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停放在这里,卸炮后,立刻开始置放炮架。 Ww WCOM”
在离城那那面陡峭的山崖,将近八百步(约1米)的距离,赵杰喝令炮手停止推进这门重型龙击炮,把火炮从炮车卸下后,就地开放置放炮架。
据赵杰介绍,这个距离,是这门重型龙击炮的准确射程的最大距离,另外,其有效射程为15步(约米)。
听赵杰介绍龙击炮的射程竟有这般远时,李啸一脸喜悦。
他知道,在明清时代,哪怕是威力最大的新式红夷大炮,准确射程基本在6米左右,至于有效射程,最高也只达到了15米。
可见,李啸生产的龙击炮,远远地越了这个时代。
沉重的实木包铁炮架放好后,这门重型龙击炮,被一众炮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扛上了炮架,再把这门重达5斤的龙击炮好生固定稳妥。
“清膛准备!”
赵杰大喊完,这些炮手立刻打开炮口的密封盖,伸入干布将炮膛中的防护油抹净,再打开火门盖子,倒入一点引火之药,再将其余的定装火炮火药全部从炮口倒入,后用捅棍捣至半实,随后从炮口由两名炮手一齐力,将那枚巨大的斤铁弹塞入炮膛。
“调整炮位!”
赵杰这一声喊后,炮手们立刻使用铳规测距,调整炮耳,选择仰射角度,再仔细校准准星与照门,接着便打开火门盖子,插上火绳,做好了开炮的准备。
“预备,点火!”
一名炮手,立刻点燃了手中持着长条火绳,火绳冒出淡蓝色的火光,慢地燃烧起来。
“放!”
听了赵杰的命令,炮手立刻将手中的火绳,点燃了眼前这门龙击炮火门上的火绳,只得滋滋一束光苗隐入火门之中。
“砰!”
几乎就在瞬间,龙击炮出一声几乎可以震破耳膜的爆响,炮口飘起腥红的余焰,大团的呛鼻白烟立刻四处弥漫,一枚包黑的炮弹呼啸出膛,向着山崖上用石灰标记的地方凌厉出击。
远远地听到一声闷响,炮弹准确地山崖上那画了石灰的大圈,碎石飞溅,周围的炮手顿时一阵欢呼。
李啸从千里镜中看到,炮弹准确地击了1米外的山崖上的画圈处,以击中部位为放射起点,整面青石山崖上,呈现出密如蛛网般的巨大裂痕,可见这枚斤的炮弹,对山崖造成了多么大的打击。
“很好,复位炮架,继续打!”
赵杰随后接着下令,炮手们随后开始将因为后座力严重后退歪斜的龙击炮重新复位,用湿布清理炮膛,抹去药渣,再开始重新如先前步步骤装填。
这个年代,没有现代大炮所使用的炮架制退复进机。整个世界上,无论欧洲还是中国,所有火炮都是所谓的架退炮,也就是,开炮时全炮受后座力后退,需要以人力将其复位。
这样的火炮有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在长时间炮战下,将会大幅消耗炮兵体力。有军事分析家认为,拿破仑之所在滑铁卢战败,固然有一系列的政治与军事原因,但其手下炮兵体力耗尽导致火炮无法完全复位,亦是重要原因之一。
实际上,在18世纪到19世纪工业革命时代晚期的时候,欧洲各国也曾出大力研究过各种制退复进系统,但是基本全部失败了。
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当时弹簧之类的刚性系统制造不易,同时很快就会弹性疲乏,更换与维修起来也很复杂。直到19世纪末,才明使用不会弹性疲乏的液体或气压制动,进行压力制退复进的炮身复位装置,直至此时,这才使火炮复进系统真正实用化,出现了所谓的管退炮。
这个问题现在无法解决,毕竟,李啸军的机械工业水平,太过低阶原始,远远达不到能生产气动或液压装置的程度,所以,李啸也只能默认现实,还是让炮手们多出把力气吧。
对于这个问题,赵杰也曾向李啸提出过缓解的方案,这个缓解方法,还是当年的孙元化想出来的。那就是在选定的炮兵阵地上,让士兵用铲子挖土,在火炮后方堆出土堆。则火炮射时后座后退,就会经由斜坡滑到土堆上,士兵再用力一推,火炮就会从斜坡滑下来,稍微校正调整就可以简单复位。
当然,这种解决的方法,太过简陋与敷衍,但在战场上,却还是相当实用的招数。
李啸同时注意到,自已手下的这些炮手,装填还不够熟练,配合也还有些生疏,虽有定装火药节约了大量的时间,但全套动作完成时,竟然耗时近5分钟。
而在当时世界上,操作水平最快的是英国海军,平均每分钟,便可重新击一次。李啸军手下的炮手,操作熟练程度,却还有待提高。
在接下来,李啸军又接连打放了八炮,便因炮膛过热,恐再继续打会导致炸膛,而停止了打放。
李啸看到,山崖上的画圈处,赫然现出一个大洞,巨大的裂缝从这个大洞的周围,呈圆形四处散布,大块的青石从山崖上崩塌下来,在山脚下滚落了一地。
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有这个打击效果,李啸十分满意。
试想一下,那些远不如山崖坚实的城墙,若在数十门这样的重型龙击炮那凌厉威猛的打击下,该会以怎样的度迅崩垮。
哼,等到这些重型火炮生产到了一定数量,自已就把它们带到台湾去,那么,无论是西班牙的圣多明哥城,还是荷兰的赤嵌城或热兰摭城,都将会在这样的火炮强力打击下,迅灰飞烟灭。
从此之后,李啸军一直以来最为短板的攻打坚城,将再不会成为制约李啸的头痛问题。
除了打击力巨大外,赵杰制成的这门龙击炮,还有一个优点,更让李啸心喜。
那就是,龙击炮一次可以打放的炮弹数量。
据史书上记载,现在的明军与清军每门火炮平均只能打放四五次,便会炮膛过热,再无法使用,不然便会炸膛。
这种火炮因为多次打放而导致的炮膛过热的时候,并不能急急地灌水使其迅冷却,因为炽热的炮管,在突遇到的冷水的情况下,很可能会立刻产生极为细的裂隙,从而会在下一次打放中炮膛炸裂,故只能待其慢慢自然冷却,才能重新进行下一轮的打放。
而冷却的时间,一般最少需要半个多时辰,若是炎热的夏,耗费一个半时辰的情况,亦是常见。
而李啸军的龙击炮,其火炮每次连续打放炮弹的数量,与现在的明军与清军火炮相比,几乎多了一倍,这得益于李啸采用精钢制炮,导热很快,同时略为粗糙的表面使其散热良好,这才使得龙击炮能有比明军与清军的火炮多了近一倍的打放时间。
“赵总头,若以现在的度,每个月可铸这重型龙击炮多少门?”
心下极喜的李啸,也不多加掩饰,开门见山的直接向赵杰问道。
“禀都督,这般重型龙击炮,因其耗费钢材颇多,且制作泥模不易,以我军现在度,每月只怕最多只能生产两门。”赵杰面有难色地回道。
听了赵杰的这番话,李啸不觉皱起了眉头。
李啸有三大营的兵力,皆要配备龙击炮,而火炮厂一个月才只能生产两门,这个度确实慢了点。
不过,赵杰的话,却让李啸仿佛现了什么突破口一般。
泥模铸炮?
如果换成铁模铸炮呢?
仿佛只在瞬间,这个念头便从李啸心头电光火石般地闪出。
李啸前世看过一些书中介绍过泥模制炮。这泥模铸炮,是中国传统的铸炮工艺,即用水和泥,制成模具,然后范金倾铸,层层笋合,最终制出炮身。
这种泥模,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必须烘得干透才行,否则外表虽干,里面湿润,一遇金属熔液,潮气自生,铸成的火炮就有蜂窝,打放时炮膛容易炸裂伤人。而烘干泥模却是一件耐心活计,需得自然阴干,不可使用急火薰烤,这样制成一个合格的泥模,往往要一个月之久,如果碰上雨雪阴寒气,则须两三个月。况且一具泥模只能铸造一尊火炮,随即随弃,不能再用。
而铁模铸炮,在李啸印象中,是清人龚振鳞于鸦片战争期间明,算是中国人在火炮制作技术方面,难得的领先世界的一次。因为这样的先进铸炮方法,在欧洲则要在年后的187年,才开始先在英国使用这种技术。
鸦片战争时,浙江嘉兴县县丞龚振麟,被上司调到宁波军营,受命赶制火炮。因其事甚急,因此他明出铁模铸炮法,以其快生产火炮用以对抗英军。
具体方法为,先以腊制造火炮,再几次翻砂作成铁模。铸炮时,先将铁模的每瓣内侧刷上两层浆液。第一层浆液是用细稻壳灰和细沙泥制成的;第二层浆液是用上等极细窑煤调水制成的。然后,两瓣相合,用铁箍箍紧、烘热,节节相续,最后浇铸金属熔液。待浇足熔液,冷却成型以后,即刻按模瓣次序剥去铁模,如剥掉笋壳一样,逐渐露出炮身。
至此,一门用铁模铸炮法制出的火炮,正式成型。
这种铁模铸炮法,与泥模铸炮相比,铁模铸炮的优越性在于:工艺简便易行,节省模具原料,不受气候条件限制,缩短制造周期,降低生产成本,没有湿气残留,尤其是解决了蜂窝(气泡)的难题,大大提高了火炮铸造质量,大幅降低铸炮废品率。
在龚振麟成功研出铁模铸炮法后,他的同僚们称赞:“其法至简,其用最便,一工收数百工之利,一炮省数十倍之资。且旋铸旋出,不延时日,无瑕无疵,自然光滑,事半功倍,利用无穷,辟众论之导轨,开千古之法门,其有裨于国家武备者,岂浅鲜哉!”
龚振麟自已,对自已费尽精力研的铁模铸炮,亦是十分暗自得意。
他在《铸炮铁模图》中,还专门总结了铁模铸炮的多个优点。其中讲到铁模的特点,便是一模多铸,成本低、工时少,减少表面清理,镟铣内膛的工作量,铸型不含水分,少生气孔,用后收藏,维修方便,如果战时紧迫,能很快投产以应急需。
只是可叹,龚振麟这样杰出的铸炮人才,却并不受**无能的晚清朝廷所赏识,这一领先世界的铸炮技术,也没能得到进一步的应用和提高,最终淹没于历史的进程之中,销声匿迹。
而龚振麟自已,亦于1861年,在台州知府任上,被造反的太平军一路追杀,最终被击毙于黄岩县。
现在,李啸将自已前世所了解到的铁模铸炮法,对赵杰等人简略了一番。
之所在去年研制龙击炮时,李啸没有对火器工匠们提出这项铁模铸炮技术,那是因为,李啸认为,这种铁模铸炮技术的细节,诸如浆液成分配比,与铁模的翻砂制作方法,李啸也只是了解一个泛泛的概念,并不特别明白,所以无法仅凭语言指导,便能向工匠们详加明。
而且,从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上半叶,整个世界还是通行泥模铸炮技术的。那么,对于这批来自登州火器营的工匠们,选择惯用的泥模铸炮,自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比凭空摸索只有一个空泛概念的铁模铸炮,要顺手得多。
而现在,用泥模铸造龙击炮的技术,已然成熟,李啸自然可以要求,已有相当多制炮经验的工匠们,把握自已提供的这个方向,去自行摸索铁模铸炮技术,找到各类生产的相关的技术参数。
一旦铁模铸炮研制成功,李啸将再不会受制于火炮的铸造度,李啸征服东北亚与东南亚的进程,将会大大加快。
为了确保生产龙击炮与铁模铸炮研二项的进度,皆不会耽搁,李啸下令,再拔给赵杰一千名工人,由他调配,务必在保证每月二门重型龙击炮的基础上,能早日研出铁模铸炮出来。
同时,李啸心下暗暗计算了一下,如果能每月二门重型龙击炮的度,如果自已于今年年底再去台湾的话,则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总共应可再生产出1门打放斤铁弹的重型龙击炮,加上先前研出来的轻中重三种型号龙击炮十多门,那么,有这多门龙击炮,火器威力亦是相当可观了,虽然要消灭台南的荷兰人,可能还会比较困难,但解决掉台湾北部驻军数量较少的西班牙人,应该是胜算极大了。
接下来,在领了李啸一千两赏银后,迎着李啸热切的目光的火器总头赵杰,大声应命,保证尽快完成李啸的嘱托。随后与李啸道别,率众返回铁龙城的火炮厂而去。
赵杰刚离开了三,前往京师送报捷信件的护卫队长李浩然,率领轻骑兵们,顺利返回了赤凤城。
他向李啸禀报,自已在顺利将奏捷信件,亲手送到到朝廷兵部尚书杨嗣昌手中后,才率部返回。
李啸心下十分高兴,对他大大奖慰了一番,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只不过,现在书房中,一个人反复踱步的李啸,却在默然思考下面的事情。
朝廷接下来,该会对自已如何封赏呢?
而皇上又是否会同意,把那登州府城,交给自已来管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