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他已然是个惊弓之鸟,立即打主意摆脱跟踪的人。进入一座树林,徐飞龙发足狂奔,在穿越另一座树林时,突然闪入一株树下。
灰影如电,追入前面的树林去了。
徐飞龙看到黑影过去,急忙向后撤,一口气奔回山麓,远远地还可听到墨飞那群人在陡坡下所发的呼哨声,徐飞龙藏在草中闭目养神,用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
没有人跟来,他将跟踪的人甩掉了。
灰影太过大意,认为徐飞龙受伤体力末复,跟踪轻而易举,更末料到会被徐飞龙发觉,而且做梦也没料到他胆敢向回走。
徐飞龙成功了,也因此而失去了敏姑娘的消息。
“敏一定摔死了,唉!难怪她昨晚能定下心来,原来她已经决定独自向下闯,以便让我脱困。按眼下的情况看来,她跌下山去,可能是有意的,将人完全吸引至左面。我便可以从右面脱身。怪了!那这灰衣人又是何来路?”徐飞龙伏在草中胡思乱想,越想越恨。
灰影追出半里外,方发觉将人追丢了,不由心中暗惊,自语道:“咦!我老眼昏花了么,看了这伙子啦!这伙子机警得像头狐狸呢。”
他将敏放下,塞在草丛中,掖好衣尾道:“好啊!我老人家不信邪,我不信你会摆脱掉我老人家的追踪,不找到你,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他在附近搜着,只漏掉山麓下面。等他在破晓时返回原处,令他更恼火的是,救出的敏也不见了。
原来敏在滚动中,被杖点中穴道,灰影用劲很有分寸,但黑夜线度不好,而且人在滚动,穴道虽然被制住,但力道已经减了几分。与其敏是被点穴而昏过去的,不如是因惊吓过度而吓昏了来得恰当些。
夜风料峭,敏在灰影离开后不久,也就悠悠醒来,因为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因何到了此地。
但这会她已经无暇多想,她信步而行,亮后发觉自己到了山西南方向五六里外的一座村庄,有一条径通向丰城。她留下来打听从村民口中,打听出有不少陌生人在马鞍山,搜寻跌下山崖的尸体,不许外人接近。
她以为是徐飞龙未逃出墨飞的毒手,走到偏僻处大哭一场,孤零零地,伤心的返回湖广去了。
灰影是水口村指路的村夫,他一直跟在徐飞龙与敏身旁,由于地头熟,所以能巧妙地避过墨飞的搜索。起初他还真以为徐飞龙是凶手,但看了徐飞龙的作为,与及两人的谈话,他的观感一变,决定暗中助两人一臂之力。
这位村野奇人对两人的处境,以及双方的实力,估计得十分正确。敏想舍命引走那些正道中人,那是不可能的事,不但性命难保,更会坑了被制了睡穴的徐飞龙。因此敏走后,他便替徐飞龙解了睡穴,跟踪敏而下,相机援手,助两人脱险。
可眼下两人都不见了,这位村野奇人徒呼半,最后找了一圈,只好失望而回,返回水口村去了。
徐飞龙是亮的前片刻离开的,徐飞龙越想越恨,一咬牙,取道奔向丰江口,找船下行。
当徐飞龙在驿站对面的客栈落店,已经是华灯初上,他去药店买了些丹丸散药与洁净的布巾,闭门开始包裹伤口。
次日一早,他在镇南一座土坡上,监视着水陆两途的北上旅客和船只。
墨飞独自赶赴瑞昌,其他人午后方赶回江边会合,当不能登船北返。次日一早,分水陆两途北上。只有艘梭形快艇,而快艇必需载死尸与受伤的人,因此大部分的人,都需走陆路。
他在土坡上等了一,才看到梭形快艇急放而下,舱中那位绿衣女郎金弓银箭极为显目,一看便知。
除了金弓银箭,徐飞龙看不清其他的人是谁。船不在这里停靠,放与中流飞驶而过,远在两里外,怎么看得清样貌?
“墨飞定然在船上,我可以放心找走陆路的人了。”徐飞龙咬牙切齿的想。
走陆路没有水路快,徐飞龙先返回镇上吃了点东西,方再次藏身在镇口等候猎物。
没多久,还真被徐飞龙等着了。徐飞龙认识的人只有飞虹剑客曾巩,与双头鹰赵大鹏。这些人共有十三名之多,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物。
徐飞龙将这十三人的像貌,一一默记在心,这才在后面跟入镇来。
色不早,这十三人决定不走了,就在驿站的右首鸿兴客栈落店,真是好极了。
徐飞龙换了一身灰衣,改头换面了一番,然后大大方方出店,站在鸿兴老店前等候机会。
徐飞龙不必找飞虹剑客与双头鹰,这些人中任何一人都可,只要能弄到手便成。
很不巧,十三个人一同至隔壁酒店吃东西,没有人落单,徐飞龙不愿错过,也进了酒店,找一处门侧壁角的座位,听这些人些什么,也等候机会,叫来了一壶水酒,两碟菜,慢慢品尝。
十三个人都心情沉重,默默吃东西低声交谈。食厅中客人甚多,语声嘈杂。徐飞龙听不清他们的话,心中甚感焦躁。
蓦的,店门进来了一个老叫花子,排众直入,四周张望片刻,神色凛然地走向十三个人的座位,老远便叫道:“草上飞,你们回来了?”
十三个人全都一怔,上首那位三角眼中年人离座抱拳一礼,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是九指狂丐李前辈,请坐请坐。”
九指狂丐上次从庐山赶来南昌会晤火德星君,原预定十半月后偕同火德君星同到庐山。
岂知因事滞留南昌,这时尚未动身。
老叫花子不回礼,冷冷的问:“听你们三十余条好汉,替墨飞助拳,追杀徐飞龙南下,可有此事?”
草上飞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不错,武林同道助拳捉拿凶手,理所当然。听墨大侠,上次在庐山老前辈也介入此事。者前辈德高望重,为何不协助墨大侠除此凶犯,我委实不敢相问。”
九指狂丐在另一空座位落坐,叫店家准备酒食,怪眼一翻,道:“管闲事助拳,也该问问清楚。你们听信墨飞一面之词莽撞冲动乱子闹大了。据我老要饭的所知,仙人峰血案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老前辈是听徐飞龙所的一面之词么?”
“问得好。徐飞龙被你们杀了么?”
“没有,他与一位女郎跌下马鞍山陡崖,按理该粉身碎骨,但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九指神乞神色大变,道:“那一带猛虎成群,会不会被叼走了?”
“那……咱们不敢断定。”
徐飞龙匆匆结帐外出,出店而去。
九指狂丐摇摇头,黯然的道:“如果徐飞龙真的死了,你们恐怕会寝食难安,麻烦大了。徐飞龙不死,你们也将永无宁日。唉!糟了!徐飞龙怎么会离开九奇峰的?那两个老不死怎会这么让他离开的?怪事了。”
一名店伙靠近草上飞,欠身陪笑问:“那一位是草上飞钟爷?”
“正是我,你……”草上飞惑然问。
“外面有一位客人,是请钟爷出外一会,有事相告。”店伙笑答。
草上飞不假思索地请店伙引路,出店而去。
店门左侧站着含笑相待的徐飞龙,抱拳一礼笑道:“墨大侠差我赶来传信,钟兄请借一步话。”完,向街尾举步。
草上飞跟上。走在左首,笑道:“墨大侠得消息了么?果然名不虚传,兄台贵姓?”
声落,右臂便被徐飞龙制住了,有一物顶在他的胁下。
“我向你讨些消息。识相些,你如果叫唤,刀子入体,你便叫不出来了。”徐飞龙笑答,架了便走。
草上飞大惊,心胆俱裂的问:“你是徐飞龙……你没死?你……你要问……问……”
“呸!我活得好好地,难道你以为我是冤鬼向你索命么?老兄,别发抖,不要伯。你吧,你们共有多少人参予追杀?这些人姓什名谁?”
“我……”
“清楚些,好不好?我耳朵不好,老兄。”
话间,进入一条黑暗的巷。
当晚,草上飞被人发现躺在巷中,大概脑袋因醉酒不慎失足撞在壁角上,受到震荡成了白痴。
江西的一场江湖风暴终于平静了。仙人峰的人命血案,因凶手徐飞龙被追杀于马鞍山,失足跌落悬崖毙命,并遭了虎吻,而成为死案,已经没有追查的必要了。
仙人峰血案像江河中的一个波浪,掀起得突然,消失也突然,谁去管徐飞龙的发生与结束?
云墨双奇的声誉如日中,名满下,他们仍在江湖上行走,仍在行侠仗义。在他们的心目中,仙人峰血案只是他们江湖历程中,一件的事故而已,不管他们是否做得对,下的人,是不会去计较的。墨飞本人心中仍存有疑问。但他希望徐飞龙真的死了。
这一段时间,正是田野中稻穗逐渐变色的时节。通向府城的官道上,水秀山青美景如画,仅管夏日炎炎骄阳当顶,但沿途林荫蔽,人行走其下,仍然凉风徐来,毫无暑意。
这一带地属湘南地区,官道很窄,没有车马行走,往来的客商都必须靠两条腿,不然只好乘船走湘江。
午后不久,一群脚夫在几位货主的率领下,快快活活地接近潇湘镇。
这些人都是六大货栈的店东与伙计,刚从衡阳返回,带了不少日用百货回程。
六大山货栈专营山区的特产,每年分派四批精通少数民族语言的人,携带日用品与盐进入周边山区,与山里的人交易,以货易货,换取山里的特产带回店中。然后由另一批人从水道运至衡阳分批出售,转购日用百货再返回。
这群人共有三名店中的管事,代表货主地位很高,挑货的伙计共有四十八名之多,每人挑了大概八十斤货物,依然精神奕奕毫无倦容。快到家了,谁不精神抖擞?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身材魁梧,粗眉大眼一表人才,背了一个大包裹,点着一根竹手杖,头戴斗笠,脚下从容不迫。
他是泰和货栈的管事唐三爷唐安,是店东唐鸣运的堂侄。泰和货栈是六大山货栈中财力最雄厚的一家,人才济济。
唐安的左首,是一位脸色红润泛着健康色彩的青年人,身高八尺,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生气勃勃,精力旺盛。背了一只大包裹,点着一根斑竹棍,腰带上拴着一个大革囊。
这位青年人好俊,剑眉入鬃,大眼明亮、经常在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嘴唇上留下了两撇胡子,颇为出色。
唐安是走在前面压步的人,脚下必须保持一定的平稳速度,一面走,一面向青年人道:
“转过前面的山坡,便可看到关口了。”
青年人挪了挪头上以黄荆条扎成的遮阳帽,黄荆已经晒黄了,但仍可挡住太阳光。徐飞龙向前面扫了一眼,笑道:“那么,三爷的家也就快到了罗?”
“还早,过了前面山坡还有五六里呢。”
“哦!一个时也该够了。关口是不是在湘江旁?”
“该在潇湘之旁,关口在潇湘合流江口的右岸。关旁的市镇便叫潇湘县,距离府城十里左右。”唐安详加解,眉飞色舞颇以为傲。
“哦!那定是一座美丽的市镇。”
“是的,一座山青水秀风光明媚的好市镇。不过、府城确也是令人赞美的好地方。老弟如不急于至武冈访友,何不在本地留一些时日?”
青年淡淡一笑,道:“也许兄弟要到道州走走,在贵地可有一些时日逗留呢。”
“那不是很好么?我的店在府城水西门,家在潇湘镇,随时欢迎老弟前来盘桓。”
“管事的好意,兄弟感激不尽。”
话间,已经到了山坡下,山坡坡度甚缓,不时有段石级,道旁林深草茂,野花遍地。
将接近坡顶,上面出现一座简陋的四脚亭。
唐安领先入亭,道:“还有一段就到潇湘镇了,我们赶的比较快,歇歇肩,等会儿一口气便可赶到镇上休息了。”
他发出了休息的手势,放下竹杖解下包裹放在一旁,走向亭侧的一座山泉,用毛巾蘸水擦汗。
另两名管事也到了,都是满脸和气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