员了,要是能嫁给这样的官人为妾,死得心甘了。”一个俊俏的姑娘眼中发出光来,眼中春意盈盈。
“做梦吧,赵大官人,不但是四品大员,而且还是宗室公子,潢贵胄,寻常人家,就算作妾也难,做个通房丫头还有可能……官人府上招不招婢女啊。”
朱熹之前,妇女们的观念虽然不如后世那般开放,但是倒也挺坦率的。
赵皓缓缓的策马来到监斩台下,翻身下马,昂然登上了监斩台正中的位置,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气势如山,威风凛凛。
围观的人群,见到监斩官到位,又纷纷欢呼了起来,尤其是众人纷纷传言高俅便是赵皓一手查办的,更是对其崇拜有加。
恨高俅地人虽然多。敢来监斩他的人还是大多缺点儿勇气,赵皓当仁不让。做了这大快人心的屠夫。
他抬起头来,听到了百姓的欢呼声和称赞声,心头更是无比的快意。
民心,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多在百姓和士人面前露脸,名扬下,四海皆知,他日一旦黄袍加身,也不至于有太多的阻力和暴动。
号炮响了,午时二刻已到,高俅仍抻着脖子,痴痴遥望宫城,盼望着出现奇迹。临斩之际,突降恩诏,改死刑为流放发配,这种事不是没有,而且非常多。
赵皓也在着急,生怕官家真的心软,释放了高俅这个恶贼。
他缓缓的抬起头,望了望高俅身后的那个刽子手,心头稍稍心安。
那个刽子手,生得牛高马大,身体略显肥胖,光着膀子,露出胸口浓密的胸毛,一双臂膀却尽是肌肉,比平常人的大腿还粗,这副装扮倒是典型的刽子手模样,只是头上却包着一方布巾,却稍稍显得不伦不类。
此刽子手不是别人,正是与高俅素有仇隙的鲁智深。
听高俅父子问斩,鲁智深高兴的几没睡好觉,连连向赵皓请求充当刽子手,亲手斩杀高俅父子,赵皓终究是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不过,与鲁智深直接冲突的倒不是高俅,而是高盛。
当日高盛调戏林冲的娘子,若非林冲阻拦,鲁智深两拳头下去,高盛就算不死也得残了;后来在野猪林,又是鲁智深坏了高盛的好事;鲁智深回到京师之后,高盛派人陷害,鲁智深一怒之下烧了大相国寺之菜园廨宇,远走江湖;那日在街头之上,两人仇人相见,分为眼红,打成一团,才引起赵皓与高盛之争。
鲁智深的本意是要亲自行刑高衙内的,不过赵皓却有赵皓的考虑,安排了鲁智深行刑高俅。高俅知道的事情不少,留下来对他极其不利,必然要杀之而后快,然而毕竟高俅跟随赵佶二十年,万一赵佶脑袋一抽心软了,他便要示意鲁智深先下手为强,一刀下去先结果高俅再,免留后患。
赵皓双眼紧紧盯着日冕、沙漏,恨不得那沙子稀里哗啦的全部漏下去。
就在此时,刑场之内,突然出现了异动。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冤枉啊……”一声凄厉的喊声,自刑场之内传来。
监斩台上的赵皓等人,纷纷惊诧的抬头望去,却见是高盛在声嘶力竭的哭喊。
紧接着一名禁军都头飞马而来,奔到监斩台下,高声禀报道:“启禀监斩官大人,那死囚高盛口称冤枉,声称其并非高俅之子,而是高俅之堂弟,官家既然未定株连九族之罪,其便不应因高俅谋逆而坐罪。他还道,情愿当场与高俅断绝父子关系,请大人示下!”
赵皓意味深长的笑了,高声道:“大胆高盛,你昔日仰仗高俅之势,欺男霸女,为祸汴梁,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如今行刑问斩,乃是罪有应得!你昔日为恶之时,为何不与高俅断绝父子关系?今日恶贯满盈,为时已晚!”
他气运丹田,声音极其洪亮,四周百姓听得清清楚楚,原本许多人不明就里,如今也知道了究竟,纷纷欢呼了起来。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刑场内的高俅,原本还在翘首而待,希望能出现奇迹,此刻听到高盛的嘶声吼叫,顿时心头一阵悲凉涌起,万念俱灰。
他心头清楚的明白,若非自己当初爱子心切,一时激愤之下派人潜入赵府,折断碧玉拂尘欲置赵皓于死地,根本就不会有今日之祸,想不到他为了这个螟蛉义子而面临血光之灾,到头来,这个“爱子”反而要和他断绝关系……
这一刻,高俅心如死灰,没有呵斥高盛,也不再望向皇宫,而是闭目待死,不做他想。
身旁的高盛,仍在声嘶力竭喊冤,气得高俅另一旁的妻子杨氏一个劲的怒斥。
突然,高盛感觉脑袋被人一拍,艰难的扭过头来,却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刽子手,对他怒目而视。
“是你?”高盛失声惊呼。
鲁智深双眼圆睁,凶光大盛,扬着手中明晃晃的答道,低声怒斥:“高盛儿,你欺辱我弟妹,又数番加害我林家兄弟,逼迫我弟妹悬梁自尽,死有余辜,尚敢喊冤乎?”
那高盛被他气势所慑,被骂得哑口无言。
“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赵皓闻声激动不已,蓦地腾身而起,拔起一枝令箭。
四周的百姓,见得赵皓站起,又沸腾了起来,一时间,掌声和欢呼声雷动,直上九霄。
赵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令箭向台下一掷,厉喝一声道:“开刀!”
那令箭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那个胖大的刽子手,神色顿时激动起来,哈哈大笑:“兄弟,我给你报仇了!”
刀光闪动,三颗人头先后落地,鲜血喷洒一地。
PS:抱歉,怕是没办法五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