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团也来了,受到要塞守军的热烈欢迎。大炮定位后对着目标作了准确无误的试射,狠狠地轰击着德军战壕和掩蔽部,使守军的战士们都高兴极了。
对于“51”车组来,这是难得而又短暂的一段平静时光。
开始防御作战后,作为要塞守军重要的机动兵力,117坦克排扮演着“救火队”的角色,出现在最需要的地方,好在这些里德军因为之前的进攻损失惨重,或是变更了作战计划,没有发动进攻,“51”车组的作战任务也就不象步兵那么重,使得孙珲和女孩子们有了难得的闲暇休息和散心。
今孙珲正打算去看看高射炮营的阵地,却遇上了师长舍普勒琴科上校正在训斥侦察兵们。
虽然没有了敌人,步兵还照样履行自己的职,占领从敌方夺回的地区。但是跟敌人“脱离接触”的侦察兵,光景却再凄凉不过了。他们似乎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只是沿着路旁行走,好比失掉灵魂的躯壳。
孙珲看到师长舍普勒琴科上校乘坐一辆吉普,追上这样一群侦察兵。他慢慢地下了车,站在泥泞的、被破坏过的道路中间,双手叉腰,嘲弄地微笑着。
侦察兵看到师长,也都停下了。
“怎么,”他问,“找不到敌人啦,我的雄鹰?敌人在哪里?在干什么?”
师长记得他师里所有军官的面貌。他认出在前面领队的侦察兵托尔特金中尉,于是责备地摇摇头:“你也不知道吗,托尔特金?”又尖刻地接下去,“这样打仗可真是开心哪,——上村里喝喝牛奶,找娘儿们鬼混鬼混……有你们这么一批宝贝,打到德国都不会发现敌人的。挺惬意,是吗?”他忽然快活地问道。
师参谋长卡赞采夫中校坐在车上,没精打采地微笑着,上校情绪的突然变化使他感到惊奇。上校刚才还嫌他办事不力,狠狠地申斥过他一顿,所以卡赞采夫满面愁容,一句话也不。
师长一看见侦察兵,情绪就变了。据孙珲的了解,师长舍普勒琴科上校1917年入伍时就是一名步兵侦察兵,他在侦察兵部队受过战斗洗礼,得过圣乔治十字勋章。他对侦察兵永远有偏爱,特别乐意看到他们的绿色伪装衣和晒得黑黑的脸孔,他们一个紧跟一个,迈着轻巧的步子,沿着路旁走去,随时准备消失和隐没在寂静的森林中、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和黄昏时分若隐若现的阴影里。
不过师长这一次的斥责却是严厉的。和敌人“脱离接触”,这对于侦察兵是一大烦恼,几乎是一种耻辱。
从上校的话里,可以感觉出他对他的师和要塞守军命运的忧思焦虑。他希望摸清敌人的意图和能耐。同时,他又害怕跟敌人遭遇,因为他这个师伤亡过多,后勤部队又落得老远。再,他也真该好好整顿整顿人员和家当了。当然,他甚至对自己也不想承认,他这个心愿跟上级的强烈要求正好相反,但他总梦想攻势会停一停。这是一种职业性的微妙心理。
侦察兵们默默地站在那里,两条腿替换着支持身体,他们的样子怪可怜的。
“这就是你的耳目啊,”师长对参谋长轻蔑地了一句,便坐上汽车。吉普开动了。
侦察兵们还站了一会儿,然后托尔特金慢慢地往前走去,其余的人也跟着移动了。
托尔特金习惯地谛听着每一种音响,一面考虑他这个排。
像师长一样,中尉也是既希望、又害怕跟敌人遭遇。他希望,是因为职务这样责成他,还因为被迫无所作为的日子对侦察兵起了极坏的影响,懒散与粗疏这一危险的蜘蛛网已经系住他们。他害怕,却是由于攻势发动时他手下原有十八个人,如今只剩了十二个,除了五个老兵。其余的原先多半是步兵,在进攻过程中从各部队招募来的。目前这些人都很高兴当侦察兵,他们三五成群,一个跟一个地行走,享受着步兵部队无法想象的自由。荣誉和敬意环绕营他们。这自然不能不使他们感到快慰,他们看上去好似一群雄鹰,可干起活来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现在托尔特金才明白,正是这些原因使得他不能操之过急。师长的斥责叫他难受,何况他知道舍普勒琴科对侦察兵一向是偏爱的。
吉普车开走了,孙珲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和这些侦察兵打个招呼,顺便练习一下自己的俄语——这些经过不断努力的学习,他和女孩子们的俄语水平已经大有进步了。
侦察兵们看到了他这个孤零零的坦克手,但并没有因为他是东方人而歧视他,而是向他友好的招了招手。
孙珲来到他们面前,取出随身带的德国香烟分给侦察兵们,看到他拿出来的是德国烟,侦察兵们都很惊讶,神情也变得敬重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弄到德国烟的渠道只有一条——在战斗中夺取敌人的物资,而且通常抽这种烟的都是将军们。
一下子享受到了将军们的待遇,令侦察兵们和孙珲这个东方人坦克手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原来您是‘51’车组的,呵呵,听您是车组当中唯一的男人,怪不得您会有这种香烟,您击毁的坦克一定很多了。”托尔特金佩服的道。
“也不算多,坦克和各种装甲车辆算起来,五十多辆吧。”孙珲答道,上次和两辆“-4”坦克的协同作战虽然不是很默契,但战绩却大为增加。
“您真是太厉害了。对了,这么宝贵的东西,您为什么不抽呢?”托尔特金注意到孙珲竟然不抽烟,不由得大为惊奇。
“呵呵,是为了不让你的女战友们感到厌烦吧?是不是?亚历山大?”另一个侦察兵谢苗诺夫笑着着,惬意的吐了一个烟圈。
“听她们个个象‘美惠三女神’一样美丽,是吗?亚历山大?”老侦察兵彼什科夫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