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诚惶诚恐的大内总管,皇帝挥了挥手,说道:“无碍,你直说吧。”
再一次听到皇帝询问,大内总管也明白过来了,看样子皇帝是真想知道太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可太子是你儿子,你这当父亲的,难道就不知晓么?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表面上他却说道:“太子文韬武略,乃是当世大才。”
庆帝似笑非笑盯着这大内总管,道:“你不敢说,也就罢了。”
说着,他又说道:“太子一直以来,在看待任何事情之上都很平静,这世间好似没有让他动心的东西。即使是有人危及到了他的皇位,他却还无动于衷,依旧我行我素。别看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但是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就是我自己都不清楚。”
大内总管闻言,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掉,想直接从皇帝的身边溜走。你在这里说太子的事情,我听到了这算是什么话?
太子终究是这赵国未来的皇帝,自己不过是深宫之中的仆从,皇家的家务事,自己不能参言,不该听的,终究是不该去听。
可皇帝你却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你在这里说太子,无论好坏,都是我不该听的啊。大内总管很纠结,可皇帝却还在继续说。
“我年龄大了,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世间,赵瑞是我唯一的儿子,可他却一直都这庙堂之上的事情不感兴趣,真不知道我离开这世间的那一天,他能否担任大梁啊!”
庆帝对于自己的儿子赵瑞不了解,他倒是有心培养自己的儿子当这赵国未来的继承人,可他看得出来,赵瑞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当年刚生下上官逍遥之时,庆帝立马宣布了这幼子为太子,毕竟在太子之前,他所生的孩子,都只是女儿,而国家继承人,却不能是女子。
而且当年的庆帝已经快五十岁了,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立下自己唯一的儿子当太子,当时的朝堂之上可没有什么人反对。但是现在朝堂之上却出现了反对当朝太子的声音,甚至有人已经在建议废除太子。
如今的太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无所事事,一个国家未来储君应有的谋略、胆识、气度等,在他的身上全然看不到。
上官逍遥太平静了,那种超然于物外,超脱于这世间的平淡性子,让人觉得他无法把这赵国带向辉煌,甚至私下里已经有人传言,这未来的皇位若是落在太子的手中,将会把赵国给带向衰落。
其实说这些话的人,是想说太子会把这国家给带向毁灭,但是在当朝皇帝面前,终究是不敢说出这些话。
如今庆帝询问自己的大内总管关于太子的问题,心中自然也想全方位的了解太子赵瑞,想知道他在别人的眼中是怎样的一种印象。
其实这种想法有些可笑,他自己都知晓。但是却忍不住的去询问他人,对太子有何印象,想以此加深一些对太子的了解。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疑惑,当年生下太子之时,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走下坡路,按照那趋势,自己根本就没有多久时间可活,可自己立下太子之后,他竟然又活了十八年,而且这十八年的时间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甚至是越来越好。
这种变化是他自己才能体会到的,其他人只是感觉这皇帝保养得好。可他才知道,自己的衣食住行和平时依旧没有任何区别,为何身体状况会越来越好,他自己都是糊里糊涂的。有些时候他一度怀疑是太子做的,因为偶尔和太子一起用膳的时候,他总感觉膳食会格外不同。
不过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天方夜谭,和太子一起用膳,自己感觉膳食更美味?按照御医的说法,那是因为自己和亲人一起用膳,心态良好,所以才会觉得膳食的味道与平时不同。
若是他知道这其实都是太子暗中动了手脚,以元力灌输到食材之中,强化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一心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上官逍遥,自然不可能留下来继承皇位,所以让这皇帝老子身体状况变好,让他在有限的生命里,再继续造人。
可这皇帝老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都已经十八年了,愣是没有给上官逍遥添一个弟弟妹妹,似乎生下上官逍遥之后,他就放弃了这造人运动。
如今的赵国可谓是内忧外患,内有江湖武者无法无天,建立自由乌托邦,超然于律法之外,外有敌国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南下占据这中原土地,以至于上官逍遥决定亲自出手安内攘外。
当然,庆帝不知道这些,在他的印象之中,太子赵瑞就像是那些出家人一般,对于凡尘俗世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而此刻在庆帝身边的大内总管额头上不断冒冷汗,皇帝议论自己的生死,他在旁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即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万寿无疆!”
庆帝闻言,大笑道:“哈哈,万寿无疆?这星辰都有陨落的时候,人又岂能长生不死?”
说着,他又道:“你也别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了,我就想听听,你是怎么看太子的!”
这一刻的大内总管想死的心都有了,直接说太子的好话吧,庆帝绝对知道是拍马屁的话。若是说出太子的毛病……好嘛,太子的缺点你都敢议论,指不定分分钟就被皇帝给杀头。
在皇宫之中伺候皇帝,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脑袋早就不知道被砍多少次了。此刻即使知道庆帝是真想听听他人对太子的看法,但自己也绝对不能说啊。
明白这一点,大内总管直接跪在地上,脑门死死的贴在地上,惊慌道:“奴才不知!”
听到大内总管这话,庆帝叹息了一声,道:“罢了,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再问你此事。只是如今有人向我谏言废除太子一事,你怎么看?”
大内总管内心苦涩一片,皇上啊皇上,我就一个老太监,你问我怎么看,我怎么知道呢。我怎么看,重要吗?
你才是赵国的皇帝,你才是决定这赵国未来走向的人,你这些话,不该对我说啊!
所以他的回答很干脆:“奴才不知!”
庆帝怒了,道:“你滚吧,什么都不敢说,我要你何用!”
“奴才告退!”
大内总管连忙退着走出了御书房,仿佛这御书房中有洪水猛兽,走慢了就会把自己给吞噬掉。
等到大内总管一走,庆帝的脸上陡然冒出了一抹杀意,冷漠道:“废除储君之事也敢谏言,朕的儿子即使再不堪,那也是太子,有朕给他留下的人,可保他江山不坏。朕的儿子不坐这江山,难不成还要让这江山旁落他家么!”
……
宛城,上宛客栈。
上官逍遥一如既往的宅在客栈之中写写画画,对于其他地方出现了叛乱的事情,却是毫不关心。
没多久,一道快马停在了上宛客栈的门口,来人翻身下马,急匆匆的跑到天字一号房觐见太子。
守在门口的两名黑衣侍卫看到来人,问明来由之后,便放他进入了天字一号房。
来人一见到太子居然还有闲工夫作画,不由得愣了愣,而后连忙说道:“奴才周桂,拜见太子!”
上官逍遥手中的画笔不停,询问道:“你所来何事?”
周桂恭敬回道:“殿下,陛下要您回宫,这是陛下的手谕!”
上官逍遥随手接过那手谕,而后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回吧。”
周桂闻言,愣了愣,道:“殿下,陛下的命令十万火急,还请殿下即刻启程!”
这周桂的话,上官逍遥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四位侍女神色一变,怒斥道:“大胆奴才,殿下什么时候回,轮得到你来催促么!”
陡然被四位侍女训斥,周桂连忙说道:“奴才不敢,可这是陛下的命令啊!”
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为之色,但深层次的意思谁都听出来了,这家伙是在拿皇帝的名头压太子!
梅儿更是冷漠问道:“谁给你的胆子在殿下面前如此说话?”
周桂连忙答道:“殿下,还请不要为难小的啊,陛下说了,一定要请殿下您回去,您若是不回去,小的回去却交不了差啊!”
他脸上写满了愁绪,语气也充斥着一股惶恐的味道在其中,可梅儿却是再次呵斥道:“殿下怎么做,是殿下的事情。你这当奴才的,就要有奴才的觉悟。你是哪位公公的手下?如此和太子殿下说话,我倒是想问问那公公,到底是怎么教人的。”
周桂闻言,连忙说道:“奴才绝对没有逼迫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明察!”
四位侍女闻言,恨不得立即把这家伙给扔出门外,这家伙嘴上说没有逼迫太子,可这实际行动,不就是在逼迫太子么。
看到这周桂的态度,梅儿脸上的冷意越来越浓,道:“是你听不懂殿下的命令么?还是说,太子殿下的命令,对你便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