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十万你来问我?当初明明是你在我女儿死了之后给我送来的五十万封口费,让我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有钱人总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真可笑!”
中年男人嘲讽的笑了,只是随后却又重重的咳嗽着,韩清扬却并未在意他的态度,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需要确认!
“除了那五十万,还有别的吗?”韩清扬的心沉甸甸的,从进病房开始苏暖心就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的坐在病房内的椅子上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为了等待着一个结果。
“别的?你是说我女儿的骨灰么?韩清扬明明是你做的事,何必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当初如果你给我女儿留个全尸或许我还不会那么恨你,可你却连我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让我看到……”
咯吱……苏暖心所坐的椅子因着她身形不自觉的移动而发出刺耳的声响,那些犹如拼图般的零碎线索,似乎慢慢的拼凑到了一起。
“那五十万根本就不是我给你的!你的女儿也不是我强制火化的!当天晚上在那间医院里有两个孩子被宣告离世,一个是你的女儿,一个就是我的女儿!我现在怀疑我的女儿没有死,可我却收到了份骨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做事是无缘无故的,当时刚听到这事韩清扬只觉得奇怪,可现在当甜心已死的前提改变之后,他却恍然大悟!
如果甜心没有死,自己收到的这份骨灰,又是谁的?答案只有一个,当天晚上同她一起被宣告离世的孩子,这才是那五十万封口费的作用,不是为的被抢走的心脏,而是为的骨灰!
韩清扬话音落下的瞬间,刀刻般的面容一片阴沉的向着窗台处盛放着骨灰的盒子走去,那跟于晓峰交给自己的骨灰盒一模一样,一眼他就找准了位置!
“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豁然从床边起身,似乎还没有想明白刚才韩清扬所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样的深意,只在见到他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姿态向着女儿的骨灰盒走去的时候,他才急了!
韩清扬什么话都没说,他甚至没有任何表情的将中年男人女儿的骨灰盒稳稳的拿在手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似乎要做出怎样过激的动作!
“不,住手!”中年男人拼了命的冲过去,可久病缠身的他却还是不如韩清扬快,只听到哐当一声……
骨灰盒从韩清扬的手中以失重的状态向着地板砸去……
伴随着韩清扬的动作,苏暖心霍然站起身来,脚步不由的向前迈了两步,骨灰盒落地的声响重重的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时之间,病房内寂静无声,只有被摔开的骨灰盒盖在地上滚动的声响回荡在人心里,中年男人凄厉的一声嚎叫倏然划破寂静的空间,无力的大掌攥紧成拳,向着韩清扬的方向狠狠挥去。
韩清扬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他任由中年男子毫不留情的挥拳过来,病房的门从外面被猛地推开,原本守在门口的保镖见势就要冲进来。
“你们都出去!”苏暖心淡凉的开口,令原本已经快要碰到中年男人的保镖停下。
“是。”苏暖心的命令就相当于是韩清扬的命令,保镖们面无表情的退出病房,而她也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丝毫没有还手动作的韩清扬,清透的眸光里有怎样的情绪在逐渐堆积着。
直到中年男人再也没有力气的瘫坐在床上,嘴唇因极度的愤怒而哆嗦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完全组织不成语言。
他们老家有种说法,骨灰摔了洒了见了阳光,那骨灰的主人便永世不得超生,中年男人虚弱的身体沿着床沿滑落在冰凉地板上,自觉愧对女儿!
“难道你不想要仔细的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吗?”韩清扬用着指腹将薄唇边的血给用力拭去,刀刻的深邃五官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在看清楚骨灰盒里被摔出的粉渍时冷冷开口。
中年男人茫然的抬起了头,顺着韩清扬的视线望向地板,有粉渍顺着盒子裂纹的部分倾泻而下,很快干净的地板上就已经撒了大片的灰白色。
只是突然的,中年男人快速的向着地板上那一滩移动过去,瘦成皮包骨的手在地上扒扯着,有浑浊的眼泪从眼眶当中被逼出,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粉状物沿着手指的缝隙滑落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单凭肉眼就可以看出,这些灰白色根本就不是骨灰!
一夜的煎熬在这一刻彻底被释放了开来,苏暖心全身的气力就像是被瞬间抽走似的,无力的后退倚靠着墙壁,缓缓阖上双眼,眼泪顺着眼角的弧度滑落,淡色唇形却是勾起的。
“那所谓的五十万封口费,买的是你女儿的骨灰!你和我们一样,都被骗了!”韩清扬声音里带着隐忍的阴沉,却还掺杂着激动,他的甜心,他的甜心一定没有死!
中年男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用手抓着灰白色的粉渍,越是想要抓紧,那些细碎的东西就流逝的越快,攥紧的手悲悸般砸着地板。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为什么……”蜡黄的病容上遍布着哀痛,他只想要和自己的妻女好好过日子,缘何会被牵扯进他们有钱人的游戏里?
苏暖心蹲在墙角,细细的手指将眼睛的部分给遮住,她的甜心没有死,她的甜心一定还没有死!
狂喜瞬间席卷全身,此时的她不是外人眼中的强势固执的女强人,她不过是一个母亲,为着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的母亲,原本在她心里坍塌掉的一半天在渐渐愈合。
韩清扬无声的向着苏暖心的方向走去,稳健的步伐很快便停在她的面前,一副温暖坚硬的怀抱将她拥入怀中,黑黢黢的深眸里同样的情绪。
虽然骨灰并不能够验证dna成分,可在他们的心里已经认定这几个月来他们为之心碎绝望的骨灰并非是甜心的,于晓峰这出诈死的戏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既然你手里的那份骨灰是假的,那么极有可能我们手里的这份,就是你的女儿……”韩清扬侧头看向依旧跪在地板上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里有复杂的愧疚情绪。
这个家庭或许贫穷,可他的女儿毕竟曾经那么鲜活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她的女儿还有可能看到初升的太阳,刚才那些拳头,是他应挨的!
中年男人悲悸大哭,似乎还没有从刚刚得知真相的悲愤里抽离,他的女儿在外颠簸了这么久,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一无所知,一种绝望的情绪瞬间涌现心头。
病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韩清扬与苏暖心一同走出来。
“韩清扬,一定要找到甜心!我一定要找到甜心!我们马上去普罗旺斯,立刻马上!”苏暖心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她丝毫不能够承受任何再度失去甜心的可能,那是她的命!
“好!我们马上去普罗旺斯!”韩清扬目光如炬,就算是挖地三尺,他也要将甜心找出来!
于家别墅内。
于晓峰面无表情的坐在皮椅中,漠然的眸子渐渐渗透出冰冷的寒意,他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又或许是在下着怎样重大的决定。
水晶烟灰缸内还燃着一根没抽的香烟,因着很长时间没动过烟灰积的很长,缭绕的烟雾慢慢腾空,逐渐消逝在空寂的环境里。
而打火机还在于晓峰的手中来回把玩着,盖子开开阖阖,火光明明灭灭的,就算映照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也消融不了他任何空洞的冰冷。
他的心里越发的虚空,从苏暖心毫不留情的巴掌开始,心底的大洞再也填补不上,那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席卷全身。
虽然于晓峰拼命的告诉自己,他本就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他是属于黑暗里的男人,只能够拥抱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物,阴沉冰冷才是他的标签。
像苏暖心那样温暖的女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属于过他,是他贪婪渴求着温暖,是他拼命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都是她……满心满眼全都是她……
自己不过是想要好好的去爱那个女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手机铃声倏然的划破寂静的空间,于晓峰沉冷着脸动了下,不经意的触动到香烟,烟灰啪的散落在烟灰缸内,有些还落在桌面上。
于晓峰眉宇间似有不悦,只是这个私人手机的号码仅有那么寥寥几个人知道,看了眼来电显示却赫然的发现是国际长途,他的心头一惊,阴霾着脸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法国大婶凌乱的声音刺耳,如果说刚接起电话时的于晓峰表情是阴沉的,那么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森冷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猛地拍桌子站起身来,用着法语呵斥电话那头的人,瞳孔内渗透出焦急的情绪!
什么叫做甜心不见了?什么叫做到处都找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自己一个人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