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滩乡乡政府大门口附近徘徊着不少人,这些人大多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不少人都敞开了衣服的前襟,袒露着胸膛,有的人手上还拎着木棍,看到有人出现在附近,很快就有几个人走上前去盘问。○
包飞扬等人开着两辆车,一辆是黑色的奥迪00,还有一辆是黑色桑塔纳,这个年代拥有汽车的人并不多,而且奥迪车打头,稍微知道一行情的人都知道这是官车,看到这两辆车停在乡政府门口,那些年轻人倒是没有敢贸然上来盘问,倒是从旁边的门卫室走出来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像模像样地向车里敬了一个礼。
包飞扬让吴超留在车上,他和陈文斌走下车,坐在后面车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临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业局局长蔡国明、江北省船舶工业总公司总经办主任王振东、江北省船舶工业总公司生产管理处副处长孙永军等人也都走下车,陈文斌让王振东和孙永军都回车上,他和蔡国明一起陪包飞扬往里走。
两名保安看到包飞扬下车就往里走,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顿时感到非常紧张。本来他们看到这两辆黑色大气的轿车,就猜到是上面有人来了,五滩乡可没有这么好的车。但是职责所在,他们又不能不够不上来问明情况,但是他们又不敢拦住包飞扬,只好跟在包飞扬身侧,一边走一边问道:“领、领导你好,请问你们要找谁?”
他们紧张到甚至没有注意到包飞扬的年龄,也不敢直接问他们的单位。
包飞扬边走边道:“我们是开发区管委会的,找你们乡党委书记王运森和乡长李明辉。”
包飞扬刚刚走进五滩乡政府大院,顺着中间的大路,就看到路尽头那栋二层办公楼面前停着霍迎才那辆车。没想到霍迎才竟然比他们先到这里。
旁边两个保安不敢阻拦,其中一个应该是想要赶过去汇报,刚向前跑了两句,就被包飞扬叫住了:“你不要跑,你去门口跟我的秘书一声,让他办好事情。就进来找我。”
那个保安愣了一下,脚步僵在那里,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包飞扬已经越过他,大步向前走去。他弄不清楚包飞扬的身份,终究不敢违抗包飞扬的指示,或许也想明白了这个时候远离是非之地,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很快调头奔向大门。
另外一个保安还没有拿定主意。找到合适的理由去通风报信,包飞扬、陈文斌等人已经走到办公楼前,径直走上二楼。
包飞扬虽然不喜欢排场,但是他履任以后,还是将开发区走了一遍,五滩作为开发区下面仅有的两个乡镇建制,他也来视察过,知道乡党委书记王运森和乡长李明辉的办公室都在二楼。
刚刚走上二楼。在楼梯口就能听到旁边的会议室里有人在话,这种老式的办公楼。房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站在门口,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里面的人大声话的内容。
“你们也真是的,那些个泥腿子,你们只要吓一吓,再给他们颗甜枣。甚至画张饼给他们,他们肯定老老实实听话,你们现在这样将人抓起来,事情不就闹大了吗?我可告诉你们,这件事包飞扬已经知道了。他要是查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好话。”霍迎才盯着对面的王运森和李明辉等人,心里恨不得掐死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霍主任,这事、这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那些村民将乡政府给堵了,还围着王书记不让他出来,我们也是怕王书记遇到危险。”五滩乡派出所所长武峰有些委屈地道。碰上这种事情,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当时那种情况,他要是不能够及时采取果断措施,出了事情,他肯定要承担责任,就算没有出事,事后领导也要对他有意见。现在他采取了行动,有什么事情还是要他来承担,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必须要搏一把。
“能有什么危险,他们还敢动手不成?”霍迎才看了王运森一眼,为了照顾对方的面子,这才没有继续往下:“这事其实很简单,我在田湾那边,就了几句话,那些泥腿子不就全都乖乖听话走掉了?这事既然已经引起包主任的关注,我们就不能够掉以轻心,一定要高度重视,尽快将事情处理好,向包主任汇报。”
“王书记、李乡长,村民的工作还要你们去做。我刚才也了,要让让这些村民听话很简单,首先要告诉他们,他们这样闹是不行的,再闹下去,他们就犯下破坏经济建设的大罪,是要坐牢的——那些泥腿子都不禁吓,一吓就听话。”霍迎才道。
五滩乡乡长李明辉苦笑了笑:“霍主任,这些话咱们也过,可是那些村民都好像吃准了我们不敢这么干,这态度是越来越嚣张!”
王运森板着脸道:“这次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了。”
霍迎才了头:“王书记的没有错,这一次你们虽然有些鲁莽,险些闯下大祸。但是有句老话怎么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的就是这个道理,经过这件事以后,那些泥腿子确实也应该知道我们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有的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就是告诉他们要将他们抓起来,他们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咱们政府好欺负。他们不是要钱吗,明他们最在意的还是钱,所以你们要告诉他们,如果配合政府的工作,以后就可以到船厂上班,在工业区做生意,如果不配合,那他们就不能去工业区做生意,最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子女都将被排除在船厂的招工范围之外。”霍迎才道:“我们这也是为了保证工业区的正常秩序不会受到破坏,所以必须要严格要求。”
李明辉的眼前顿时一亮:“霍主任,你这个主意高明,要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那些泥腿子听话,大概也就是他们子女的事情了。有的人家的子女还没有到出来工作的事情,那咱们就可以在上学的问题上严格审核,有的人家的子女已经参加工作,那我们就有责任向他们所在的单位反映情况……”
李明辉根据霍迎才的建议,迅速举一反三,其他人也很快想明白过来,顿时轻松地笑了起来:“对那些年轻还没有孩子的,我觉得可以做他们父母的工作,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前途受阻。”
武峰看了看李明辉,又看了看霍迎才:“对对对,这个办法高明,那些人被我们抓起来,依然嘴硬得很,我看抓他们就不如抓他们的子女……”
包飞扬站在门口,里面的话他几乎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霍迎才等人口口声声是为了维护工业区的秩序,但实际上他们就是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恐吓那些村民,让他们不敢再讨要被截留的补偿款。这种任意歪曲利用手上权力胡作非为的事情,向来是包飞扬最厌恶的。
“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可以任意往老百姓的身上编排罪名?是谁给你们权力,喊着维护秩序就可以任意干预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包飞扬实在听不下去,伸手推开门,冷峻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将里面的人都一一看在眼里。
看到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包飞扬,霍迎才、王运森、李明辉等人顿时都愣了愣,然后慌忙都站了起来。
“包、包主任,你怎么来了?”霍迎才连忙露出笑脸,迎上前道。
包飞扬冷冷地看着霍迎才:“霍主任,你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倒是要请教,是谁给你们个权力,可以决定船厂招那些人,不招哪些人的?”
霍迎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辩解道:“包主任,不是那样的,这只是一种策略,再、再有的村民无组织无纪律,也确实不适合进船厂工作嘛!”
包飞扬走到会议室中央,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好,那我们现在就谈谈什么是纪律,什么是组织。”
包飞扬道:“两个多月以前,也是在这里,我在跟大家开会的时候,一再强调征地补偿这件事一定要规范,规范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无论是在程序还是具体的做法上,都必须符合市里、区里的有关规定。在开发区管委会下达的有关拆迁工作的规范文件当中,明确规定了如果出现纠纷的处理办法,我现在就想问问霍主任,还有王书记和李乡长,在那份文件当中,具体是怎么规定的?”
听到包飞扬丝毫不留情面的话,霍迎才、王运森、李明辉等人的脸色不禁都有些难看。
想着自己的哥哥是市财政局副局长,包飞扬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王运森就不由得有些恼火。他突然瓮声道:“包主任,你对基层的情况并不了解,规定不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太祖他老人家也过,理论要联系实际,我们五滩的实际情况就是,按照程序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做,都按照规定,我们的工作就没有办法做……”
包飞扬心中冷冷一笑,他早就收到关于王运森的举报,正想着怎么找个由头呢,现在王运森既然主动跳出来挑衅他这个管委会一把手的权威,那颗怪不得他了!(未完待续。。)